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砸店
第二天一早,胡明生送我們下山,不知道胡明生用了什麼葯,總之我們身上的傷一夜之間竟好了許多,我們留了電話,我說過一陣再來看他,胡明生卻搖搖頭說,既然知道了這件事的緣由,我也不會再在這裡了,我想去瀋陽,找找自己的根。
我們沿著山路下山,遠處就看到升起的炊煙,終於見到人家,我們都心情為之一松,我們現在一身泥污,滿身血跡,很容易引得別人懷疑,小兵將獵槍、砍刀之類的武器都藏到了山下的一個樹洞里,又做好了記號,這才和我們一起進村。
這裡距離鎮上還有很遠的距離,我們實在累的走不動,勇子找了一輛三輪車,給了他20元錢,把我們送回家。
這一趟雖然是九死一生,可好在有點收穫,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鐵盒,小兵拿著懷錶去鎮上的錶店去修,順便把那兩袋子夜明砂賣了,勇子在邊上把玩銀元,我看看了那支鋼筆,只是一支普通的水筆,但也算是個老物件,但八成值不了多少錢,有機會讓舒瑤看看,其實最讓我看重的是那封信。
那封信,我又仔細看了一遍,福堂顯然文化水平不高,有些話前言不搭后語,但好在前後連起來,加上個人的理解,也能通順,信中大多說的是在山上的生活瑣事,不要讓老人挂念之類的話,偶爾也會說起施工進度,他們在山上施工了四個多月,他二哥在東山上施工,進度很快,本來預計年末能趕回長春,但是臨時有了戰事,他們工程完成得快,就臨時徵調北上打仗,信末的日期是1923年7月,我上網查了一下,正是張作霖和曹錕打第二場直奉戰爭的前後時間,並且這場仗張作霖贏了。
我又繼續看下去,他們在山裡輾轉多日,和二哥也半年未曾相見,這次出征,他找了營里一個通訊員代傳了口信,二哥說那邊的工程還推進不到一半,我依此推斷,東山的工程量應該比北山大出一倍,我想起胡家的事,不禁又是一陣唏噓。
我正看著,小兵卻風風火火跑來,一進門就說「真見了鬼了,修個表還和人打了一架,走,抄傢伙,咱們一起去。」
我和勇子忙問發生了什麼事?小兵說:「他去鎮上表鋪修表,拿出這表給修表師傅一看,那師傅卻說這表是他們家的,是他爺爺的,我說放屁,這表是我們在山裡撿的,那表匠說,這就是他爺爺的,而且這錶殼背面,有他爺爺的名字,楊德林。我一看,還他娘的邪門了,上面真有這仨字。我又一尋思,這小子是想霸佔我的表啊,我說你他娘的就是看到這上面的字才這麼說,我怎麼知道你爺爺叫不叫楊德林?那修表匠掏出了身份證,還真是姓楊,又說不信可以和他回家,他爺爺還在世呢。然後就把表揣起來,不還我。我氣不過,就近抄塊磚頭就把他表攤砸了,那小子出來和我打,不是我對手,就揣著表跑了,你倆和我來,咱們去他錶店守株待兔,我不信抓不著他。」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表我看過,不是什麼名牌懷錶,而且已經銹得走不了字了,人家沒必要為這個破爛鬧這麼一場,這表八成真是人家的,難不成福堂沒死?活到現在?可是他叫福堂沒必要在表上刻個楊德林啊,哦,也許他們兩人認識,當年這表就是從楊德林這得來的,楊德林既然在世,肯定能知道當年這山上的秘密。我一拍大腿,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你少廢話,咱們趕緊走。」我站起來就往外走。勇子、小兵跟著跑出來,小兵順手從院子里拿了根棍子遞給我我里。
「拿棍子幹嘛?」我問。
