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機緣
說來心酸,昨天初見他們還覺得這小姑娘總是板著臉裝大人,還挺好玩的。今天直面這張沒什麼表情的精緻小臉,卻只覺得心裡發慌。
最後進來的武壯壯最先受不了了,怒視向小夥伴,用眼神表示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坑我。
王樂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見。
武壯壯看得直磨牙。
好啊,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男生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招,「校長,是王樂帶我們出去的。我說我不去我不去,他非讓我去!」
被武壯壯用手指著,王樂那叫一個委屈,「我什麼時候帶你出去了?校長冤枉啊!是他怕我太正直告發他,硬拉著我一起的!您一定要懲罰他這個罪魁禍首!」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個喊得比一個響,就是不說自己出去幹嘛了。
時綿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陳翰,「你說。」
她對這個男生印象還不錯,沉穩、認真,即使對手只是個小女孩也沒有輕敵。
雖然力量不足,卻穩紮穩打,不像張天明,稍微一激就失去了理智。
面對時綿的問題,陳翰只是低下頭,「我錯了。」卻什麼解釋都沒有。
時綿看著他眼角的淤青,「和人打架了?」
陳翰抿抿唇,不說話。
王樂一見,趕忙在一邊打哈哈,「校長你別誤會,他妹妹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回去看妹妹了。這一片晚上連個燈都沒有,可能是磕到哪了。」
時綿不置可否,「那你呢?」
「我啊……」王樂眼珠子一轉,「我媽昨晚生二胎,我去醫院陪她了。」
「我聽說他媽生二胎,可把我急壞了,也跟著去醫院守了一晚上。」
武壯壯緊隨其後,話音剛落,就被時綿和王樂用奇怪的眼神盯住了。
孩子你這話有歧義啊。
人家媽媽生二胎,你急什麼?還跟著去守了一晚上……
不用猜,時綿也知道這根本不是實話。
不過她的目的也不是這個,時綿從小背包里拿出個本本,「既然說清楚了,過來簽個字。」
幾人探頭一看,本子上用飄逸的字跡寫著——「違規違紀處理簿」。
學校以前可沒這東西,王樂和武壯壯都有些遲疑。
陳翰沒遲疑,沉默地在自己那一頁簽上了名字。另外兩人一見,也跟著簽了。
到底是學生,再皮,王樂還是沒忍住問了句:「這個要記檔嗎?」
時綿語氣平淡,「看你們表現。」
幾人立馬錶示自己一定好好表現,又小心翼翼問:「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時綿收起本子,抬眸,唇角突然翹起個弧度,「不急,我這人一向以理服人,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你們是乖乖給我幹活,還是被我揍一頓?」
王樂&武壯壯:「……」
這叫兩個選擇嗎?分明是一個!
張天明那臉估計還沒消腫呢,能幹活,誰願意領教她的大逼兜?
時綿說讓幾人幹活,還真就是幹活。教學樓后牆牆邊,已經整整齊齊放了一排……
「這是什麼?新式武器嗎?」
王樂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說是斧子吧,手柄也太長了。而且誰家斧子的斧頭是橫過來的,刃口也特別鈍,估計什麼都劈不開。
他想拿起一個試試,手一提,居然沒提起來,「這麼沉?」
武壯壯不信,「一個木頭柄的東西能有多沉……卧槽還真沉!這到底什麼玩意兒?」
看兩個男生揮舞得頗為費力,時綿淡聲解釋:「這是鋤頭。」
「鋤頭???
」
這個詞還真有點陌生,王樂趕緊上星網查了下,發現是一種早已淘汰的古早農具。
所以校長這是讓他們……種地???
現在誰還用人力種地啊!
王樂欲言又止,「咱們潘達星土地貧瘠,沒有營養劑,種了也長不出來東西。「」
時綿神色不變,「我只是讓你們翻地而已。」
王樂傻眼。
種不出東西還要翻,這不是玩人嗎?
時綿沒說的是,這鋤頭是修真界特製的,專門用於外門弟子早期鍛體打基礎。
不論你力氣多大,只要沒達到築基期,永遠需要用全力,才能拿起來。
在這種極限情況下進行勞作,再輔以靈氣滋養,可以最快速度排出身體里的雜質。
而距離審核只有半個月,提升這幫學生的格鬥技巧顯然不現實,反而是排除雜質提升身體素質比較容易。這群在高污染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身體里的雜質也不是一般的多。
所以她說的上課,和他們所以為的從來就不一樣。
感謝她一直有囤貨的習慣,不然還真沒法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鋤頭來。
見三人認命地開始翻地,時綿看了眼光腦,發現距離上課還有不到兩分鐘,居然一個學生都沒來。
她挑挑眉,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倒是王樂和武壯壯,以為離遠了時綿就聽不到了,又開始小聲嘀咕。
「今天怎麼這麼倒霉?說撞槍/口就撞槍/口上了……」
「快上課吧!我寧願被趙老師罵,也不想在這番地,太他媽累了!」
「王樂你說,校長不能不放咱們去上課吧?」
「怎麼可能?趙老師最討厭別人逃他的課,就算搶,也會把咱們搶回去。」
兩個熊孩子一面幹活,一面鬼鬼祟祟看光腦。突然收到通知,全眼睛一亮。
「肯定是催咱們去上課的。」
王樂一臉如蒙大赦,趕緊點開查看,「親愛的同學們,由於趙老師昨天上課時扭了腰,這節課將由校長代上,請同學們到教學樓後面的荒地集合……」
越念,他聲音越小,到最後整張臉都哭喪了。
由校長代上……
這特么還往哪跑?
