第2章：黎明

張志誠只感覺一股混亂和瘋狂從心底滋生，不可言喻的壓抑感幾乎快讓他的心臟爆開。

眩暈、麻木、惶恐就像一股股海潮不斷沖刷著他的大腦。

「不朽之國……混沌的咆哮……阿普斯……死！」

一陣時而虛幻、時而急促的囈語在他耳畔響起，張志誠完全無法理解，卻又無法擺脫。

劇烈的頭疼快要使他喪失理智，四周的景象開始變得光怪陸離，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似乎組成了一副油畫。

他的意識開始與身體分離，不受控制地漂浮在半空，街道上、巷子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事物：

長著兩張臉的女人、只剩半個人頭的身體、布滿血絲的巨大眼珠、在地上緩慢蠕動的長條狀生物......這一切都顯得極為詭異荒誕。

「我就這樣死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張志誠看見自己的身體毫無動靜地躺在街道上，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不是在地獄。

陡然間，一股無形的引力將他的意識往某個方向拖拽，他拚命掙扎抵抗，但卻無濟於事，受到牽引的意識飛越了無數個環境，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直到穿越了一片灰暗的霧氣，那股引力才消失不見。

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簡陋破敗的古堡，石磚壘起的外牆一部分已經崩塌，一部分長滿了暗紅色的藤曼，鐵制的柵欄大門也已腐朽，外牆所包圍的是一個哥特風格的內堡，以及一間木製的小教堂，內堡同樣由石磚砌成，保存較為完好。

張志誠只覺得這個古堡與他夢中出現的古堡極為相似，因為他在夢中出了教堂后，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個古堡。

「這...發生的這一切難道是我喝下那小瓶液體的導致的？回到地球的方法或許就在那個古堡里。」

他想進入古堡，尋找發生這一切的源頭，但他卻離古堡越來越來，那股引力似乎又纏上了他，剛才所經過的環境又在他眼前重現、倒退，直到意識回歸身體。

天際盡頭浮現出朦朧的白色，街道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張志誠在含著涼意的微風中醒來，他現在無比確定那個古堡與自己的穿越有極大的關聯，兩個月亮和剛才出現的奇詭景象也說明了這個世界並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以後最好不要看那兩個月亮，總感覺那輪血月會讓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懼。」

在對這個世界有了些基本認知后，他目前最感到頭疼的就是口袋空空了，身上甚至連1/4便士都沒有。

「得先掙點錢租個房子，要不然再過幾天我就冷死在街頭了。」

在記憶之中，租一個單獨的房間每天需要6便士，帶壁爐的10便士，當然也有更便宜的混居房，6個小時2便士，跟十個或是二十個人擠在一間房子里，不過在這種環境中，一旦某個人染上了傳染病，那一間房的人都要遭殃，他可不想生了病沒錢看，最後慘死在街頭。

「嗯，必須要保持個人健康，6便士一天雖說貴但也值。」

除了每天6便士的房租外，食物就是佔比最重的開銷了，一條半磅重的黑麥麵包要半便士，每天吃3條加兩杯咖啡要2.5便士，晚上去街頭帳篷里還能再吃一點，總共3.5便士。

「也就是說，房租加上食物，每天的收入最低得有9.5便士，周薪要有3克朗6.5便士，這還不包括水費、煤氣費等費用。」

其實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應該能找到收入更高的工作，

畢竟有前世的記憶和經驗，但前提是得先有一身體面行頭，而這起碼要花費7克朗以上。

「這個城市的大部分工人想掏出7克朗根本不可能，所有收入基本都花在房租和食物上了......」

張志誠不由得無奈一笑，只能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去碼頭區碰碰運氣了，那裡分佈著大大小小的港口和工廠，聚集了眾多的臨時工人，而港口和工廠需要的工人數量與等待工作機會的人完全不成正比，自己必須要早到一步才能搶過那些「老手」。

花費了近半個小時，穿過四條街道，此時天色才微亮，張志誠站在費明街的左側，對面則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密集並排的房屋上延伸出一根根高大的煙囪，黑煙和灰塵不斷地從煙囪里噴涌而出，望不到頭的人群站在工廠大門前互相推搡，他們之中有充滿希望的、有暴躁憤怒的、有絕望麻木的，在他們爭搶工作時，偶爾還能透過人群和工廠的縫隙看見後面的普爾河，以及河上快要擠滿了的帆船。

幾輛公共馬車在街道的站點停下，車廂內的幾十人爭先恐後地下車混入了人群之中，街頭小販在人群邊緣來回叫賣，他們用力吼叫著：

「早上餓了，就吃塊半便士的鬆餅吧！」

「炸魚！炸魚！一條只要4便士！」

「能填飽肚子的大個頭土豆！」

「火腿三明治！味道好極了！一塊只要2便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