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得起?對不起?
1
「超市啤酒特價,我買了一提。」
付源拎著一大袋東西回家,把東西放在門口的柜子上后扶了扶腰。
「累死我了,你幹嘛呢,好歹給點反應啊。」
見我躺在沙發上看手機沒有搭理他,他有些不爽。我伸了個懶腰,換了個姿勢看向他:
「我酒精過敏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是買了多少東西,未來一個月你不打算出門了?」
「聽說山東又有疫情了,不得屯點東西。萬一咱們真的封城了,咱總不能餓死在屋裡吧。」
付源拎著袋子走進廚房,我透過客廳的窗戶瞟了一眼,果不其然,迫不及待地把啤酒塞進冰箱。
「對了,聽說你早上去看田心了,怎麼樣,她好些了么?」
「你應該問我好些了么,說起這個我就來氣。」
我放下手機,走進廚房倚在門框上。付源正把袋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歸攏好,我就這樣倚著門框與他閑聊。
「她那混賬父母變賣了所有東西,連夜跑了,到現在還沒找到。我真就奇了怪了,這年頭哪裡都需要身份證和健康碼,這倆人怎麼跑得一點影都沒了呢。」
「那就不是咱們該管的事情了,你要相信正義不會缺席的。」
「遲到的正義,還算正義嗎?」
付源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我:
「哇少年,你這個言論很危險啊,你小心這本書都被下架了。」
「管他呢,又不是我的書。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啊。」
(鬼醫:你妹……)
「話說回來,我還是比較想知道田心的狀況。到最後骨髓抽出來了嗎?」
「正要跟你說這個呢。按理講給兒童采骨髓要有家長同意,但是田心……特事特辦,院長簽字同意之後采出來了。」
「還好還好。」
付源看了我一眼,從袋子里掏出一盒咖喱。
「晚上吃咖喱吧,今天咖喱也是特價,我買了一大盒。」
付源從袋子里拿出兩個雞腿,之後從旁邊抽出了菜板。我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他大概感覺到了哪裡不對,提著刀的手懸在空中,然後轉過頭沖我訕訕一笑:
「要不……你來?」
「別啊付大廚,看你像模像樣的,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
我笑著從他手裡接過菜刀。
「我真想看看你是怎麼用菜刀給雞腿脫骨的。」
「不不不,你是大廚,我去給你削土豆皮去。」
付源從袋子里提出一袋土豆和一袋胡蘿蔔,又從抽屜里翻找出削皮刀。
作為一個東北來的男生,不會做飯會被人笑話的。自從他們知道了我會做飯這件事,便經常有人厚著臉皮來找我蹭吃蹭喝。漸漸地,他們居然還學會了點餐。
罷了,權當為父餵了一幫狗兒子們。
付源搬了個凳子和垃圾桶坐在門口給土豆和胡蘿蔔削皮,我站在灶台前用剪刀給雞腿脫骨。
「對了,明天周末了,要不要叫著沈辭一起出去吃個飯?」
付源突然問。
「誰?沈辭?」
我拿著剪刀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他。
「對……我想著咱們出來這麼久了,還沒一起吃頓飯呢。沈辭也……哎呀,你們倆應該沒什麼過節吧。」
付源把一個削好的土豆扔進洗菜盆里,用胳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我倒是沒。你想吃的話就隨便咯。
」
「別這樣,好歹是同學嘛。」
付源尷尬地撓了撓頭。
「他當初幹了什麼,大家可都看在眼裡。」
說實話,我有些不悅。沈辭做過的事我多少聽過一些,坦白講,不是很光彩。以至於當初從學校搬到實習點宿舍的時候沒有人願意跟他一個房間,所以他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宿舍的人。
「我不是很理解,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付源低下頭,沒有回答。我聳了聳肩,繼續處理我手裡的雞腿。
「算了,當我沒問。」
「你要是不想的話,就算了。」
過了一會,付源才緩緩地開口。
「我可以,我們又沒正面衝突。」
我雖然不喜歡沈辭,可是我也不希望付源難堪。再者,好歹也是同窗幾年的同學,縱有隔閡,也快畢業了,沒必要揪著不放。
「那……我就定明天晚上了?」
「嗯,可以。」
我走到水池邊把手上的雞油洗乾淨,又從付源那接過洗好的土豆和胡蘿蔔。付源在把盆交給我后,就跑去客廳發信息了。我留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在燉咖喱的時候我喜歡加一些牛奶,這樣可以讓咖喱更稠,也更香。趁著咖喱燉煮的時間,我走去陽台的冰箱里拿了瓶可樂。
「嗯,對,明天你不是也休息嘛,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吧。」
我喝了一口可樂,聽到了客廳里付源在給沈辭打電話。
「還有敬威,你們倆……不是沒啥過節么。」
我笑著搖了搖頭,真的很想告訴他,如果沈辭實在不想的話就不要勉強了。
畢竟我對這種人……不討厭,但是也絕對說不上喜歡。
一個以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的人,我不覺得有多光彩。
