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院落
「放肆!」就在這時,一道三尺白練從城內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守衛的眉心,就這樣妄圖偷襲林長生的守衛便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姚城主,這就是你們七殺城的待客之道嗎,我倒是開了眼界了,若是如此在下倒也沒必要入你這七殺城了。」林長生看也沒看旁邊被嚇得癱倒在地的另一名守衛,轉身抬腳便準備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小先生且慢行,此番是我七殺城待客不周,有失禮節還望小先生海涵。」見林長生真的準備轉身就走,七殺城主的身影立即就來到了林長生面前,伸手攔住了他。
「姚城主這是何意?」林長生看著站在面前攔路的中年男子,語氣不善的開口問到,「莫非是後悔殺了自己的手下,想拿在下的性命來給他陪葬不成?」
「當然不是,小先生莫怪,在下御下不嚴,擾了小先生清修,這惡犬之一已經伏誅,剩下的也自有人去收拾,在下此番攔住小先生去路,只希望小先生能給在下一個賠罪的機會。」姚城主也算是個能屈能伸的存在,說完竟然還對著林長生躬身行了一禮。
「姚城主乃是前輩,晚輩可當不得如此大禮。」林長生側過身子,只受了姚城主一半的禮節,「既然姚城主如此懇切,那在下便也當做剛才之事沒有發生,隨姚城主入城便是。」
「如此甚好,小先生請。」姚無元一聽,頓時大喜過望,親自領著林長生往七殺城走去。這一幕可是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修士,他們知道姚無元肯定會對林長生這個天人書院的弟子以禮相待,卻不想會是如此大禮。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把林長生的地位放到了最不可招惹的地步,至少是在自己沒打算徹底離開這黑霧山脈前,絕對不能招惹他就是了。
當然,隊伍當中的一些女修,尤其是某些特殊門派的女邪修,可是想的更多,她們看著跟著姚無元一起進城的林長生的背影,眼睛里充滿了某些說不得的打算。
「小先生,此番入我七殺城,不如就在我這城主府內歇腳吧。」城主府內,姚無元坐在主位上,看著一旁正在喝茶的林長生說到。
「如此,在下林靜言就多謝城主收留了。」林長生放下茶杯,對著姚無元拱了拱手。
「原來是林小先生嗎,不知林小先生可否告知在下歸屬天人書院哪一院別。」姚無元聽后,狀似好奇的問到。
「有何不可,小生不才拜入絲桐之門,修習樂律。」林長生聽后不甚在意的說到,語氣中有一股難以察覺的驕傲,畢竟絲桐之門也就是琴院,乃是儒祖親創嫡傳,第一卷《儒道聖典》的傳道之地。
姚無元一聽頓時眼前一亮,忍不住開口說到:「想不到林小先生竟是琴院高足,不知小先生此番來我七殺城可有何貴幹,若有所求我姚某人定當竭力辦成。」
「不必了,姚城主肯借在下一個容身之所,在下已是感激涕零,怎敢再多有煩勞,何況姚城主如此對待在下,在下也不是不知道姚城主所思所求,我天人書院傳道天下儒修,若城主只求一人為令公子啟蒙,怕是天下儒修無有不應,何苦非要我天人書院弟子來此?」林長生語氣逼人的直視著姚無元,眼神中看不出一絲害怕,反倒是有一股浩然之氣從他身上迸發出來。
「罷了,我知先生為何有此一問,」姚無元見對方已經把話都挑明了,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開口說到,「不錯,在下之所以只求天人書院為犬子開蒙,求的便是貴院的鎮院之寶——三卷《儒道聖典》之一。」
「姚城主應該明白,我天人書院傳道天下儒修,從不吝嗇將儒道經典傳揚天下,即便令公子想要修習三卷《儒道聖典》也大可拜入我天人書院,姚城主如此蹊徑另闢,實非我天人書院能夠接受的。」林長生聽后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其他的儒道典籍只要姚無元用心都能搜集齊全,唯獨三卷《儒道聖典》只有天人書院內的弟子才能修習。
「在下何嘗沒有想過此事,只是——,罷了,林小先生請隨我來看看便知道了。」姚無元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愁苦,眼裡更是有一抹無法抹去的苦痛。
姚無元站起身來,帶著林長生朝著城主府內一處偏僻的院子走去,院門外有整整一隊守衛看護著,院落內婢女僕從更是來去匆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說不出的凄苦,同時他們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帶著一些傷痕,院落內更是時不時就傳出一些似人非人的痛苦嚎叫。
