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蓮05

黑蓮05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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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明臣粗暴地把梵音塞進他的車裡，用力摔上車門，掀起的風撩動了梵音海藻般的長發。

羅岱敖也下了車，他像一頭被搶走食物的野獸，撕開斯文的假面，發出憤怒的質問和威脅，衛明臣卻充耳不聞，三步並作兩步繞到駕駛席，上車、發動、駛離，轉眼就把氣急敗壞的「金主」甩沒影了。

車速快得嚇人，梵音感到不適，她儘可能冷靜地說：「你喝了那麼多酒，開車太危險了，還是靠邊停吧，把司機叫過來。」

桀驁不馴的衛明臣竟然聽從了她的勸告，真的把車停在了路邊。

梵音平復心跳，目光流轉，看到半張冷若冰霜的側臉。

無言片刻，梵音先開口：「羅總好像很生氣，我還是回去跟他道個歉吧，說不定事情還有轉圜的……」

「閉嘴！」

突然爆發的怒吼震得梵音瑟縮了下。

她並不感到害怕，只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而已。

衛明臣盯著她，眼神如刀，彷彿要將她凌遲：「穆南星，你該不會是想趁機攀上羅岱敖這根高枝，然後踹了我吧？」

「……你在說什麼？」梵音立刻進入角色，流露出三分驚愕七分受傷，「你以為我願意陪吃陪喝嗎？我還不是想幫你拉投資救公司。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她故技重施，攥緊拳頭，指甲刺著掌心，利用疼痛逼出源源不絕的淚，聲音微微顫抖：「而且今晚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嗎？我只是照你說的做，你憑什麼反過來指責我？」

喘口氣，梵音接著控訴：「你今天早上才說過，只要我乖乖聽你的話，你就不會虧待我。衛明臣，你把自己說過的話當放屁嗎？我太傻了，我就不應該相信你。」

梵音作勢要下車，剛解開安全帶，手腕就被抓住。

她被抓得好疼，眼淚流得更凶。

除了輕微的哽咽聲，車裡靜寂如一潭死水。

梵音依舊聽不到一丁點衛明臣的心聲，她不禁懷疑這項異能是不是對衛明臣不太管用，要不然在他情緒波動這麼劇烈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心理活動？彷彿他的心是「死」的……

她突然想到一個成語——鐵石心腸，用來形容衛明臣實在再貼切不過。

「別以為我不知道，」衛明臣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微垂著頭，語調變得又沉又冷，「你最開始要釣的人是衛流深，他不上鉤，你才來勾引我，我只是你退而求其次的『將就』罷了。」

梵音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衛明臣倏忽一笑，偏頭對上她模糊的視線，不帶一絲感情地說：「當你有了更好的選擇，你就會毫不猶豫地甩掉我，可能還要踩我一腳。」

梵音：「……」

她突然有一點點迷惑。

難道她冤枉衛明臣了？或許他並沒打算把她賣給羅岱敖，而只是為了試探她的忠誠？抑或他確實有這個打算，但是中途反悔了？

……管他怎麼想的，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梵音傾身過去，一隻手從前面環住衛明臣的脖頸，另一隻手從後面攬著他的脊背，下巴墊在他肩上，輕輕地在他耳邊說：「你擔心我會背叛你？那你就緊緊抓住我啊，不管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都帶著我。」

