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塵往事：修羅
伏錦眼神略冷，讓人把春杏叫過來。
不多時，春杏便來了。
「小姐，您找我？」
「過些時日啟程回京，娘親身邊沒個得力的人，思來想去我把你調過去。待到上京時再回來。你陪我多年，若說最令我信任的，也唯有你了。相信你能把娘親保護的很好，不會少一絲一毫。」
春杏怔住，隨即心底默默地鬆了口氣。
原先見擁雪在這，她還以為事情敗露了。
也對，伏錦就是個蠢貨，哪裡能想到她身上。伏姨娘的院子里人實在多，如今倒是個好機會。
「奴婢自不會辜負小姐的信任。」
「如此我便將娘親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了。」伏錦勾唇淺笑，似是疲乏，不欲多言，將人都趕了出去。
原本還欣喜的春杏，笑容僵硬在嘴角。
直至出去了，都沒緩和過來。
心裡忍不住的怒罵。
小賤人倒是誤打誤撞聰明了一回。
話說的倒是好聽，這分明是個燙手山芋。
如今她非但不能動手，還得費盡心思的護著伏姨娘，若伏姨娘有什麼閃失，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她！！！
該死的賤人，竟擋她的路！
還有那個張嬤嬤，笨手笨腳的壞了事。
越想，春杏心裡的怒火越高漲，當即去寫了書信，向林夫人告狀，字裡行間都把這事推在了張嬤嬤的身上，而非自己辦事不利。
此事自然沒瞞得住伏錦，看過信后讓人送回去了。
狗咬狗的戲還長著呢。
只這件事倒是讓她想起了另外一件，在南江城逗留的時日不多了，上京那裡也該是時候去打點了。
「抱竹。」
伏錦喚了聲，進來的是其他丫鬟，她才想起來。
抱竹被她叫去做別的事情了，她揮手讓丫鬟退了下去，待晚時，抱竹才從外頭回來。
「讓素荷、清木先行去上京打點。」
這兩個平日都在外院，瞧著與她關係不親近，但都是她精心安排的人，隨後她又交代了抱竹兩句。
抱竹點頭，將事情記下。
「小姐讓奴婢查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一一記錄在冊。」
抱竹將一本棕色冊子交給了伏錦，伏錦隨手翻看兩下便合上。
「夜間我出去一趟，你在外頭守著。」聞聲，抱竹點頭應下，沒有多問。
夜幕低垂，一道黑影忽閃而過，無人注意。
城郊四合院里，廊檐下的燈籠隨著風而動，忽明忽滅。
空氣中的濕氣重了些，隱約聞到一股鹹味。
伏錦悄無聲息的落在屋檐上，掀開瓦礫，探向下方。
屋內站著兩個人，一個矮胖中年男人，一個瘦高黑袍男子，他們相對而立，瘦高的身影披著黑斗篷，她所處位置，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見背影。
矮胖男人明顯畏懼黑袍男子，忙不迭將一早準備好的東西交給瘦高個的。
瘦高個接過翻看兩下，隨即將其中一本放在火上點燃了，刺啦一聲，火勢迅速，不過片刻便已然將那書燒了個乾淨。
「此事你做的很好，主上已為你的妻兒尋了好去處，你被抓后，儘管安心，可若還有這東西出現，你的妻兒便是如此下場。」
瘦高個的開口，聲音嘶啞，不似常人，像是嗓子受過傷。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輕抖衣角，地上燃燒的灰塵因此而散。
胖男人低頭，聲音都有些顫。
「絕對沒有第二本了，請主上放心！」
似是威懾到了，瘦高個沒有再多停留，不多時便離去。
伏錦看著遠去的瘦高男人，眉目輕擰。在追出去和留下猶疑，也正是這猶豫的功夫，她瞧見矮胖男人擦了擦額上的汗，疾步將門關上，又將屋內的燈熄滅。
然而人卻站在原地未動，舉動有些怪異。
待一刻鐘后，卻見胖男人點了燈，在書櫃處扭開一個暗格，打開了鎖，又見一暗格，又開鎖，又見暗格……重複以往多次，才終是見到裡面的東西。
和那瘦高男人拿走的是一模一樣的。
伏錦緊皺的眉頭鬆開，未料還有這意外之喜，當機立斷，飛身下去，轉瞬便進了屋。
胖男人正是心虛的時候，猝不及防聽到動靜，嚇得腿都軟，只覺得眼前一花，脖頸處傳來疼痛，接著便是沉睡不醒。
伏錦不曾逗留，拿了東西立刻就走。
外院的守衛聽到動靜，即刻趕了過來，但只看到了昏睡在地的人。
伏錦匆匆回了府，便又將之前抱竹給她的信息薄帶上，趁夜出了門。
她原先是想取回來一件東西，與信息薄一道交給晏沉修，然如今多了個人出來，暫且不知那書冊是否是她想要的，便沒有一同帶上。
夜已漸深，一輪明月高掛，到了客棧，伏錦反倒近鄉情怯，停了腳步。
想起上次險些被看見，她也只得按下想去偷看他的想法，悄無聲息的將東西放在門前，敲了門后便迅速閃身離開，藏至附近。
直至瞧見那房門打開，片刻后，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其撿起，她才轉身離去。
「公子……」青追從隔壁出來，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無事，回去。」晏沉修擺手，話落已是拿著東西回了屋。
青追撓撓頭，猜不透他的想法。
那人形跡可疑，不該追上去嗎？怎麼公子這般無防備的拿了東西就進屋？？？
青追不得其解，伏錦亦是如此。
她折騰了一晚上，來回奔波，匆忙洗漱后便癱在了床上，腦海里卻不可抑制的想起方才匆匆一瞥。
已是夜深，這人卻穿戴整齊，似是並未入睡。
他……因何不睡？
想來想去沒個章法，迷糊間倒是又讓她夢起了些前塵往事。
……
被野貓抓的地方，傷已好，只她皮膚細嫩，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她不甚在意，又多次去了那地，哄著那貓，數次后終是讓它跟著自己回了府。
那貓名叫：修羅。
只她知道的名字，因為這貓只在她身邊半個月便死了。
那是她第二次見他。
林家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盆稀有的水蘭香，為此舉辦了賞花宴。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是急於給她拉郎配，好儘快助林家更上一層樓。
這種賞花宴，高門大戶自是不來，頂了天的便是中書郎之子趙謙，但誰都沒想到晏沉修會來。
彼時，伏錦如同商品一般，被林夫人拉著轉悠了一圈，展示給眾人看，隨後找了個借口到一邊歇息。
她尚未坐下，便聽春杏說貓不見了，急於尋找。
林府眾人都忙著接待晏沉修，壓根就不曾注意到她不見了。
她尋到貓時，貓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剛剛被將養好油光水滑的毛髮被拔的一絲不剩。
而身側施虐的丫鬟瞧見她來了，甚至在得意的笑著，訴說著貓被凌虐時，是怎樣的掙扎和凄慘。
那一刻鮮血充斥著她的眼睛，她失了神志，順手取了春杏遞上來的鞭子，便往丫鬟的身上抽去。
凄慘的叫聲回蕩在府里，引來了林府眾人。
伏錦絲毫不覺。
直至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伏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