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肯基基。

「真沒想到，網上那麼活躍的傢伙居然是年級第一啊……」

「這句話你一路上已經說了四五遍了。」

兩人面前擺著一堆小食，兩杯可樂。向星北正扶著額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感覺自己大腦受到了不輕的衝擊。

「就是太意外了。」

王若塵忍不住驚嘆，「背後里討論你的人很多啊，轉校過來，直接把佔據第一的寧昭雪大班長拉了下去，斷層式的比後面高出二十幾分，嘖嘖。」

「太誇張了。」

「喂，你不會是開掛了吧？」

「明明遊戲打的那麼好，還各種看番看電影，說出去誰都不會信的吧？他們背地裡說你是卷王知道嗎？說你是那種每天通宵學習，然後白天來學校睡覺的變態……」

「啊，說起來我這個暑假都要報補習班了…煩死了。」

看著面前巴拉說了一大堆的傢伙，向星北無言以對。這傢伙的心理能力也太強了吧…

「沒把我說成外星人還真是謝謝了啊。」

「喔喔，是外星人嗎？難道是腦域開發那種？該不會連肉體也改造了吧…」

「……我走了。」

他還是不習慣突然有朋友的感覺。

眼看向星北抓住書包要起身，王若塵連忙跟上，飛快抓住面前的一堆零食。

「等，等等。開個玩笑啊！」

兩個少年一追一跑，飛快衝出了肯基基。

「噢，這就是青春嗎？」

後面的桌上，黑貓優雅踱步，跳上了椅子。

對面坐著一名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優雅的笑意，「那位就是閣下的助手嗎？看起來…唔。」

「很弱吧，除了還算聰明機靈，稱得上一無是處。」

黑貓蹲在桌上，滋滋聲響地喝著可樂。這奇怪的一幕，四周人竟然視而不見一般。

「也不是這麼說…」

那名中年男人謹慎的說，試圖從那張貓臉上覺察到任何關於情緒的波紋。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露出無奈的神色，「監察使大人，老實說，我只是個星際商人，絕不會和當地人發生衝突。」

「這顆星球據說蘊含著巨大的財富，但我並無此意，甚至可以接受定期的資金審查。」

「哦，哦。」

黑貓說，「資金審查，不錯。」

「……」

怎麼看，都是不太滿意的樣子。

星際商人沉默片刻，拋出了自己的籌碼：「據我調查，那個名為向星北的少年和您有著不菲的關係，似乎並不只是助手。」

「我可以幫忙聯繫，免費為他提供靈能訓練艙，以及凝復液…」

光是這一項，少說就要五十萬了。

但不要緊。只要搶先得到星際經商許可證，很快就能賺回來了。

身為流浪星際商人，這是個很鬆散的組織，只需要付出一點情報，就能得到大量的支持。所以，這點付出算不上什麼，相對於後續源源不斷的利潤而言。

大概是因為體型的緣故，對面前的這位監察使有了些輕視的念頭……吧？

「靈能訓練艙，需要這玩意嗎……」

「啊，生疏的口吻…又一次判斷錯位嗎？」

星際商人心中暗自懊惱。他早該想到的。身為聯邦議會的重要成員，每一位監察使都經過層層篩選，從小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資源，一路成長到今天。這樣的存在，大概根本不知道民間的靈能訓練艙是什麼東西吧？

畢竟，

那也只是簡易模仿版罷了，光是造價都縮水到了二十分之一的地步……

究竟需要什麼呢……

真是頭疼啊。

他知道每一次試探，都會讓面前的大人物有所不悅。

大人物並不喜歡討價還價。

「十分之一的利潤，監察使大人。」

星際商人起身微微一躬，「這是我的誠意。」

天知道報出這個數字的時候，他的心究竟有多痛，像是在滴血。

十分之一。以十年任期為期限，算下來也有兩百萬星幣。這可是一筆巨款。

「哈，十分之一嗎？老實說……」

星際商人臉皮抽了一下，怒火瞬間湧起，但他很好的將其控制住了。很合理，這世上總有貪婪成性的傢伙。只是，如果十分之一的長期利潤都無法打動的話，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等等，也許是想歪了。

