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光與暗的印跡(9)

第一章 光與暗的印跡(9)

最討厭非要把什麼東西變成悲傷讓人用心痛牢記的可噁心思了!

榧然憤憤地用鞋底研磨著雪地,如是想道。

「對了,亦然淵最近感覺很累的樣子,發生了什麼嗎?」既便被無形地懟了,但榧然還是很關心王的精神狀態。

「嗯,迷霧神族並不安全哦,考慮到很多時候都可能檢測靈魂,然需要極盡收斂,避免意外,」鏡曉想了想,「他好像在認真收集品鑒和你一樣的二次元文化大集,想來沉迷某事會讓人不想交流。」

「可能是看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價值取向,純愛觀念飽受打擊?」榧然猜測道。

「那倒是不會的,王基本什麼也不在意,就算我們這場戰爭輸了也不會有可惜的情緒吧,」鏡曉縮了縮脖子,要是有圍巾的話估計也凍瓷實了,「他在戰場上不是哼了罪惡王冠來明確決心么,其實他對於音樂品鑒也是極端的,激昂爆裂或是婉轉清逸或是旋律獨特等特點明顯他才喜歡,而且這個番的劇情也不是他會奉為神作的那種,看不出有究極屬性啊,但不要緊啊,訴說著一段話的平靜溫柔歌曲有些無力空明顫抖,簡單的故事細節緩緩抑平揚繪出破碎的悲哀終局,唔,也可能只是對於『我們』這種思想的人來說簡單平常吧,但故事也難以處處都是高潮呢,可也並不需多餘的,只要能感覺到有足以觸動人心的感情就好了,來個士道進行曲也一樣的吧?對於王來說想起真摯的感情的意義遠比戰意昂揚和悲劇刺激有效……說起來然該是最迷茫的人了,也許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嘗試進一步精確明晰自己情感的定義?」

「啊,也是,獨屬於他的印刻般的執著嘛,長久歲月積累的心意,用可供聯想的媒介喚起就行了,我在無法守住小雪的情況下也是會因為一句上杉繪梨衣破防的么,可以理解。」榧然看著士兵們還在工作,想要坐下等待,但好像又有什麼「倒下了就站不起來了」的雪山傳言,還是保持傻站著的姿態,「可是有的知名度很高被吹爆的東西我看著也沒有感覺啊,這就是審美差異嗎?」

「也不全是,其實藝術本來就很難分高下,何況也沒有超越時代的天才,嗯,有也得以後才知道了,何況過度利益化無非也就是洗或賺錢嘍,而知名度這個東西大部分也是人為的,比如……沉船千千萬,為什麼只有泰坦尼克號出名了?因為它被宣傳了啊,不說怎麼會有人知道呢?同樣,世界上每天都有各種事發生,不宣揚一下怎麼會有人評價呢?從船上因恐懼死亡而混入優先逃走人群的社會精英被報道后因為輿論壓力自殺,這不是網暴的稚形經典案例嗎,從雅典的暴民政治繼承來的嚼舌根的臭毛病,作為朋友就該寬慰他這種事也沒辦法了吧?鑒於輿論攻擊也是可控和營利的手段,說不定沉船是因為上流社會內部鬥爭和清洗的原因呢,再報道一下大肆宣告自己的勝利耀武揚威地氣死敵派的敗者,順便再用輿論處理一下漏網之魚。」鏡曉搖了搖頭,「誒,走題了,總之完美也不存在,除去個人喜好剩下的就是用典和與論的效果了,如果沒有特殊待遇還能夠經久不衰的當然就有基本素質上的優勢了,最起碼的在諸多遺忘中被記住了。」

「行吧,其實我也不太在意身外之物吧?現在『我』的運行邏輯,只是守護重要之人,自己本身也是無所謂的。」榧然嘗試著扭動身體放鬆一下骨骼,「對了,會被檢測靈魂是什麼鬼?按理說沒有這種技術,寫在條例里唬人的才對。」

