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兩個宰相吵架被罷相? 旱災要來~……
林從沒想到李從珂居然為了封賞搜刮錢財搜刮到太后太妃身上,自古以來只聽說晚輩孝敬長輩,可沒聽說晚輩主動向長輩要錢的,尤其這晚輩還是皇帝。
這是都不要孝道了么!
不過好在林從和他娘早就把這麼多年攢得錢大部分弄到了宮外,畢竟林從可是知道五代皇帝更迭有多快,每次皇帝一出事皇宮就遭災,知道宮裡最不保險,所以勸他娘把錢財分批送出了宮,藏了不少地方。
王氏也深知狡兔三窟,在林從的國公府,小公主的公主府,還京郊幾個莊子,都埋了不少財寶。
所以林從聽了消息,倒沒太擔心,只是挺生氣的。
氣李從珂當日亂開空頭支票,弄得現在大家都被攪得不得安寧。
尤其李從珂不僅打算讓宮裡的太后太妃捐錢,還打算「預借」京城百姓五個月的租金,他們宮中還好,京中的老百姓如何能經得起這個借法。
而且說的好聽是「預借」,說的難聽不就是增加苛捐雜稅么。
畢竟李從珂只說借,可沒提還啊!
這做法,委實稱得上昏君行為了。
……
林從掀開珠簾進去,就看到他娘正在屋裡開各個柜子。
「娘,我回來了。」
王氏一手拿著賬冊一手掀開各個柜子確定一下,對林從招招手,「過來,幫忙掀著柜子,我看看等會捐些什麼。」
林從不情願地走過去,「隨便捐點就行了……」
王氏卻有些不贊同,「他畢竟是皇帝,以後咱們還要指望他過日子,雖然憑白拿錢誰心裡都不爽,可還是多送些的好。」
林從要是不知道歷史肯定也如他娘這想法,可想到李從珂總共當了一年零十個月皇帝,林從就覺得沒必要這麼虧。
林從乾脆找了個理由,「娘想多捐點在陛下面前留個好印象,可也得顧忌著太後娘娘,娘您畢竟是太妃,要是捐的比太後娘娘還多,豈不是顯得太後娘娘不好看,太後娘娘手頭可沒多少錢。」
王氏一愣,「你這說得也有道理,娘光想著討好一下陛下,差點忘了這事了。不過,要是咱們捐的不多,陛下會不會心中不喜啊!」
「我看不打緊,如今陛下放空了京中的庫房,可錢卻遠遠不夠,這次又弄兩宮太后太妃捐錢,可就算兩宮太后太妃把家當全捐了,也杯水車薪,至於再向京中百姓借五個月的租金,這個又不知道得收到什麼時候,我猜陛下放干國庫時應該就後悔了,或者在知道他自己到底許下多少錢時,就已經後悔了,只是他剛剛登基,最是重名聲的時候,又不好自打臉。
但放國庫放到現在,他想必已經悔死了,這次讓兩宮太后太妃也捐,還讓京城的百姓捐,說是捐錢,未必不是一種『我已儘力的態度』,等到這之後,陛下大概應該就會安排個有聲望的人出來反對,然後陛下藉機下驢。所以咱們捐多少,都不過是最後一點,捐多捐少都百搭。」
王氏聽了點點頭,「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他搜刮些宮中就罷了,連我和曹姐姐都牽扯進來,確實有些過了,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說的,我等會去問問曹姐姐打算捐多少,我照著她來一份好了,省得顯得我逾越。」
林從這才高興起來,把錢給李從珂和肉包子打狗沒區別,有這錢,他還不如賞賞手下的將士,關鍵時候還能讓人跟著他賣命。
給李從珂才白瞎了呢!
……
和林從想得差不多,兩宮太后太妃各捐了一大筆錢后,李從珂果然在朝堂上又提起向京城百姓提前預借五個月租金的事。
此事果然遭到了朝中大部分大臣的反對,忠心為國的,覺得這和收苛捐雜稅一樣,百姓本來就只是能溫飽,此時又是四月,春天春種已過,夏天的麥子還未收正是青黃不接之時,貿然讓百姓捐五個月的租金,這簡直是要逼死京城的百姓。
就算不是忠心為國的,也很是反對,讓京城的百姓拿錢,這些大臣家都在京城,哪家沒有些親戚,誰又願意出這錢。
所以朝中反對聲很大,最後李從珂做鳳翔節度使時的掌書記李專美出列,「力勸」李從珂以百姓為重,不可行此昏君行為,並說朝中已經傾朝廷之力賞軍,甚至連太后太妃都出私房錢了,實在沒有錢了,既然已經儘力,那就夠了,而且治軍靠得是軍紀嚴明,不能只靠封賞,所以懇求李從珂就賞到這吧!