「來人,快來人,少爺又犯病了,你們幾個漢子快來拉住少爺,還有你們幾個丫頭還不趕快去把少爺的葯給拿來,呆愣在這裡是想找死嗎。」院落內一個老嬤嬤高聲喊道,聽到老嬤嬤的喊叫,院內的丫鬟僕從頓時忙碌開來,就連自家城主帶了人進來也沒人在意。
「容嬤嬤,業兒他又犯病了嗎。」姚無元看著親自守在正院門口的老嬤嬤語帶傷痛的開口問到。
「城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若不是因為城主當年做多了壞事,小少爺又怎麼會遭此大罪。」容嬤嬤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的開口說到,「若是城主沒什麼事的話,就趕快讓開,別擋了下人的路。」說完便直接越過姚無元,從端葯的下人手上結果葯碗,直接踏進了正房,並將大門在姚無元面前重重的關上。
「林小先生,現在該明白在下為何不讓犬子拜入天人書院了吧。」姚無元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語氣凄涼的說到,「容嬤嬤說的沒錯,或許是在下當年做的錯事太多,才會害得業兒母親難產而亡,害得業兒從小就被這怪病纏身,終日纏綿病榻。」說到這裡,姚無元不禁悲從中來,這個在外人面前充滿威嚴的七殺城主此刻竟然落下淚來。
「不好意思,讓林小先生見笑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先生隨我來。」姚無元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珠,轉身朝著旁邊的一處涼亭走去,看得出來這處涼亭早已沒人用過,上面已經積滿了厚厚一層灰塵,甚至就連亭子頂上的瓦片都掉了幾塊,亭子柱身的紅漆都已經剝落了一大片,蜘蛛網爬的到處都是,端的是一派破敗景象。
當然,這方院落內有此景象的不止此處涼亭,放眼望去除了經常有人行走的幾條小道和下人們的居所以外,其餘各處無不是雜草叢生一片頹埤。
「姚城主,不知令公子所患何病,真的無法根治嗎?」見到了先前那番景象,林長生也不在意這涼亭的破敗,用法術清潔出了一塊地方坐了下去,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問到。
「唉——,業兒所患的與其說是病,倒不是說是一種詛咒,一種自業兒降生之時就伴隨的詛咒。」姚無元沒有在意亭子內的灰塵,直接就坐了下去,眼神中帶著追憶和苦痛的向林長生解釋起了病的來源。
「我還記得業兒第一次犯病是在他一歲那年,那時的業兒才不過是一個小肉包子,才剛學會叫我爸爸,可是誰能想到上蒼對我狠心,讓我在失去了妻子以後,還要忍受自己唯一的孩子受此折磨。」
「業兒每次犯病都會全身發燙,狀似瘋魔,同時鑽心的疼痛又會讓他忍不住哀嚎出聲,我帶他看過很多名醫,就連瓊霄丹闕的那些個醫修都看過了,得到的全都是這並非疾病,而是先天伴生的詛咒,而且還是以施咒者自己的全部神魂作為代價,而釋放的詛咒。」
「也因此,這個詛咒根本無法接觸,因為釋放詛咒的人早就死了,這是施咒者向天道討要的因果報應,都說稚子何辜,但或許是我當年犯下的罪孽太過深重,這報應終是落在了業兒的身上。」
「後來,我聽大浮屠寺的玄心法師說過,這等因果報應本就與新生胎兒無關,只是施咒者太過狠毒以闔族性命為祭品,強行轉移了被詛咒的對象,我聽的出來這是對方對我最大的報復,他確實做到了,這個詛咒終歸是落在了業兒身上。」說到此處,姚無元忍不住泣不成聲。
「玄心法師曾言,若想解除此等詛咒,非得中咒者自身修習正大光明之法,才可剔除,然佛法太過剛強,以業兒這病痛之身難以修習,因此向我推薦了你們天人書院的《儒道聖典》,昔年儒祖傳道最為溫和,其功法也不會過於暴烈,若業兒修為有得,體內所蘊浩然之氣,便可消解這業力之火的詛咒,所以林先生,在下懇求您大發慈悲,收我兒為徒,傳其《儒道聖典》吧,我給您跪下了。」說罷,姚無元便直直跪在了林長生面前,再沒了外人眼中那高高在上的城主姿態,有的只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一切的父親之資。
「姚城主這是做何,快快請起,您這般姿態可是折煞晚輩了。」林長生見狀趕緊欲要扶起姚無元,但姚無元發了狠心,用上了自己全部的修為,林長生無奈之下只得說到,「這,罷了,姚城主,還請恕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