「但有這種技術你用領域也沒法發現了啊……也不用擔心,亂七八糟的事情和我們沒幹系,只要不做懦夫,保持前行就可以了。」鏡曉樂觀地說道。

「塔塔開!塔塔開!」榧然切換上堅毅沉重的語氣低喝道,透露出殘酷的決心,然後恢復到無精打采,「就像這樣?據經驗我負責挨打就行了,嘖,真忙啊。」

正想接著吐槽時,靜立的士兵們突然動了起來,工作似乎已經完成了,榧然也下意識提高了警惕,雖說對方已經表露出善意了,但有了領域之後他更傾向於誰也不信。

如果自己有什麼疏露而被發現了疑點的話,對方應該是沒有向上彙報而是準備突襲,因為沒有偵測到有通迅設備啟動和信號發射,一定要戰鬥的話最好是瞬秒了,防止情報傳出。

考慮到明顯的能引量輸出可能會引起注意,榧然準備使用物理攻擊,當然自己的身體自己都理解不了沒法肆意改動,但不影響憑空凝聚些別的把自己弄成觸手怪什麼的,不受人體工學限制想來拼刀會更開心,哦,應該先凝聚一個人身控制著下來試探一下的,不過因為特殊載體鎖死了的緣故自己好像不具備把主意識和核心向靈魂籠罩範圍里的所有空載體里轉移的能力,偷摸著移形換影可能也不安全。

當然只是榧然神經質了而已,唯一對於他的動作只是隊長向他招了招手:「喂,可以了,過來點,等著傳送吧。」

「啊?居然是用傳送的誒……科技被玄幻打敗了么?」榧然嘀咕著,向前移了幾步,看著士兵拿出紋路複雜到讓人頭暈的塑塊和噴槍,現場根據目的坐標擺放半成品進行編繹陣列,剛才負責遠程操作的人則是在一旁悠閑地從被拖回來的機甲背後磨蹭著坐入駕駛艙。

「兩者有區別么?」鏡曉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好像沒有。」榧然仔細想了想,達成同樣的目的雖然可以從很多原理上入手,但關乎空間傳送的都差不多是一個原理吧,「只是從表現形式上區分開了,因此看上去科技與修行是對立的,很多人對此進行過爭論,所以我會小小的感嘆一下,但有什麼就用什麼,什麼好用就用啥也是對的。」

「嗯。」鏡曉讚許地點點頭,「可以學習這項陣列確定坐標的技術,用成形塑塊來快速擺陣,正常手動結成陣形肯定會長時間讓大範圍面積的能流動,引起注意。」

「學會了上哪偷塑塊去呢?還是要慢慢凝出來啊,不就又是短時間小範圍的能流動唄,分割工作了唄。」榧然吐槽道。

「精確的收束力量,在斬擊時沒有光熱傳出,力場不排開空氣,沒有震動,無聲無息地沉默戰鬥是存在的。」鏡曉露出了無知不是罪過的憐憫表情,可看上去是純潔與可愛的感覺,「利用空間的力量,切割出界限,或封閉出一個小空間,也是可以不必進行巨量計算和修正達到這個效果的,以我現在的水準,流水線生產一些更小的模塊是沒問題的啦。」

