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好看的馬尾巴

周棉棉是個心裡抗不住事的主，面對秦歡的每日嘮叨，咬著牙帶上一千塊錢去了那個給秦歡上環的小醫院，去找那個上環醫生。

那個上環的女人說:「帶環有的也很正常啊，有的是偏了有的是掉了，並不是說上了節育環就百分百不懷孕了，只是幾率低了而已。再說，不想要就做掉，我們這就能做，無痛的。」那女人好像一點也不為她上的環又懷孕了而自責，和周棉棉找她而害怕。

「那得多少錢？」

「八百六，又快又不痛，睡一覺就沒了。」

「能不能少點？」周棉棉幾乎帶了哭腔說。

「八百。這也是在小醫院，要是大醫院你還帶講價嘞。」那女人突然用了河南話幾乎是在嘰笑地說。

「你是河南嘞？咱們是老鄉，我是南陽的。」說話的是一個扎著馬尾巴的年輕醫生。

周棉棉儘管聽不出漂亮的馬尾巴說的哪句像河南話，但還是對馬尾巴巴結似的笑了下說:「是嘞。」

「你們大的是閨女還是小子？」漂亮馬尾巴又問。

「閨女。」

「閨女，那這個還不要了。」

「跟頭一個太近，再剖腹產怕對大人沒好處。」

「這個沒事，我就是干這個的。」說著就和秦歡說:「你過來我給你看看脈跟上回的刀口。」便在秦歡肚皮上摸了摸那像蜈蚣一樣的刀口，又往手上摸了脈笑了說:「要著吧，倆也不多。」

「那帶著環有的，礙事嗎？」

「沒事，現在取出不就行了。」說完，衝上環的那個醫生說:「梅姐，去給他取出來，然後照個B超。」

「問是男孩女孩了嗎？」打B超室出來，那個漂亮馬尾巴對他好看地笑了一下問。

這一問把周棉棉倒問愣了，過了好一會才說:「沒有，問也不會說吧。」

那個好看的馬尾巴又好看地笑了下說:「沒事，回去好好養著去吧。」

這下周棉棉的心情一下好起來了，他不但沒損失八百塊錢還賺了一個孩子。聽那馬尾巴的口氣和那迷人的眼神，還可能是個小子，便對這個老鄉有了無限親切和好感，便說:「到生時可以在這生嗎？」

「當然可以呀。昨天做了一個，明天還有一個，手術室我都消好毒了。麻醉師也是請的市醫院的。」說著，朝周棉棉擠了下右眼說:「你太厲害了吧，帶著環都能給干有了。」

就是這句話，讓周棉棉美了一道回家的路。他還突然想:自己要是一個女人，一個非常非常好看的女人該多好，處處留下風情萬種和媚眼。想到這他笑了，並且笑出了聲。

「你傻笑什麼？」秦歡在後面坐了問。

「我想起來那個馬尾巴沖我擠右眼的表情。」

「我去，你們男人就看不得有點資色的女人。」說完問周棉棉說:「聽他那口氣醫術了得，且還長得那樣完美，怎麼沒在大醫院呆著，跑這小醫院來了。」

「在那間小屋裡我也是這麼想來著。最後在出那間小屋門的時候我想到了兩種可能。」

「哪兩種可能？」

「第一，她勾引了她們的領導，或她們的領導勾引了她，然後事情暴露，正室大鬧醫院，她無法再呆下去。第二，她醫術好，別人都找她看病，那心存感激的和那不放心的，就都想送紅包給她。她收受紅包被領導發現，按規定開除或發配。」

「那還有一種可能。」

「哪一種可能？」

「那一種可能的可能就是，這兩種可能都不是。她是響應國家號招，為基層醫院補充技術和人才。」

是啊，我們一生活著就是在不斷地議論別人打聽他人自我安慰。我們活了一輩子說了別人家的事一輩子，而自己家的事卻讓別人說著。

周棉棉廠里就是剛來了這樣一個大胖子。奇怪的是這個大胖子他看不到自己的胖，反天天說著別人。

不知為什麼，這個胖子特別不喜歡周棉棉。後來，周棉棉發現這個胖子不光不喜歡他，好像是老實人胖子他都不喜歡。可周棉棉又不明白胖子又為什麼不喜歡老實人。胖子既然不喜歡他可又到處在說他，甚至當了面說他。

比如，胖子嫌他走路兩腿閉的緊了，擔心他磨破了大腿，讓他褲襠留出縫來叉開了走……

周棉棉不知道走路時，褲襠里留出縫來會是什麼樣子。不過，這讓周棉棉又重新認識了自己。心想，願不得別人說他走路扭屁股比女人扭的都要好看，原來是因為他走路時褲襠里沒留縫鬧的，於是他就越來越喜歡這個胖子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奇怪:你喜歡的，他也許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也許他正在默默無聞地愛著你。

環取了，孩子發育也正常，並且還有可能是個男孩。不，不是可能，他就是男孩，馬尾巴的笑容和眼睛就告訴了他。他要有兒子了，並且是兒女雙全，這是多麼的完美。

「你知道你的優點嗎？」有一天下午胖子突然問。

「我有什麼優點，又笨又傻。」

「不，你的優點就是你明明看到了別人的缺點，你就是不說，還一直忍受著。所以，你這個人太陰了，想讓別人的缺點一直發揚光大。」

這話一下就戳到了他心裡，嘴又笨便無話可辯。

「你這說的哪是他的優點。但話又說回來，並不是所有的缺點都可以告訴他本人的。」

「為什麼？有缺點就得說。」胖子兩眼瞪得溜圓。

「那搞婚外情搞臨時夫妻的，你能告訴那小娘們這樣搞不好，對不起家裡的丈夫嗎。你若真是這麼干，我得先打掉你的牙。那小娘們要都聽了你的勸，我哪搞別人的媳婦兒？所以呀，這缺點你千萬可別說出去，要不就真毀了咱爺們們的幸福了。」

「說也沒用。蘭陵笑笑生就是一個看不慣這樣「缺點」的人，才借《水滸傳》里的潘金蓮和西門慶那段婚外情寫下《金瓶梅》來警示世人。可我們都把它當做黃書看了，甚至還有人把它當成了偷情的教科書。」

「看看、看看，這才是他的優點。他能看到咱們看不到的，感受到咱們感受不到的，所以，他活得很累很不開心，整天沒有一點笑，這就是他不愛和我們說話的原因，因為他和咱說不到一塊。咱們每天嘻嘻哈哈地說笑他不可理解，咱們每天說別人想別人的女人他覺得膚淺。可他聽到咱們議論誰家出事了，也許他比咱都有滿足感。」

二孩的話也戳到了他的心。他真的也想搞女人，漂亮女人，別人的女人。

「哥們，開心點吧。咱們現在累死累活上著班，誰知道媳婦兒在家幹啥呢。沒準咱們前腳一走，她後腳就打扮打扮出門了。也或許，現在在家在被窩裡抱著手機，正和哪個男人視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