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落幕

從老爹和歐老眼中看到疑惑。

李紅兵嘴角上揚，走上前準備給兩人解釋一下原因。

或許是害怕李紅兵會從中添油加醋，石原偉趕忙搶在前面，再次鞠躬道。

「歐老，我這次帶著石原家的誠意和祈求，不遠萬里來到北省，祈求能帶回家祖父的遺骨。」

「為此，石原家願意在北省投資建造一座價值十億的現代化蔬菜加工廠，並且這只是初期投資，後續還會追加。」

快答應。

他們一定會答應的。

石原偉鞠躬同時，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笑容。

過去片刻。

耳邊響起歐老的聲音。

「石原先生，北省非常歡迎你來投資，我會安排商務人員同你接洽。」

哈！

我就知道。

炎人一定會同意的。

石原偉直起身，就差把得意寫在臉上。

可惜他沒有了解炎人說話的藝術，往往前面說的好聽，後面一定會有一個不過。

畢竟碰到國際友人求助，雖說是個小日子，處於人道主義，歐老還是認真詢問。

「你祖父遺骨在哪？」

「啊，就埋在哪座石墓裡面！」表情興奮的石原偉抬手指向已經拆開的石墓。

歐老和老爹頓時愣在原地。

在石墓裡面！！

難道說這名小日子祖父是七十二好漢裡面的一位。

老爹被勾起好奇心，「後生，你祖父是哪位，那個村的，我咋沒聽我爹提過這事？興許我小時候見過呢？」

石原偉狐疑的打量老爹幾眼。

心想這老頭是蠢貨嗎？

祖父離開人世快有幾十年了，你來嘲諷我？

聽著雙方對話，一旁李紅兵實在看不過眼，含說道，「爹，他祖父就是爺爺當年殺干..弄..的松柏鎮那批小日子。」

啥！

你祖父是我爹殺的小日子。

老爹差點一蹦三丈高，好嘛，仇家找上門了。

石原偉連忙鞠躬，「不是的，不是的，我們石原家不是來報仇，只希望能將祖父的遺骸帶回國安葬，拜託了！」

這次鞠躬，老爹和歐老心有靈犀的往旁邊走開一步，同時，歐老矜持片刻后含蓄說道。

「石原先生，你祖父屬於歷史遺留問題，我個人表示同情和遺憾，不過既然是歷史遺留問題，那就應該交給歷史去解決，請理解。」

納尼？

石原偉站起身，認真品味歐老說的話，每句話分開都能理解，但是合在一起。

什麼意思？

歷史遺留問題交給歷史去解決？

難道是覺得好處不夠？

「歐老，石原家帶有很大誠意，保證未來十年內，石原家可以源源不斷對北省投資，甚至可以簽投資合同。」

投資！

你那點投資有我乾兒子的投資大。

聽都沒聽過的什麼石原家族，能跟橡樹公司比？

我就算老糊塗，也分得清大小王。

為了你們小日子，讓乾兒子受委屈。

於情於理都划不來。

而且你們小日子幹了那麼多缺德事，活該被壓在下面，要不是在場人多，老子都想上去撒泡尿。

歐老作為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人，對於小日子那是解不開的血海深仇。

如果不是有層官身，自己能多聽他說一句話，就是對先輩們的不尊敬。

「好了，言盡如此，我們要繼續舉行送行儀式。」歐老擺擺手，不願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

「歐」石原偉臉色蒼白，還想再爭取一下。

李紅兵見狀，好心上前把他拉開，小聲提醒，「石原先生，你現在身份有些敏感，最好不要再說話，已經有人發現你的身份了，這樣很危險，山裡人粗手粗腳，萬一真要把你丟火里燒了，我一個人可攔不住。」

說話間，用下巴沖向不遠處朝這邊指指點點的村長們。

石原偉扭過頭，彷彿看到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面容，舉著火把朝自己衝過來，頓時怕的躲到李紅兵身後。