「所以我還要自主升級一下這個陣列確定坐標的技術?」榧然無力地嘆息,「您可真是高看我啊。」

「那麼在軍工倉庫附近拿空間技術偷塑塊唄,雖然我數值量級低了,但階位高啊,以他們空間上的粗淺防護攔不住我的。」

「希望還是不要談違法亂紀的事了……」榧然想扶下略感疼痛的額頭,但厚重的服裝讓他手臂只有一個圓錐的活動範圍,「追求下安全好不。」

鏡曉腦海中閃過「你怎麼可能遵法守紀,已經非法入境了好吧」,但動了動嘴唇,還是保持了不懟的良好習慣:「看樣子已經要做好了,走吧。」

榧然抬眼看去,在他倆在心中扯皮的短短半分鐘,直徑約五米的小型煉金陣已經連上了裝甲核心開始激活,隊長同時也看了過來,招手讓他倆站上來,真該感嘆下軍事化的高效率吧。

「這下不會暈陣了吧。」榧然心想著手腳並用地在積雪中遊了過去,腳下沒有穩定的借力點只能做到這樣。

鏡曉猶豫著要不要這麼失態,也扯著他的衣服被拖行上了陷在雪中的低密度石板,隨著光芒升騰,四周機甲的線條也變得模糊不清,安靜的空氣有著她最熟悉的力量緩緩出現。

一如既往的,一片黑暗,但黑暗中有些不同,簡單的傳送過程是不會染上讓人心生恐慌的死寂之黑暗的,除非是流向故鄉與往生的道路。

「……」但鏡曉並不緊張,黑暗中只能是熟悉的事物,何況她已經有了猜想。

「都是些無聊常見的事,不對嗎?可人們每天還是要重複日常啊,轉角撞上愛,在散落的書中四目相對,還是出軌時被抓包,這些俗套典型的事也每天都真切地出現著呢,連復活這件只存在於許多生命希望中的事,也不斷的有人重鑄承體、收攏靈魂,乃甚摧毀時空找出殘跡。雖然不斷有新奇的事物才不會無聊有動力活下去,但我卻希望有重複的機會了,如果我對於這一切無比熟悉,就像摸清了魂系的每一招每一式,那我就一定能勝利,不是么?可我啥也不知道啊,特么的,憑什麼我就有如此格位,連倒退時間都做不到?」

微笑著的少年在面前匯聚,無聲地發出抱怨,面具一樣不變的臉卻無法辯認出可以記憶的模樣,霧氣般的影子身體像在燃燒,空洞的心臟處一陣又一陣地凝結出細碎的黑晶,又潰散或綻放為霧般的電火。

「倒退時間……本來就很難吧,低位可以通過維閉環蜷坍和平行分叉或是重疊來實現,對世界都加施影響的存在可不能讓世界複製啊。」鏡曉如是陳述道。

「真是可悲,回到過去也不行,真理與因果對命運權重越強的越有效。明明靈魂是只在現在的,過去與來來都是影子,其實鏡曉你在別的維度空間都可以隨意地出現在任一時空坐標你的承載體中的。唉……改變過去與末來又怎樣?祖父悖論也可通過記憶修正和往時空環境變動圓回來,格位高些就乾脆閉環崩斷!這不就行了么!可就是不行……能縱觀橫流的時間又怎樣?我想問自己和其他人都問不了……哼哼,情感啊,能喚回封印與散失的記憶,喚起植物人停滯的意識,能超越時空讓人悸動,但一點主動效果都發揮不出來。」

「……王座之鎮壓,也是為了存在的穩定,沒有辦法的事。」

「吶,鏡曉,你的時空狀態是什麼?」榧然聞言沉默了好一會,似乎陷入了沉思,正以為將要自我辯論到地老天荒時,他突然問道。

「……共存不并行。」鏡曉稍稍思考,答道。

「差不多被全部收束到一點了么……鎮壓也變相阻礙完成斬身法啊。」他有些疲憊般地輕輕嘆息了一聲,接著說道,「雖然我說可以對迷霧神族的事視而不見,但再詳細的記憶儲入和在一旁眼睜睜地親眼所見還是有區別的,我怕我忍不住……加上你所說的原因,為了方便行動,我決定暫時沉睡,但迷霧神族應該沒什麼好事,榧然就拜託你照顧了,為了睡得沉一些,我為你使用了王權,扭曲了一些規則……你可以共存且并行了,日後發動政變,磨死對手什麼的應該很方便了,也可以去找找曾經的人,問下到底該做什麼。」

共存指所有我都可以擁有獨立的當時意識,而非空殼載體,本我核心分裂,不共存指時空上所有我都歸集到到我之意志下,本我核心分散,記憶共享,統一調控,是主觀改寫歷史扭曲現實的能力,并行則是能否在各個時刻統一而割裂地獨立行動或同時歸中到同一時刻中行動,是摺疊與收束時空和利用維度規則斷開自己的連續達到零間隔時刻瞬閃與無損耗大量生產空殼載體的能力。

「這怎麼可能,共存還怎麼并行!……明白了。」鏡曉聞言覺得匪夷所思,過於驚訝而一時失了聲,但轉念一想既然是王權,本來就可以改寫底層邏輯,換一套編譯語言也不奇怪。

「對不起,說到底還是我在逃避……雖然我一直都無所謂,但我害怕讓期待著我的人失望,所以害怕失敗,想逃避責任了……」亦然淵深深地躹躬,消逝在黑暗中,「不過這也可能是計劃之內的事吧?……總之,拜託你了,鏡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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