話音未落，嬌軟的紅唇像蝴蝶掠過花朵那樣輕觸微涼的皮膚，一下，兩下，她直接把臉埋進他頸間，親昵地蹭了蹭，像一隻溫馴的貓，聲音也軟綿綿的：「衛明臣，我會陪著你的。」

後頸忽然被掌握，下一秒，呼吸被奪走。

梵音承受著他粗蠻的碾壓和進攻，忍不住發出微弱的嗚咽。

他藉此宣洩著除慾望之外的情緒，但梵音無暇感受。

直到鈴聲響起衛明臣才放開她。

衛明臣清清喉嚨，接聽電話，啞著嗓子「嗯」了兩聲，把手機扔回中控台，發動了車子。

梵音想說不能酒駕，但衛明臣肯定不會聽她的，就沒白費口舌。

她還想問問他在得罪羅岱敖之後有什麼打算，可他緘口不言，她也只好陪著保持沉默。

車開進綠洲花苑，停在地下車庫。

「下車。」衛明臣口氣生硬地命令。

梵音邊解安全帶邊問：「你不回家嗎？」

衛明臣說：「我要去衛家一趟。」

原來他真的有事要處理。

梵音識趣地沒有多問，說了句「那你開車小心」就下車了。

衛明臣則惜字如金，徑自驅車離開。

這一晚，梵音睡得並不安穩。

她總懸著心，怕衛明臣像昨晚那樣突然回來找她麻煩。

但衛明臣一夜未歸，接下來的幾天也沒露面，大概在收拾他自己造成的爛攤子。

梵音暫且把狗男人拋到腦後，配合宋好的安排，逐項完成女明星的工作，給代言的品牌站台、拍廣告、參加時尚盛典——她和傅成舟主演魏錦章新電影是近期的輿論熱點，所以盛典主辦方特地安排她和傅成舟攜手走紅毯、一起接受媒體群訪。兩大當紅流量六年來首次合體，各種話題甚囂塵上，直接屠了熱搜榜。

盛典後半段的晚宴，梵音也和傅成舟坐在一起。

周遭嘈雜，傅成舟側身湊近她，低聲問：「聽說你和許蔭要參加同一檔綜藝？」

《請喜歡我》的嘉賓陣容還未官宣，但圈裡人肯定會提前獲得一些內部消息，更何況傅成舟喜歡許蔭，對她肯定格外關心。

「你是不是也想參加？」梵音說，「嘉賓設置是四女一男，你可以向節目組毛遂自薦。」

男嘉賓的作用是四位女嘉賓的「小助理」，是個不太重要的工具人，就算傅成舟想去節目組也不敢用他——膽敢讓大明星去做小綠葉，怕是要被他的粉絲「撕碎」。

面對她的調侃，傅成舟報以微笑。

對穆南星，他心中有愧，愧疚日積月累，猶如積土成山，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不能忘，不敢想。能像現在這樣和她坐在一起輕鬆自在地聊天，他由衷地感到高興，還油然生出一些感激，感激她願意給他贖罪的機會。

「我倒是想，」傅成舟笑著說，「可惜沒時間。」

他還在拍戲，抽空出來參加活動，結束后就要趕回劇組。

盛典第二天，梵音見到了傅成舟的心上人——許蔭。

距離《請喜歡我》開錄還有二十來天，但海報和宣傳照得先拍出來，提前給節目造勢、炒熱度。

所以節目組把四女一男五位嘉賓召集到以後正式錄製時他們要臨時居住的豪華別墅，一起進行拍攝。

梵音和許蔭「剛好」共用一個化妝間。

見了面，梵音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

面對「穆南星」的和顏悅色，許蔭第一反應是疑惑，緊接著是戒備，畢竟她們從相識起就一直是對立的，也發生過許多不愉快的事，積累了一些不深不淺的嫌隙。

「你好。」許蔭平淡地回應她。

看著許蔭在旁邊落座，梵音笑著說：「沒想到你會參加戀綜，你和衛……」

許蔭出聲打斷：「公司安排的。」

她一點都不想聽這個討厭的人談論她和衛流深，因為穆南星和衛流深他哥同流合污，對衛流深做了不少壞事。

「喔，」梵音保持微笑，「我是知道你要參加，才讓經紀人主動和節目組接洽的。」

許蔭蹙眉看向她：「你又想幹什麼？」

梵音和她對視，飽含真誠地說：「我想修復我們的關係，和你成為朋友。」

許蔭沉默幾秒，面無表情地說：「我不相信你。」

梵音偏頭看向她的化妝師：「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和許小姐單獨待五分鐘嗎？」

化妝師應聲好，拉著許蔭的化妝師一起離開化妝間。

等方靈和許蔭的助理也前後腳出去，梵音看著許蔭，徐徐地說：「去年春天，我們一起拍《追月亮的向日葵》，從第一次見面起，我就處處針對你、刁難你，還假裝不小心用戒指划傷了你的臉，害你差點毀容。明明無仇無怨，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許蔭怎麼可能不好奇。

在真正認識穆南星之前，許蔭甚至算她半個粉絲，因為她不僅長得美，演技還好，她的作品許蔭大部分都看過。

當得知要和穆南星一起演戲，許蔭開心地期待了好久，可她沒想到，第一天進組，穆南星在她心裡的形象就徹底幻滅了，之後種種，更是一言難盡。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穆南星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和她這個無名小卒過不去？

「為什麼？」許蔭問。

梵音說：「等我們成為朋友，我會告訴你為什麼。」

許蔭說：「你不說清楚，我是不可能和你做朋友的。」

「是嗎？」梵音沖她莞爾一笑，「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好了。」

許蔭移開視線。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她真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多看一眼就要被她蠱惑。

該死，她真的好喜歡她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