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希望之死
事實上奧爾良的城防擺在那裡,就算守軍戰鬥力下降也不是能被綠皮一天內攻下的堅城。
破城真正的原因來源於貞德,她曾經一手建立了這座城市的防禦,自然也知道這座堅城要如何攻破。
而且她甚至比這座城市的守備官還要了解他的守軍。尤其是在貞德當著所有守軍的面親手死一個跟了她快四年的老兵后。
守軍中那些信仰崩潰的老兵毫無疑問的潰逃了,只剩下那些連矛都端不住的新兵慘遭屠殺後跟著一起潰逃。
而現在曼光頭等人已經那些潰兵差不多了,雖然身體還站在這裡,但心中的戰鬥意志早已接近崩潰。
咬咬牙,曼光頭再度舉戰錘大聲道:「大家別信!真正的聖女現在還在敦刻爾克!眼前這傢伙一定是假的!」
假的?說實話,曼光頭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講的這話。這面容,這聲音,除了氣質不同完全就是聖女降臨。
但沒辦法,此刻如果還想繼續戰鬥,那麼這個聖女就必須是假的。
士氣低落兵無戰心,曼光頭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來把士氣重新帶起來,否則連希望都沒了。
「為了法蘭西!誅殺綠皮」
聖女在上已經不喊了,曼光頭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握緊戰錘沖向了站在身前的貞德。
熟悉的光芒並沒有在曼光頭身上亮起,僅僅閃爍了幾秒便暗淡了下去。
「拒絕嗎?」
低聲喑嘆一句,貞德順手拔出腰間的長劍迎了上去。如果他們願降,自己是真能接納他們的。
可惜當曼光頭寧可碎掉自己的天賦也放不下與綠皮之間的仇恨時,留給他的便只有一條死路。
兵戈相擊,貞德手中長劍貼著戰錘向後劃去一閃而過便斬下了曼光頭的人頭。
一切都是顯得那麼順暢自然,絲滑到如同貞德把劍架在那裡后曼光頭拿自己的頭主動去撞一樣。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無首的屍體便已經在肌肉本能的作用下越過貞德重重倒在地上。
曾經被視若珍寶的十字架也掉在地上滿是污泥。
沒去看地上那個死了都在盯著自己頭顱,貞德長劍平舉對準了剩餘的兵卒,淡然道:「你們呢?」
有人張開口想說些什麼,但當看到地上的屍體時又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是苟且偷生?又或是背水一戰?
掉落地上的武器被兵卒重新撿起來握緊在手中,在沉默中重新圍成了一個小圓陣。
「這是您曾經教過我們的,或許我們可能會一敗塗地,但至少我們曾經為之一戰過。」
自以為是的多此一舉,這是貞德對自己行為的判斷。
「三日不封刀,不留活口!屠城!」
後退一步,左手舉起朝軍陣的方一揮,身後早已經按耐不住戰鬥慾望的綠皮立刻歡呼著舉起戰斧一擁而上。
如同曼光頭一樣通過將信仰寄托在聖女身上所獲得的力量崩潰后,戰局一開始便淪為一場完全不對等的屠殺。
長劍用力斬在綠皮身上卻連卻鎧甲都無法破開,而肆無忌憚的綠皮們抓起士兵一用力就能將其撕成兩半。
士兵的哀嚎與綠皮的歡呼共同在貞德面前創造出了一曲名為希望之死的交響樂,而作曲者正是自己本人。
沒有同情,沒有仁慈。
殺人要誅心,斬草要除根,對敵人必須要殘忍,心慈手軟只會死亡。這句話還是那條紅龍教給自己的。
正如其當年他跟自己講霸王傳時的那樣。
「項羽有貴族的身份,勇敢的身體,最強大的軍隊,和最美麗的佳人,是活著的傳奇。」
她還記得那條紅龍跟自己談起項羽時臉上那自己從未見過的惋惜與……嚮往。
以及紅龍的下一句話。
「但他卻忽略了別人的慾望!項羽心慈手軟,放走了劉邦,丟了天下,蓋世的英雄被逼在烏江自刎。肉體早已化為白骨,只剩下冰冷的盔甲。」
她想成為像紅龍口中的項羽,得到紅龍的認可,是對於自己一生功績的認可而不是父親對孩子的那種認可。
但她卻又不想成為項羽,成為那個被逼在烏江自刎的蓋世英雄,她想活著,活著再找到那條紅龍。
「蓋世的英雄被逼在烏江自刎,不敗的軍神被三尺白綾終結。」
貞德看著燃燒的火光,口中喃喃著自己一時興起創造出來的下半句。
「救國的聖女被國家背叛而亡,虔誠的士兵被信仰之人屠殺,這世界可真的諷刺啊!」
……
「禿子,你打算接下來要怎麼辦?」
林間一處臨時搭建的營地外,兩個頭頂笠鐵盔的士兵正靠在寨門上面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雖然已經遠離主戰場,但整個法國到處都是分散的綠皮,哪怕他們已經成了潰兵,也依舊按照以前的規矩安排警戒。
被稱作禿子的士兵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現在連還要不要繼續打下去都不知道。」
另一個士兵也深有感觸,嘆了口氣道:「當年兄弟們為了這朝廷而戰,可朝廷不僅沒發過錢糧,還就像扔垃圾一樣把我們扔在那修羅場上。」
「現在不也一樣?」
禿子冷笑幾聲:
「現在兄弟們跟著聖女大人,本以為看到了盼頭。結果她直接被那個狗日的國王淹死了,兄弟們還又一次被這朝廷給出賣了。呸!」
自從敦刻爾克之戰後,這些老兵心中對國王和法國最後的一點尊敬和忠誠也被徹底粉碎。
只需要一個機會,這些曾經飽含熱血為這個國家浴血搏殺的老兵就會如同明末的甘陝邊軍一樣,從國家的守護者淪為毀滅者。
「聖女還活著!聖女還活著!」
就在二人聊往正歡的時候,這突如其來的歡呼和戰馬賓士聲重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聖女已經死了,營地里抓到的那個國王信使就是跟他們這麼說的,哪怕是遭受酷刑而死也沒有改過口。
一個會跪在地上求饒的信使不可能是什麼意志堅定的死士,兄弟們在崩潰后花了好幾天才相信這個事實。
可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麼?
已經被確認淹死在巴黎的聖女現在居然還活著!?
連忙抓起旁邊的刀槍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騎甲騎手裡高舉黃旗向這邊飛奔局來。
他們認出了那是溫斯頓,那個早上外出打食的漢子口中不停高呼著剛才所說那句話,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不似有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