「揍他娘的啊,空手不容易吃虧嗎?不知道那小子找了多少人。」小兵說。
「你有病吧,這表要真是那老頭的,咱們就得還給他,還可以從他那打聽一些事情。」我把棍子扔了,讓勇子趕緊開車,去鎮上最大的商場買了一些保健品,又買了一個果籃。
到了錶店的時候,正有幾個警察在詢問店主,那店主是個20多歲的小夥子,正捂著頭和警察說什麼,見我們三個過來,忙伸手一指,「就是他,警察叔叔,就是他打的我,還砸了我的店,把他抓起來。」
「唉喲,又是你,你這剛出來又惹事?」小鎮不大,出警的兩名警察正是前幾天帶走小兵的人。
小兵嘴不饒人:「唉,我說警察同志,咱們說話得講證據,上次那事和我可沒關係,我也是受害者,你們關了我一晚上,還讓我受了那麼大驚嚇,我現在飯都吃不下去,我還沒找你們說理呢!」
「你找誰說理?這次人是你打的吧,店是你砸的吧,來,跟我們走一趟,回去咱們慢慢說理去。」那警察上來就要抓小兵,我見事頭不好,趕緊上去一步:「警察同志,這都是誤會,我們幾個和這楊老闆是朋友,朋友之間鬧了點彆扭,用不著麻煩你們。」
「誰和你們是朋友?我認識你們誰啊?」店老闆的臉被小兵錘了幾拳,臉頰腫了一大塊,嘴裡像塞了個乒乓球,說話有些吐字不清。
我笑著過去拉著他的手說:「楊老闆,你不知道啊,咱們兩家有淵源,這懷錶就是我的,我這兄弟不知道裡面的事,性子又烈,這才大水沖了龍王廟。我這剛才聽說您爺爺還在世,這不,趕緊去買了些禮物,正要去看老爺子呢,你說這事整的,你這店的損失我們賠,你這傷,我們負責治,咱們這自己家的事,可別驚動警察了。」
楊老闆聽我說了這一席話,又看我們手上提著東西,聽我說好像還認識他爺爺,面色緩和了許多,「那成,大哥,我和警察說說,你們等我。」
楊老闆過去和警察說了半天,表示願意私了,警察也樂得清閑,上了車走了。我拉過小兵:「給楊兄弟道歉。」在路上時,我已經把其中的厲害關係對小兵講了,這小子滿口答應,一定得把楊老闆哄好。
「楊兄弟,是我不好,這表對我們有重要意義,這不,你當時一說是你們家的,我也是護表心切,這才犯了傻氣,我這下手也是沒輕沒重的,你也是,這小身子骨也不經打,一看你就是平時缺少鍛煉,最主要的是你下盤不穩,你當時要是……」
我見小兵說的越來越不靠譜,忙把他拉到一邊:「說重點,別整那沒用的。」我轉身對楊老闆說:「兄弟你盤點盤點,這東西還有你這傷多少錢,我們賠。」
那楊老闆倒也是個暢亮人:「也怪不得你,我這一看到爺爺的懷錶,就想趕緊給爺爺看看,你不知道,我打小就聽我爺爺念叨他有塊懷錶,我都快背下來了,這今天看到一塊相似的,真是高興的沖昏了頭,也沒和你好好解釋,就想趕緊回家給我爺爺看看,是真是假,這才有了誤會。我這傷沒啥事,就是櫃檯上的玻璃被砸了,裡面有幾塊表也碎了,這都是客人放這的,這就有點難辦。」
我忙說,「沒事,回頭你列個單子,我把錢給你打過去,楊兄弟,爺爺在家嗎?方便的話,我們想去看看老爺子。」
楊老闆想了想說,爺爺倒是在家,只是我得先和爺爺說一下,你說你們和我爺爺有淵源,你們得說個名字,我知會我爺爺一聲。
我一想有道理,就說,「您和爺爺說,就說以前東北軍的福堂家的人,來看他老人家。」
楊老闆點點頭,走到邊上打電話,不一會兒,他走過來,臉色陰睛不定:「你們真是福堂的家人?」
「是啊,我們還有福堂的信可以作證」我心中暗喜,看來這福堂和老爺子果然有些淵源,說著就想往外掏。
「去你媽的,你們這幫操蛋玩意還有臉來看我爺爺!」楊老闆突然指著我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