其他收到通知的學生也在犯愁。
趙查昨天上課時受沒受傷,他們還不清楚嗎?怎麼這節課突然就改成由校長代上了?
趕緊有人給趙查發去了消息,詢問此事。
趙查不是個能安靜躺著的性子,時綿和沙拉走後,他又嘗試了好幾次。
每次都是一動就疼,不動就不疼。而且好半天過去了,那疼痛一點都沒有減輕。
即使他是那種小病熬著大病再說的硬漢,現在也有些慌了。
這時候收到消息,他能有好氣才怪,「不許去!告訴他們,誰都不許去!」
死丫頭把他紮成這樣,還想替他上課,做夢呢?
實在太過氣憤,趙查使勁砸了下床。下一秒,他就嗷一下趴回去了。
沒錯,他現在還跟王八一樣趴著呢,時綿那一針扎完,就沒給他翻過來==。
趙查額角青筋都起來了,咬著牙又給孫長空打通訊,「你怎麼還沒到?」
「到了。」蒼老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趙查趕忙點開光腦,用許可權遙控打開門鎖,「醫療檢測儀帶來了嗎?」
「帶來了。」孫長空用小車拖著個箱子,咕嚕嚕走進來,「誰受傷了?」
孫長空老邁,說是他管事,很多時候根本管不過來。
趙查從沒把他這個主任放在眼裡,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向對方求助,還讓對方看到自己這副
慘狀,氣得咬牙,「是我,我腰不能動了。」
「腰不能動了?」老頭兒吃了一驚,忙顫巍巍掀起他的上衣,「是哪裡疼?」
趙查倒想指給他,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他惱羞成怒,「問這麼多幹嘛?查查就知道了!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那死丫頭害的!」
聽說是時綿害的,孫老頭臉一板,「別瞎說,我可沒看到你腰上有傷。」
趙查簡直要氣死了,「我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用得著誣陷一個小丫頭?」
孫老頭一聽,又有些遲疑,「真是她?」
趙查最要面子,按理說就算他想誣陷,也不會把自己弄這麼慘才對。
老頭兒眉頭皺了起來。
沒想到時綿看著挺沉穩,居然會下這種黑手。
小孩子肆意妄為可不行,何況是現在這種時候,有時間得找機會和她談談。
結果醫療檢測儀打開,一通檢查做下來,趙查居然屁事沒有。
孫老頭不信邪,又做了一遍,還是沒問題。
想到自己剛剛還懷疑過時綿,老頭兒臉沉了,「你不是說你腰受傷了嗎?」
趙查也很懵逼,「怎麼可能沒事?這儀器是不是壞了?。」
老頭兒什麼都沒說,只把儀器貼片往自己身上一貼。
下一秒檢測儀開始滴滴直響,「檢測到老花眼、聽力減退、心肺功能衰竭……」
趙查愣了。
孫老頭默默摘掉貼片,臉色愈發難看,「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你也趕緊回去上課。月底就考核,少弄這些沒用的……」
「我怎麼可能沒受傷?」趙查打斷他,「這儀器肯定壞了,我要去醫院。」
一眾學生就是這時候來的,見此情景相互遞了個眼色,誰都沒說話。
校長讓他們去後面上課,趙老師讓他們不許去。
他們兩邊都得罪不起,乾脆來這裡探病,找了個合理的理由翹課。
果然趙老師是裝的啊,看來是想給新校長一個下馬威了。
雖然孫長空不太相信,但趙查堅持,老頭兒還是去聯繫浮空車送他去醫院。
孫老頭一走,幾個學生立即關上門,湊到了床邊,「老師您果然沒事,我們就知道您是裝的。」
趙查:「……」
趙查真想罵一句「老子裝個屁」,可他要面子,不想讓學生知道他著了個小丫頭的道。
這些學生裡面,張天明和他最熟,也是唯一一個敢跟他沒大沒小的。
男生拍了拍他的腰,「那小丫頭也太囂張了,給她個下馬威就對了。」
趙查疼得臉都白了,礙於這是在學生面前,還不能叫出聲。
他使勁咬了咬牙,「你把手拿開。」
見他面色不對,張天明愣了下。
下一秒,男生像是想到了什麼,加大力道又拍了一下,「哈哈哈老師您這裝得還真像。一會兒到了醫院您也這麼裝,保證誰都拿您沒轍。」
趙查:「!!!」
系統發過來一串點點點,【你這個身份才8歲,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那就是死騙子了……
時綿最討厭騙子,尤其是騙她錢的騙子,讓她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的騙子!