他看著對面，那黑貓監察使似乎帶著深意的面色，心中暗自思索。

難道，是想撈一筆快錢就走了嗎？

畢竟是備受關注的啟明砂挖掘地，看似富饒，實際上還是個原始級別的文明，還未達到聯邦最低級別的准入要求。對於撈錢這種事業來說，也許還不如某些偏僻的殖民星球。

很聰明。

不過，究竟要付出什麼樣的籌碼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氣氛逐漸凝重，讓人喘不過氣。

過了很久。

黑貓逐漸拍著桌子，尾巴不停掃動，大概是不耐煩的樣子。星際商人終於有了決斷，試探性的開口詢問。

「閣下……」

「我直說了，一萬星幣，否則面談。」

黑貓探出爪子，斷然開口，「讓你這麼早進來，本來就是違規操作。」

它的尾巴不安地掃動著。

……

向星北目前的家，位於一處十五年前建成的小區里。隔音效果算不上好。

光是站在樓道裡面，就能聽到樓上傳來砰砰砸東西的聲音，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男人的怒吼聲……

「又在吵架嗎？」

向星北露出個微妙神色，聳了聳肩，打開了自家大門。

沒想到，客廳里竟然開著燈。

夏素茹端著水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老爸向家生正坐在沙發上。對面坐著的男人三十多歲，臉上帶著隱隱的陰鬱，正是母親的弟弟，也就是向星北的舅舅。

「爸媽，舅舅。」

向星北轉身帶上了門，樓上聲嘶力竭的吵架聲依然傳了過來。

「回來了。」

向家生是個性格溫和的男人。儘管出身窮苦，但他憑藉著過人的膽識和聰明的腦子拼搏了十幾年，目前已經來到了公司副總的位置。旁邊放著行李箱，顯然是剛剛下飛機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

「樓上太吵了，隔音又差，對學習不好。」

舅舅搖了搖頭，很肯定地說：「還是趕緊搬走吧。傢具都齊全了，咱們以後住對門，念念這孩子也有個照應。」

等等……完了。

環顧了一圈，向星北的心一沉，絲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己卧室的門虛掩著。

裡面，似乎隱隱傳出了惡魔的低語。

走進去后，他才放了點心。不管是手辦還是玩具，都擺得好好的。

還好，夏念念不是什麼熊孩子…

等，等等…

桌上的東西是什麼？

翻出的一摞漫畫書，最上面那本，赫然是花花綠綠的本子！儘管是幾年前因為一時好奇，而從海外冒著風險託運回來的東西，連看都沒看幾次就壓在了箱底，但畢竟是……

向星北幾步沖了進去，手忙腳亂地將其瞬間收了起來，這才嚴肅的轉過身來，和床上的小女孩對上了視線。

「你……」

他看了一眼，那似乎是不知多少年前，也不知道從哪買來的少女漫畫，頓時稍微鬆了口氣。

「哥，你藏了什麼東西？」

夏念念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孩，一個鯉魚打挺就這麼跳了起來。她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彷彿他藏了什麼很值得在意的秘密一樣。

是什麼不重要，只要是秘密就行。

「這是我房間，什麼叫藏東西？」向星北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迅速反手扣了個帽子，「看看你，一進來把到處都搞得亂七八糟，太不聽話了。」

「才沒有！」

夏念念生氣地大喊了一聲，果然被轉移了視線。

「好啦好啦，是我不對。出去吃水果吧。」

向星北毫無誠意的哄了一句，沒想到這孩子很吃這一套，邊嘟囔著自己一點都不邋遢，邊溜達達的跟著朝外面走。

看著一大一小從卧室里走出來的和諧場景，夏素茹端著果盤，也不由頓住腳步，「不知道怎麼了，從小到大，我就一直覺著念念這孩子親近。像是一家人一樣。」

她此前像是沒想到這一茬，現在上下打量著，越看越是喜歡。

「真的，就像是上輩子的女兒。」

舅舅笑著說：「姐，看你說的，我女兒不就是你女兒么。咱們兩家可是過命的交情……」

客廳里靜了一下。

像是說了不該說的，舅舅神色有些尷尬，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說起來。

舅舅到底叫什麼來著……

忘了這點真不應該，明明每年都會接壓歲錢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