相比起祖父的遺骸，自己先保住命要緊。

不然的話，等下次家族來人，就要帶回去兩具遺骸。

就在這時。

一聲銅鑼響起，杠子頭高聲吆喝。

「親戚六眷們吶，下井嘍。」

墓坑也叫金井，在農村老人亡故后要打金井。

打金井簡單點說，就是選擇土葬的人，為逝去親人選擇的一塊地上，挖出掩埋棺材的墓坑。

之所以說它是金井，並不是真的有寶貝，而是一種農村人吉利說法，圖個吉利，盼望生人活的安康，逝者走的塌實。

棺入墓穴，俗稱下井。

聽到喊聲，送葬隊伍知道棺材可以葬了。

司禮人連忙拿出貢品，五穀一碗、香爐一個、備香若干、時鮮水果、糕點舊式也供奉米飯一滿碗，上插筷子一雙，供大饅頭。

羅家兄弟倆、李紅兵、倆姐夫跪在一旁，磕頭燒紙。

「起！」隨著杠子頭一聲號子。

沉重的棺材被杠子手們扛著一步步走到墓洞口前，此時墓洞旁用老龍杠臨時搭起兩座木架。

杠子頭神情謹慎的站在墓洞口，模擬比劃入墓的角度。

墓洞口與地面平齊，洞道呈垂直，棺材只能豎著放下去，中間還不能讓棺材因為外力受到破壞。

說起來簡單，可操作起來不是一般麻煩。

首先確定棺材大頭方向入洞，利用木架上的紮好棺材，用滑輪慢慢把棺材送入墓道。

按照山爺所說，穿過墓洞裡面墓室空間很大，這就意味棺材穿過墓道后，要在空中把棺材在半空擺正，然後通過前後繩索調整平衡，慢慢把棺材平穩落在墓室地面。

高台上，兩條長龍緊緊拽著孩童手臂粗的麻繩，人們豎起耳朵，眼睛盯著站在木架上的杠子頭指揮。

「前面往下蹲一點。」

「後面人拉緊了。」

「放放放，前面停，後面放放放，停！」

「好，現在兩頭看我的鑼錘，鑼錘轉圈你們同時放繩子，鑼錘停，你們停！」

「放放放，等等。後面往回收收收，停！」

就這樣，在杠子頭的指揮下，兩根麻繩在送葬隊伍的緩緩放出，等兩隊人忽然感覺繩子變松。

「好！落井，放炮，奏樂！！」杠子頭用力一敲銅鑼，喊了一嗓子，整個人疲塌塌的坐在木架上，汗水濕透的衣服。

隨著陣陣哀樂響起。

鋪在地上的一串串鞭炮噼里啪啦地點燃，鞭炮爆炸時發出的巨響，讓人不禁捂住耳朵，火花四濺，硝煙在空氣中彌，瞬間淹沒高台。

待硝煙散去，杠子頭招呼人封棺蓋土。

山民們重新用青石板將墓洞蓋住，特意用調好的水泥封死石板，再用青石塊重新壘砌。

羅叔公是七十二好漢里最後一位，他的回歸，意味石墓從今天起再也不會打開。

山爺走到墓碑前，輕輕抹去墓碑上唯一一塊用黃泥遮擋的名字。

【羅麻子】12歲，松柏鎮十里鋪人，殺寇1人。

至此大圓滿。

而石原偉縱然有百般不願，親眼看到墓洞一點點蓋上，可又無可奈可，家族交個他的任務註定無法完成。

或許，祖父註定該留在這裡，為他做過的罪惡謝罪。

一念通達。

石原偉感覺到豁然開朗。

這段時間被祖父的事情迷惑心智，導致另一件極為重要事情停滯。

等到石墓恢復原樣。

歐老第一個走到墓碑前，對著墓碑深深三鞠躬，接著是來自市裡、鎮上、各個村子來的禮賓，排著整齊隊伍，依次走向墓碑，懷著崇敬心情深深地鞠了一躬，整個過程安靜而莊重，充滿了對七十二英雄的敬意。

李紅兵看著眼前景象。

惋惜季節不對，沒有準備鮮花，要不然在山頂堆滿鮮花，爺爺和麻子叔肯定高興。

忽然腦海中靈光閃過。

偷偷將本源之力聚集在手掌，讓本源之力的氣味散發出去。

就在禮賓們有序地祭奠墓時，有人抬頭看向天空，臉色驟然一變，大喊，「快看，天上啥啊！」

伴隨叫喊聲響起。

排隊的禮賓們紛紛望向天空。

只見一陣清脆的鳥鳴聲打破了寧靜，緊接著，各種色彩斑斕的鳥雀從四面八方向高台飛了過來，它們展開翅膀，在高台上空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一時間天空充滿生機和活力，鳥雀們的歡叫聲、翅膀的拍動聲交織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隻異常神俊的褐色蒼鷹，從鳥群中衝出來，拍打寬大雙翅在石墓上空盤旋，它的翅膀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威嚴光芒，每一次振翅都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和威嚴。