「行,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我開車去,想想吃什麼。」
付源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到了我倚在沙發扶手上喝可樂。他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剛才跟沈辭說好了,明天晚上。」
「行,我沒意見。」
我笑笑,只是為了照顧付源的心情。其實很不理解為什麼付源會心甘情願地受這份夾板氣——夾在沈辭和其他人中間。
不過我的原則是不要越界,不該過問的事全當耳聾眼瞎。
「我去燜米飯,能吃幾碗?」
光顧著做咖喱,忘了燜米飯。現在還來得及,大不了晚些吃飯咯。
「一碗,另外……軟點,我胃不好吃不了太硬的。」
付源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回到廚房。臨走前不忘給他撂下一句:
「矯情。」
2
「今天人怎麼這麼多?」
我和付源坐在萬達的肯德基里,一邊吃冰激凌一邊打遊戲。付源太菜了,每一次跟他打遊戲都有一種把手機扣在他頭上的衝動。
「可能因為周末吧,剛才看到有不少小孩,是不是又是哪個幼兒園搞得活動?」
付源撂下手機,又是水晶爆炸的特效——我家的水晶。
嗨,習以為常了。
「你要不要給沈辭打個電話?他怎麼還沒到。」
我吸了一口冰激凌下面的咖啡。
「可能在路上吧,別著急。哎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有肯德基蛋撻的兌換券,你吃不?」
付源從桌子上拾起手機,打開微信收藏。
「吃,有免費的誰不吃。」
「行,你在這稍微一等,我去換。」
付源走後沒多久,我就看到了沈辭的身影出現在了肯德基門口。
「沈辭!」
我揮了揮手,明顯看到沈辭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向我走來。
「你們來的好早啊。」
沈辭左右看了看。
「付源呢?」
「他去買蛋撻了,等會兒回來,坐這等一下吧。」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味道,我們各自玩著手機,誰也不說話。
「嗨,來了啊。那邊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排到我。來吧,趁熱。」
付源把一大盒蛋撻放在桌子上。
我從裡面取出一個,然後趕緊放了回去。
「燙燙燙。」
「猴急。」
付源翻了個白眼。
「想好等會兒吃什麼了嗎?」
我問付源。
「這裡有一家火鍋不錯。」
沈辭提議。
「這天氣吃火鍋……不合適吧。」
付源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三十多度的天氣吃火鍋,花一分錢還能體驗一次桑拿。
「聽說新開了一家牛排自助,要不要去試試?」
我在美團上找到一家店。
「要不還是這個吧,火鍋……等天冷了再去吃。」
沈辭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這個味道……屬實是不怎麼樣啊。」
我看著盤子里的合成牛肉陷入了沉思。而付源正在用力地咬著一塊牛筋。
「這薯條都是涼的,牛排還是合成的,就這還58一位。」
「可以了怨婦,58不限量你還想要什麼好東西。」
付源終於咽下了那塊牛筋,端起可樂潤潤喉。
「聽我的吃火鍋好了。」
沈辭在喉嚨里咕噥了一句。
大概是看出了沈辭的不悅,付源一直在調節氣氛,看得我都有些於心不忍,也正因如此我對沈辭的意見又多了幾分。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駕,沈辭坐在後排不說話。車裡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收音機里放著我喜歡的古風歌,可是此刻我也無心聽下去,索性關掉。
「付源你什麼意思?」
沈辭突然開口。
「嗯?」
突如其來的發難弄得我有些懵。
「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就針對我,現在又擺出一副臭臉,你給誰看呢?」
「沈辭你別會錯了意,我們只是不想這麼熱的天吃火鍋。」
付源一直沒有說話,我偷偷瞟了一眼他,他的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盤,面色沉得像是能浸出水。
「對,我就是不想吃火鍋,對這個回答滿意嗎?」
付源一腳急剎,我差點被彈射出去,還好系了安全帶。沈辭坐在後排,腦袋重重地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從開始吃就一直在磨嘰這幾句,出來還在說,誰管你滿不滿意。」
付源的聲音格外凜冽,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講不出話。
時間彷彿凝結了一般,幾秒鐘卻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付源打開雙閃把車停在路邊,沈辭摔門而出。付源也解下安全帶開門走了出去。
「我不是你爹,我不慣你臭毛病!」
我聽到付源沖著沈辭大喊,手裡還拎著沈辭的背包——剛剛沈辭摔門而出的時候把包落在了車上。
我掙扎著下了車,看到付源和沈辭面對面站著,像是兩頭野獸,彷彿下一秒就會衝到一起斗個你死我活。