在李專美以死「力勸」下,李從珂終於「不情願」的同意中止封賞,浩浩蕩蕩封賞將士行動終於到這停止了。
林從是作為指揮使第一次上朝,就看了這樣一出大戲,等看完,林從咂咂嘴,不由感慨。
終究,還是掌書記背了最後一切!
掌書記享別人不能享的寵信,卻也得背別人不能背的黑鍋。
反正今日朝堂這一出,軍中將士得恨死李專美了,不過好在京城百姓肯定挺感激他的,李從珂也會更寵信李專美,倒也不知道是賺了還是賠了。
果然,沒兩天,李專美就被提成樞密院直學士,端明殿學士。
*
轟轟烈烈的賞軍行動告一段落,林從鬆了一口氣,覺得朝廷終於能過兩天正常日子了。
可很顯然,事實並未如此。
沒幾天,朝中就發生了一件事——政事堂兩位宰相劉昫和李愚,在政事堂公然相互對罵,甚至大打出手!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它影響太惡劣。
想想政事堂乃宰相處理政務的地方,乃是全國最機要的地方,平日莊重嚴肅,任何一個官員經過政事堂,甚至都得謹言慎行,可這樣的地方,居然有人公然罵架。
而且這罵架的還是一國宰相,甚至雙方都是宰相,這是何等惡劣的事情。
所以此事一出,在朝堂上引起反響十分大,甚至御史都在彈劾兩位宰相不注重身份,只顧爭口舌之快。
李從珂也對此很氣憤,把兩人叫到宮裡,詢問兩人為什麼在政事堂吵架。
結果讓人意外,兩人起爭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李愚譏諷劉昫是馮道的親家。
李嗣源在位的七年,最開始是鄭鈺和任圜為相,後來馮道和崔協入政事堂,任圜被安重誨所害,鄭鈺心驚,又因為年紀大,就不敢管事,後來沒兩年病逝在位上,政事堂就只有馮道和崔協,馮道就舉薦趙鳳入了政事堂,後來崔協突然中風暴卒,政事堂就剩了馮道趙鳳,安重誨事時,趙鳳因替安重誨求情,險些被牽連,馮道替趙鳳求情,出趙鳳為節度使,然後就引薦了李愚和劉昫入政事堂。
所以七年中,除了馮道一直沒動,政事堂的宰相兜兜轉轉已經換了幾波了,李愚和劉昫就是李嗣源晚年最後一波進政事堂的。
按理說兩人都是馮道舉薦入相的,應該沒什麼矛盾,可恰恰相反,兩人從進政事堂第一天起,就很不對付,李愚人如其名,性子耿直有些迂腐,但為官清廉,做事認真,而劉昫性子洒脫,做事隨意,但擅於理財,馮道引薦兩人入政事堂,是想著兩人性格互補,做事又各有擅長,可以幫著打理政務,可不想兩人誰都看不上誰。
李愚覺得劉昫做事隨意,而劉昫覺得李愚性子古板,沽名釣譽,這次政事堂的事,就是劉昫做事隨意,出了點岔子,李愚就譏諷劉昫,說劉昫和馮道是親家,意思是劉昫是靠走馮道後門才進的政事堂。
劉昫大怒,因此和李愚爭辯起來,最後兩人大打出手。
說起劉昫和馮道親家這事,雖然是真的,但劉昫入政事堂還真不關這事,因為劉昫是入了政事堂兩人才結的兒女親家,而且馮道不僅和劉昫是兒女親家,還和趙鳳也是兒女親家。
沒辦法,誰叫馮道的兒子多呢!
馮道和夫人連生了六個兒子,而且由於馮道早年跟著李存勖打仗東奔西跑,所以有孩子比較晚,老大馮平是馮道三十五歲第一個孩子,這就導致馮道為相這幾年正好是兒子說親的時候。
馮道給兒子說親,考慮到門當戶對的,自然首選政事堂的同僚,所以馮道和趙鳳搭班子時,馮道就定了趙鳳的閨女給自己長子馮平,馮道和李愚劉昫搭班子時,覺得劉昫閨女不錯,就說給了自己二兒子馮吉。
這事說出來雖然聽著有些不妥,宰相之間門相互聯姻,可問題是馮道在政事堂,圈子就那麼大,他不選政事堂同僚的閨女,難道選隔壁樞密使的閨女嗎?