咻！！

一聲嘹亮尖嘯。

鳥群們跟在蒼鷹身後，化作一條五彩燦爛的長龍，圍繞墓碑盤旋。

「墓前百鳥呈祥，身後百世不虛。」羅二爺拄著拐杖從人群里顫巍巍走出來，嘴裡嘟嘟囔囔，「這是好漢們在保佑咱們呢，快跪下謝恩，跪下啊！」

說話間，羅二爺丟掉拐杖，朝著七十二英雄的墓碑磕頭。

迷信嗎？

誰見過墳頭這麼多鳥出現，還是在下葬的時候出現。

而且這座墓里還埋著自己的長輩。

墓前百鳥呈祥，身後百世不虛。

這是先人們在保佑自己。

來自十里八鄉的村民紛紛跪下，朝著墓碑磕頭。

就連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的歐老，望著天空鳥群讚歎，「這就是所謂的吉兆吧。」

站在旁邊的李紅兵暗暗撇嘴。

吉不吉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本源之力掏空的感覺很難受。

沒有本源之力的吸引，鳥群漸漸散去，唯有褐羽蒼鷹落在石碑之上，靜靜地俯瞰著周圍的一切，它的眼神犀利而威嚴，彷彿在守護著石墓。

這隻蒼鷹，李紅兵認識。

就是白嘴的老婆。

這段跨越物種的愛情，最後還是沒能走到終點，要不然蒼鷹不會獨自出現在百里之外的青龍寨。

看羽毛，它過得應該不錯，油光鋥亮。

李紅兵沒有上前打招呼，剛弄個百鳥呈祥，就跟蒼鷹相見，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讓人說閑話。

前來送葬的村民們陷入激動興奮的議論。

沒想到送羅叔公下葬，竟然碰到百鳥呈祥，得到先人保佑。

以後逢年過節，一定要把屋裡人都帶上，祭奠先人們。

隨著祭拜落幕。

禮賓們陸陸續續離開青龍寨，熱鬧喧囂的寨子漸漸平靜下來。

歐老先走一步回草溝村，羅家兄弟倆跟幫忙村民返回十里鋪，最後還要請村民們吃頓感謝宴，這樣葬禮才算落幕。

老爹、李紅兵、倆姐夫則留在青龍寨，再次勸說山爺。

「山哥，以後青龍寨是愛國教育基地，不用你守石墓了，跟我回草溝村吧。」

「對啊，山爺，讓山民一起下山，回草溝村我給你們辦落戶，分宅基地，以後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山爺笑眯眯的望著父子倆，語氣淡然洒脫的擺擺手。

「人多我嫌吵，山上住挺好，清凈自在，紅兵又給種了那麼多果樹總要有人照顧，鐵牛他們想去下山，我不攔著，你們也別勸我了，我就打算住在青龍寨，等死了就埋在石墓旁邊。」

哎！

山爺跟（老爹）爺爺一樣，倔巴脾氣，十頭牛都拽不回頭。

勸說無果，父子倆無奈嘆口氣，心裡暗暗吐槽。

「行了，日頭要下山了，你們趕緊回村，夜路不好走。」山爺心裡跟明鏡似得，看到鐵牛扛著一個編織袋走過來，「山上也沒啥好東西，挖了些野山藥，拿回去給雲花、山杏，孩子們補補身子。」

告別山爺和一眾山民。

老李家馬不停蹄返回草溝村，到村裡已經天色見黑。

兩天沒落屋。

一進家門，各自被留在家裡的女人拉住，問長問短。

老爹和倆姐夫累的不行，那有心情講故事，直接把這個任務丟給李紅兵，鑽進屋裡倒頭就睡。

望著四位閃爍八卦眼的女人。

李紅兵默默嘆口氣，坐在火盆邊上，開始講述送葬發生的事情。

上千人的送葬隊伍，抽羅家長輩耳光、抬棺走了三十多里路，下井時百鳥呈祥！

四個女人聽得眼睛放出精光。

「三兒，你說石墓真能保佑人？」到了老媽這個歲數，正是迷信旺盛的高發期，聽到漫天鳥雀祭拜石墓，心裡泛起小心思。

李紅兵含含糊糊的說道，「應該吧，反正老人都這麼說，再說石墓埋著爺爺，肯定會保佑李家的。」

「嗯！要不明兒我們去青龍寨，給你爺爺燒燒紙，讓他老人家保佑三個孫兒。」

老媽扭頭看向女兒、兒媳。

「行，我來開車，讓老爺們守家！」二姐馬上支持老媽的決定。

李紅兵傻眼了，「不是吧，你們前幾天才去的青龍寨！」

「你懂個屁，上次是去看山子哥，這次去看你爺！」老媽送出一記白眼，帶著女兒、兒媳起身，準備明天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