「不就是一頓飯嘛,都消消氣……」
「我不爽很久了,憑什麼我做什麼你都要否定!」
沈辭也紅了眼睛,沖付源大吼。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憑什麼覺得每一次我都要遷就你?」
付源的聲音不再是憤怒,反而夾雜著一種輕蔑的嘲諷。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幹了什麼?」
付源把沈辭的包重重地扔到他的腳邊。
「在老師面前說我影響你學習,在其他人面前嘲諷我四級沒過,還說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忍著我。這樁樁件件哪件不是你乾的,你他媽告訴我那件事我冤了你!」
付源越說越激動,我甚至能看到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我告訴你,我他媽對得起你我也對得起我自己!可你對得起我嗎!」
我從未見過他發這麼大脾氣,包括上次我們下晚班,他呵斥我不要太聖母心的時候,也依舊在憤怒中保持著理智,甚至是優雅。
然而此刻,他像是一頭野獸,沒了半分理智,剩下的只有衝天的怒氣」
「當初你跟他們吵架把床板踢穿了,你媽媽跟導員說,希望我能來勸勸你,還說如果我都不幫你,你就真沒朋友了。」
「行了,都冷靜點,少說兩句吧。」
我拚命地拉開付源,可是付源掙脫了我的手。
「敬威!別他媽攔我,這些話我今天必須跟他說清楚!」
付源甩開我的胳膊,沈辭也氣紅了眼,衝上去就要和付源扭打在一起,我趕緊擋在他們中間,還莫名其妙地挨了好幾拳。
「我用你幫!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你在這裝什麼好人!」
沈辭一把推開我,我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推倒在地上,一時間腦子暈暈乎乎的,只能聽到二人繼續對峙著。
「不用我幫?不用我幫你實習都沒地方去!導員說要我陪你在一個組,你知不知道咱們班沒人願意要你!我求了多少人打了多少包票才有人接收咱們?你知不知道再沒人要你他媽只能去自聯!」
我從地上爬起來。付源給了沈辭一拳,沈辭跌坐在了地上,帶著一臉恨意死死地盯著付源。
「這些事你都不知道,因為自始到終你都只在乎你自己。」
我跑過去想扶起沈辭,卻被他一把推開。付源也冷靜了下來,用冰冷的聲音繼續說:
「你不配有朋友。從前權當我瞎了眼了,當了回農夫救了條蛇。」
付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彎腰從地上撿起外套。
「敬威,走了!別管他!」
付源轉身向車走去,我扶著沈辭站在路邊,不知如何是好。
3
我開著車,載著付源向著家的方向走去。剛剛付源暴怒的樣子著實嚇到了我,出於安全考慮,我沒有讓他開車。
剛剛沈辭推開我,從地上撿起包后氣沖沖地走了。我知道他租的房子沒有很遠,所以沒有去追他,轉身去追了付源。
其實也是因為……我不喜歡沈辭。
肆意消耗別人友善的人,又怎配別人的尊重。
狹小的空間里,付源喘著粗氣。我借著看倒車鏡的時間偷偷觀察著他,付源抱著胳膊坐在副駕上,時不時地嘆一口氣。
「你想說什麼,直說。」
付源沒好氣地問我。我在路邊停下車打開雙閃,問:
「說說吧,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當了回農夫救了條蛇,我看上去很像個大冤種嗎?」
付源盯著我。
「像,而且你這個冤大頭真是又大又黑。」
我從手扣里拿出兩瓶可樂,遞給他一瓶。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付源買了個製冰機,從那以後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下課了之後回寢室,倒上一大杯的可樂再放進滿滿的冰塊。
「我問你個問題,你有聽沈辭說過他大學之前的朋友嗎?」
我喝了一口可樂,問。
「沒……沒吧。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沒有。」
付源眨了眨眼睛。我繼續說:
「對啊,那你憑什麼覺得,你會是走進他世界的第一個人?」
「你剛才對沈辭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付源把可樂握在手裡,沒有打開。
「我什麼態度?」
這回輪到我氣定神閑地問他了。
「感覺……你好像在護著他。不對,又好像是……施捨一種憐憫?」
付源打開了瓶蓋,可樂冒出了「嘶嘶」的聲音。
「我覺得你好像和每個人都玩得來,但是好像都有很強烈的距離感。當初咱倆剛認識的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
「現在呢?」
「現在……對我,對田哥日成,還有誰能和蘇挽沒有了,但是其他人還是一樣。包括……沈辭。」
我咂了咂嘴,這廝還不至於傻的透腔。
「我覺得吧,對人可以友善,但是友善要有個度。過猶不及動不動?我覺得你對沈辭太越界了。」
我側過身子,看向付源。
「你對他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不過你對他有點太好了。沈辭太敏感了,跟他交往必須小心翼翼地,稍有不慎就像個炸藥桶一樣砰的一聲就炸了,他不適合走得太近。」