那才犯忌諱呢!
所以這事李嗣源在世時也知道,並且樂見其成,朝中也沒人說什麼。
而如今李愚卻用這事說三道四,劉昫自然惱怒,就和李愚爭了起來。
李從珂得知兩人起矛盾的原因后很無語,馮道和劉昫是兒女親家的事滿朝都知道,李從珂對於兩個文臣家聯姻也沒啥興緻,這事確實有李愚故意挑事在裡面,不過劉昫也有些不讓人,李從珂只好和和稀泥,然後訓斥兩人幾句,意思是以後不能這樣了,畢竟全朝廷人看著呢!
然後就讓兩宰相回去了。
李從珂訓斥完兩人就覺得沒事了,畢竟只是點口舌之爭,雖然影響惡劣,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沒過兩天,兩人居然又在政事堂鬧起來了,而且兩人滿嘴髒話,李從珂聽到別人稟報,趕到一看,簡直不堪入耳。
李從珂頓時怒了,兩人堂堂一國宰相,怎能如此,李從珂一怒之下,把兩人罷相了。
於是,李愚和劉昫成為第一對沒犯大錯,因在政事堂吵架而罷相的宰相。
演武場
林從嘴裡咬著根狗尾巴草,看著遠處正在訓練的將士。
林從自從接了龍虎軍指揮使,幾乎就每天泡在軍營。
郭威從遠處走過來,隨手抄起一個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這兩天怎麼這麼熱!」郭威嘀咕到。
「四月中旬了,怎麼可能不熱。」林從抱著胳膊說,「再過兩日,就把這午後的訓練往後挪一個時辰,省得將士們中暑。」
「行,是該挪了,要不我也受不了了。」郭威擦著汗。
林從升了指揮使后,郭威作為親衛,也跟著水漲船高,升了都虞侯,如今算是林從的偏將。
平日訓練,林從要是不在,都是郭威帶著訓練和管理。
郭威看著頭上明晃晃的大太陽,有些無奈,「最近怎麼也不下雨,天天熱得要命,要是下場雨還能涼快幾天。」
林從也抬頭看看太陽,被晃得有些眼暈,「確實有些日子沒下雨了,對了,咱們軍營的糧草可還充裕?」
「還有些,怎麼了?」
「明兒你去提些軍餉,去把下半年的糧草都買了吧!」
「什麼,現在就買下半年的糧草?」郭威不解,「再有半個月新麥就下來了,那時買多便宜,現在都是各家出的陳麥,還貴,多不划算。」
林從搖搖頭,「每年雖然新麥打下來時麥價最便宜,可我看今年懸,進了三月就沒見雨,現在地已經有些幹了,再不下雨,麥子就要提前黃了,到時沒有水,麥子結出來都是癟的,到時萬一產量大減,說不定價格還有的升,你先把糧草買了,後面新麥下來了,要是沒事咱們可以再買,把舊糧賣出去就是了。」
「真用如此小心?」郭威聽著有些疑惑,「郎君可是聽到什麼風聲。」
林從搖搖頭,「風聲倒不曾聽說,只是我總覺得這次李愚和劉昫突然鬧起來有點蹊蹺,兩人是雖然有些針鋒相對,可也只是兩人性格使然,我以前經常去政事堂找先生,也見過兩人相處,還真沒什麼芥蒂,這次卻突然鬧成這樣,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而且之前馮相罷相后,是劉昫接了國庫,劉昫當時還挺高興接管國庫,畢竟他原本就擅長賬目,可沒幾天就沒什麼動靜了,然後就出了劉昫和李愚反目的事。」
「郎君的意思是,劉昫和李愚其實是在演戲?」郭威眨眨眼。
「誰知道呢!」林從搖搖頭,「先生曾說過,這兩人看著毛病不少,一個迂腐,一個隨性,可其實都是聰明人,如果他們這次真是做戲故意罷相,那就說明兩人發現了什麼,並且無力解決,才跑了。」
郭威皺眉,「郎君的意思是?」
林從看著遠處,嘆了一口氣,「可能在別處已經顯現出旱情的端倪,但如今國庫已空,兩人預感到時可能沒錢救災,又不願背無能的鍋,所以提前擱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