她一雙貓兒眼當即眯起,開始擼袖子。
外面的好大兒還不知道他親愛的媽媽就在門裡,見沒人應聲,還以為是自己編得不夠可信。
好大兒絞盡腦汁,又給自己補充了點身份信息,「不瞞你說,我流落在外好多年,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校長親兒子,誰放心讓我來收房租啊?」
最後這一句還挺邏輯自洽,說得他自己都快
信了。
時綿在裡面扯了扯嘴角,「真巧,我也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說著打開門,一拳砸了過去。
半分鐘后,好大兒一把鼻涕一把淚,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不想交錢就不交,打人幹什麼!你、你們就不怕我告訴我爸!」
藍翔雖然不行了,好歹是所軍校,應該有點威懾力吧?
結果此言一出,旁邊站著的老頭兒眼神愈發古怪。
那打他的小蘿莉也絲毫未變神色,拿腳尖踢了踢他,「說吧,我什麼時候讓你來收租了?」
「是我爸叫我來的,關你什麼……」好大兒突然想到她之前的話,「你你你,藍翔的校長?」
時綿睨他一眼,「叫什麼校長,叫爸爸。」
好大兒:「……」
好大兒並不想相信,「胡說!常校長分明是個老頭!怎麼會是小丫頭!」
「現在的騙子真不敬業,資料都不知道更新,常校長去年就過世了。」
程諾連臉都不肯露,機器人倒是跟出來在旁邊看熱鬧。
好大兒一聽,簡直想shi,「我都三年沒回潘達星了,我怎麼知道!」
見他一直嚶嚶嚶,時綿煩了,「好好說話!30歲的人了哭什麼哭!」
結果好大兒哭得更凶,「我、我一疼,眼淚就止、止不住,我也沒辦法嗚嗚嗚!還、還有,我沒30,我……」
時綿又開始擼袖子了。
好大兒被嚇得打了個哭嗝,趕緊努力控制眼淚,交代實情,「我急著用錢,又找不到門路,這才想起來藍翔在這邊有兩棟樓,想借點房租。」
「借?」
「當然是借!我知道藍翔的賬戶,要是沒碰到你們,我明天就可以還錢!」
「你怎麼知道學校的賬戶?」時綿挑眉。
她這個校長還是這兩天才知道的,藍翔又不是什麼慈善機構,賬戶應該沒這麼透明吧?
對方聞言,眼神果然閃了閃,「你管我怎麼知道的?」
他抽抽鼻子,打開光腦,「既然」你們不願意借,錢我現在就還給你們。反正也才收了兩家。」
好大兒其實還留了個心眼,把錢發給了藍翔的賬戶,而不是發給面前這兩個人。
萬一時綿他們是騙他的,他也不至於還錯錢。
不過時綿和孫長空很快收到了轉賬,孫長空也問過了租戶,還真有兩個鐵憨憨被好大兒那拙劣的演技騙了。
好大兒徹底死心,「打也挨了,錢也還了,我現在能走了吧?」
騙錢騙到正主頭上,他還能更倒霉一點嗎?
好大兒要是長得好看,哭一哭,也能勉強算個梨花帶雨。
關鍵他不僅長得不好看,還有點著急……
時綿實在看不下去,擺擺手,「趕緊走。」別留下來辣她眼睛。
好大兒一骨碌爬起來,剛要嚶嚶嚶跑開,又被孫長空叫住。
孫長空盯著他的臉,「你和衛鋒什麼關係?」
好大兒身形一頓,「我、我哪知道誰是衛鋒!」眼淚一抹,頭也不回跑了。
看這反應,倒不像不認識啊。
時綿問孫長空:「衛鋒是誰?」
「學校以前的學生。」孫長空說,「不過他不擅長戰鬥,反而對製藥學感興趣。四年前,老校長幫他聯繫了一家外星的藥劑公司,送他學習去了。我記得,衛鋒好像是家裡長子,沒有這麼大的哥哥,應該是我看錯了。」
老頭兒推推老花鏡,慢騰騰走回去。裡面,程諾已經將壞掉的部分拆了下來,「需要換一個零件,我這邊沒有現成的。你們是自己買還是等我做,等我做明天晚上才能拿。」
時綿
和孫長空異口同聲,「哪個便宜?」
程諾像是早知道他們會選什麼,已經在光腦上算出了價格,「那就我做,誠惠190星幣。」
修那麼大一個儀器才190,果然物美價廉。
不像時綿穿越前那些售後,稍微有點毛病就忽悠你花錢換主板。更不像修真界那些牛逼轟轟的煉器師,捧著靈石去還要給你臉色看,除非你拿劍架在他脖子上。
時綿十分滿意地離開去收租了,然而第二天來拿東西的時候,她臉上的輕鬆已經蕩然無存。
兩棟樓,一共才收上來2萬多星幣。
這些錢要給教職工發工資,給學生髮補助,還要交水電費,維護校內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