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泉
黎國首都,黎城附近,九蝕地下城,第六十層。
一處明亮的密室里,有一個和汽車車頭般大小的石椅,上面躺著一名十二歲的男童。
男童擁有一頭柔軟的紅髮和一雙明亮的紫瞳,他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緊身衣,讓本就白皙的皮膚更顯蒼白。
他抬起左手,看向手腕處剛剛得到的血色玉鐲,對著頂端的蒼青色玉石,詢問道:「前輩,那花好吃嗎?」
一名身著青色長襟的中年大叔,自玉石緩緩飄出,對躺在石椅上的孫塵光回道:「味道一般般,功效倒是挺好,你小子是太極遺迹內城的居民?」
孫塵光往自己嘴裡再塞了一枚補血藥,帶著男童清脆的嗓音問道:「為何前輩這麼說?」
中年大叔看了看少了三朵紅花石蒜的花池,回道:「引子太好,由紅花石蒜化作的回魂花藥效極好,這種引子只有人族太極遺迹之人的血液才有,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
孫塵光看著包裹著紗布的右手手腕,用左手緩緩撐起身體,端坐在青石椅上憨笑道:「前輩見多識廣,說得對,就是不知道在這間密室里,可否見過我此行的目標,我兩位爺爺的遺體和遺物?」
中年大叔看了看石椅旁邊佇立的兩座雕像,虛點了點孫塵光的額頭笑道:「見過,但是你要能完成我的考驗,別說你爺爺的遺體和遺物,就是我的遺物那兩把遺迹之鑰也是你的!」
孫塵光一臉疑惑道:「遺物?你的?你死了?」
中年大叔看著眼前的紫眸少年,失笑道:「算是吧。」
有道是好奇心害死貓,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孫塵光看著眼前魂體淡薄身形肥碩的中年大叔,收起對他身份的好奇心,規規矩矩地問道:「如果真的是遺迹之鑰,我想要。」
中年大叔看著那一池血黃色的池水靜默不語,好似陷入了回憶。
孫塵光看著靜默不語的中年大叔補充道:「為什麼給我?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
中年大叔聞言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回道:「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說得好!至於給你,也不全對。
給你但你不一定能拿得起來,看見密室門口那供養紅花石蒜的血黃色池水了嗎!只要你能將那池水收起來,自然是我的有緣人,那兩把遺迹之鑰自然就是你的。」
孫塵光蒼白的臉頰漸漸恢復血色,對著中年大叔疑問道:「這麼簡單嗎?」
中年大叔指了指那池血黃色的水,嚴肅道:「不要小瞧這池水,這池水活人不渡,只渡死人。
所以再收這池水的時候有幾個要求,一你不能碰到那池水,你要是碰到了就只能留下靈魂陪我嘍;
二你要遠離那池水三步,避免被祂吸引心神;三遺迹之鑰在池底,要想獲得遺迹之鑰只能收起這池水。」
孫塵光肥嫩的小臉微皺道:「如果收不起來怎麼辦?」
中年大叔看了看皺眉的孫塵光,笑道:「收不起來就算了,我在教你一套完整的八極拳法,算是報答你的喚醒之恩了。
當然那血玉鐲要留在這裡,等待我的有緣之人,作為交換我幫忙把你找出兩位爺爺的遺體和遺物讓你帶走,並且把你送出密室。」
孫塵光握了握拳頭,感受到虛弱的身體重新恢復了力量,閉上了雙眼內視泥丸宮。
泥丸宮裡懸浮著一隻碗、兩個虛影和三本書,碗是他穿越的時候意外從地府帶回來的,
虛影是他兩隻靈契獸的模樣,書是神獸白澤再過去九年教導他時,傳給他的。
他的靈魂對著那池血黃色的池水,撥了撥那隻碗底印有黃泉二字的黃泉碗,只見池水微微微微顫動,孫塵光頓感信心十足。
他怯懦懦的對著中年大叔問道:「我要是能收起來,能全都要嗎?」
中年大叔聞言一愣,啞然失笑道:「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倒是貪心!
不過你若真能收起這池水,你不僅是我的有緣人,還會是我的衣缽傳人,別說那套八極拳,只要是我會的,都傳給你!」
孫塵光聞言微微一愣,摩擦著指尖的電弧,立定抱拳嚴肅道:「對不起前輩,是晚輩貪心了,晚輩已有師承,對於此事就此作罷。」
中年大叔看著孫塵光一臉嚴肅的樣子,擺了擺手,笑道:「無妨,此事等你能收起這池水在說,你要是真能收起,咱倆的師徒緣是跑不掉的!」
孫塵光在對著中年大叔歉然一笑,兩手交叉在一起扭了扭手腕,感覺用完家裡自製癒合傷葯的手腕,已然無痛,便摘下右手手腕上沾染血跡的紗布丟在一旁。
看著手腕處的暗褐色結痂,心想不愧是家裡的葯,見效就是快,便開始在池邊做著熱身運動,舒展舒展筋骨。
中年大叔看著那熟悉的熱身運動,讓本就不大的小眼變成了一條縫,對著孫塵光說了一句:「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此花優美純潔,花葉卻永不相見,你之前見過沒有?」
孫塵光做完熱身運動最後一個動作開合跳,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后,盤腿坐在池邊,靈魂托著黃泉碗,一邊誠實地回道:「沒見過,倒是見過紅花石蒜,純潔優美。」
中年大叔聞言笑了笑,也不出聲打擾,靜靜看著孫塵光的操作。
孫塵光的靈魂,左手舉著那隻黃底黑邊的黃泉碗,右手無名指向掌心彎曲,其餘四指併攏,掌心朝上平放胸前,按照神獸白澤之前交給他的口訣,緩緩催動。
忘川之飲,在於契合,
嗚呼嗟乎,過往沉沉,
凡是吾屬,盡皆歸來。
只見瓷碗微微一抖,那血黃色的池水化作一道細小水流,飛到孫塵光的額前三寸便消失不見,直到那池水毫滴不剩,只留下那深褐色的池底和兩個方形物品。
看著那碗里不斷增加的血黃色池水,孫塵光的心神漸漸深入回憶,想起了他初入地府時的情景。
有一說一,他第一回下地府有被驚艷到,地府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陰氣森森,反倒顯得富麗堂皇。
尤其是奈何橋前的大廳,和前世藍星的維也納大廳差不多,明亮開闊。
大廳里那些轉世之魂按序排隊走向一個胖胖的點名官。
點名官跪坐在一張金色的桌案旁,一一核實對應轉世之魂身份后,再讓其右拐走向對面孟婆湯領取處,領取孟婆湯。
喝完孟婆湯,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手持長槍的差人,在那看管奈何橋和血黃色的黃泉。
奈何橋通體明黃,古樸大氣,橋下雕有各式花紋,可惜的是只能看見上橋的一端,而另一端不知通向何方。
就在他排到的時候,剛想詢問早他一步去世的父母親人時。
白澤就突然叼起他的衣領甩到身後,和孟婆打了聲招呼,他手裡就多了一隻盛滿孟婆湯的瓷碗。
就這樣他一手攥白澤的脖頸,一手端著孟婆湯,一路搖搖晃晃的就被帶走了。
等他回過神來已然成為一名即將出生的嬰兒。
他看著泥丸宮裡那隻空蕩蕩的黃泉碗頓感可惜,這湯灑了一路,還沒有嘗到味道就沒了,這讓他遺憾不已。
黃泉碗在收完那池血黃色池水后,質感猶如暖玉一般令人安心,孫塵光剛回過神來,便聽見中年大叔那爽朗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