從前我就想提醒付源,但是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時間。今天就著這件事倒是可以把我憋在心裡許久的話跟他講清了。
「你看過《甄嬛傳》沒?沈辭和安陵容是一類人。倒不至於卑從骨中來,但是也沒好到哪去。」
付源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手裡的可樂,時不時小心翼翼地打一個嗝。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沈辭這麼好?」
「啊?」
付源抬起頭,眼睛里有些迷茫,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憑我對他的了解,付源交朋友是會選擇的,跟我是因為志趣相投,跟田哥和日成是因為他們是我的室友愛屋及烏。而沈辭……我沒有看明白。
付源突然笑了,昏黃的路燈下看著甚至有些瘮人。我打了個冷戰,說實話,我被這個笑容嚇到了。
「其實……跟我一個過世的朋友有關。你想聽嗎?」
付源問我。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非常好奇,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尊重付源的想法。
「你若是想講,我可以聽。」
付源低下了頭,想了想,又仰起頭把瓶子里剩下的可樂一飲而盡。
「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
付源把可樂瓶捏得吱吱作響。
「我們兩個是發小,小學在同一個班裡,老師都說我們好得像一個人似的。」
付源打開了天窗,放倒了椅子。我關上了棚頂的燈,學著他的樣子放下椅子。我們兩個躺在車裡,看著頭頂上為數不多的星星。
「後來他搬家了,我們初中上了不同地方的學校。一開始還有聯繫,不過因為一件事吵了一架,誰也不願意先低頭。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繫。」
我枕著手臂,聽付源低著聲音滿滿的講著。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給我講這個故事,又像是在講給自己聽。
「後來啊,我聽到他的消息已經是初四了。中考前考體育,那天很熱,他……倒在了操場上。」
付源的聲音變得哽咽。
「我是聽別的朋友轉告我的。起初我並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明明……明明那麼陽光開朗的一個人……」
我聽到付源狠狠地抽動著鼻子,我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所以我就想啊,如果當年我沒有那麼任性,如果我先和他低個頭道歉,如果……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愧疚了……」
付源大概是哭了出來,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言。夏天的夜晚,卻是寂靜的。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卻也很快被黑夜吞噬。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想他的樣子,不敢面對這件事情,這是我的心病,甚至一度成了我的心魔。」
付源深吸了一口氣,黑暗裡我看不到他的臉,不過我想他大概已經淚流滿面了吧。
「後來來了大學,我見到了沈辭。他們太像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驚了,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是不是他回來找我了。」
付源翻了個身,面對著我。我依舊保持著平躺的姿勢,沒有看他。
「我有愧啊,我對不起他。所以我對沈辭的好,是因為我想儘力彌補這份愧疚,哪怕一點點也好。」
「可他不是他!」
我忍不住了,開口反駁。
「他們不是一個人,你對你的那個朋友有愧,但是你對得起沈辭。沈辭不該堂而皇之地接受你因為這個原因所給予他的好,你也不該把這份愧疚回報給沈辭身上。」
我側過身,盯著付源。半晌,他嘆了口氣:
「我何嘗不知道啊,可是每次看到沈辭,我都不忍心。」
「我理解,我理解……」
付源用手捂住了臉,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沒有說話。
「我是不是特傻。」
「是。」
我平靜地說出這個字。付源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是啊,我就是個傻子,只有傻子才會對一個替代品如此用心。」
付源像是自嘲一樣搖了搖頭。
「你不是傻,你只是……唉,心病難醫。」
我嘆了口氣,又問:
「所以……你有什麼打算?」
付源愣了愣,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撕破臉了,那就撕破了吧。只是可憐我這一腔真心,換得這麼個下場。」
付源苦笑一聲。
「罷了,馬上畢業了,以後誰又認得誰呢。」
「是啊,誰又認得誰呢。」
我輕笑著重複著付源的話。
可我還想認得你們啊。
(以上內容由真實事件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