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宮宴
到了鳳儀宮,蘇子衿才發覺,人真的很多。
看來皇後娘娘是真的高興,並且絲毫不隱瞞自己的高興。
也不知她和昭平郡主究竟什麼仇什麼怨?蘇子衿越發好奇。
「子衿妹妹!」
能這麼喊自己的,蘇子衿不用轉頭都知道是誰。
蘇家的位置在皇後娘娘近前,有人這麼呼喊蘇子衿,不少人扭頭去看聲音來處,在下首發現了一臉興奮的女娘,臉若銀盆,顧盼神飛,是長輩們會喜愛的有福氣的面相。
薛寶珠對旁人打量的目光恍若未覺,只看著蘇子衿轉過頭來,便一臉興奮的招手,若不是她身邊母親出手攔著,怕是能跑到蘇子衿這邊說話。
高位之人可以隨時俯就下位,但是下位之人,不可以輕易跑來上位這邊。會被人說成攀附。
蘇子衿無意俯就薛寶珠,便沖薛寶珠點了點頭,轉身專註桌上的美食,時值盛夏,但是御花園處涼風習習,又是傍晚,溫度適宜,蘇子衿吃著面前擺放精緻的冷盤,吃的不亦樂乎。
常夫人看著大快朵頤的自家閨女,端著的果酒慢慢下肚,「不去找你的閨閣好友嗎?旁人可都看著呢?不知情的,恐怕還以為你愛惜顏面,故意在這種場合冷落人家。」
蘇子衿頭也不抬,「閨閣好友?我暫時還沒有。至於旁人,以片段斷人,也不值得深交。」
蘇子衿又不是真正的十幾歲小孩子,會因為旁人對自己熱情一點兒就同樣回以熱情,又因為旁人突然的冷淡,懷疑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她心中的朋友,最起碼的一點兒,就是三觀合。
見蘇子衿不為所動,薛夫人拉著薛寶珠坐下,薛寶珠委屈的癟癟嘴,外人看來,溫柔敦厚的薛夫人在安慰自己女兒,殊不知,薛夫人嗓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絲指責。
「你不是說蘇子衿沒什麼心眼兒嗎?怎麼如今這樣丟臉。」
薛寶珠還是一臉委屈,「子衿妹妹就是這樣,她不愛動心眼兒,也懶怠搭理人,行事全憑心情。並且她眼裡沒有身份高下之別,若是她心情好,就願意屈就屈就旁人,若是心情不好,誰叫她她也不愛搭理。這京都人都是一雙名利眼,跟那些鄉下地方不一樣,各個都是人精,面上跟你親親熱熱,背地裡不知道如何看你,從不輕易跟人交心。我碰到子衿妹妹一個已經是不容易了,誰知道她今日這麼懶得動。」
薛夫人嘴角含著溫柔笑意,讓人望之可親,嘴裡的話卻冰冰涼涼,只薛寶珠坐的近才能聽清,「那就多跑幾趟巴住她。她跟她母親一個模樣,傲慢的很,輕易瞧不起人,也輕易不會為難人。你多跑幾趟大將軍府,外人知道了,就把你當蘇子衿密友看待,至於蘇子衿待你如何,不重要。她不搭理你,你就是在蘇家坐冷板凳,也要坐下去。」
若是旁的小姐聽到這話,恐怕要跟母親鬧脾氣,偏偏薛寶珠跟她母親是一副心腸,眼裡只有利益相關,面子並不重要,因此,薛寶珠重重點頭,「我早就去過蘇府了,但是蘇子衿沒有一點兒大家小姐的修養,天天往外跑,蘇子衿不在,常氏又不讓我進門,我總不能天天坐門房吧?」
薛夫人面具似的溫柔笑意總算是有了一絲裂痕,「這個常氏,是家中獨女,萬千寵愛於一身,又走運碰見了落魄的蘇大將軍,如今過的越發肆意了,你不要去煩她。你煩她煩的很了,她發作起來可不會顧忌面子場合。」
想到年輕時自己巴著常氏,如今自己女兒又要去巴著她女兒,薛夫人臉上的微笑再也操持不下去,僵硬在臉上。
薛寶珠也羨慕的看向肆無忌憚吃席的蘇子衿,為什麼她生來就能肆意,卻什麼都有,而自己就要費盡心思籌謀呢。也不知她什麼時候能落下塵埃,看自己的臉色,上天應該不會總眷顧她的。
蘇子衿對旁人的心思一無所知,只滿意的放下筷子。
「子衿看著冷清,卻是常夫人的小棉襖,旁的貴女都出去玩了,只子衿還待在母親身邊,果然是跟四皇子天生一對兒,兩個人都穩重的很。」
蘇子衿抬頭看向對面,她並不認識這位看著自己笑意盈盈的婦人是誰,順著她話中的意思環顧一周,果然,此時只有各家夫人在座,只自己還留在位置上。
大人總是愛在自己想說些八卦的時候讓小孩子出去玩兒,蘇子衿乖巧的起身,給諸位夫人騰地方。
貴女們三三兩兩的在御花園連廊處賞花餵魚,蘇子衿獨自走到御花園中的花樹下,她喜歡一個人待著,並不想湊去人群中。
「蘇小姐總是這般特立獨行。」
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蘇子衿回頭看過去,竟然是崔陵川?
蘇子衿四處看了看,「你怎麼在此處?」
崔陵川雙手背在身後,隔著三米遠的距離看著蘇子衿,「前朝文華殿距離御花園並不遠,我和郭兄如今在文華殿行走。今日皇后宴請,有家人赴約的,散衙之後被允許入後宮接人。」
蘇子衿這才瞭然,也對,娘娘召來的都是勛貴重臣,這些人也是陛下和娘娘倚重,經常出入宮宴的人家,所以可以相對隨意些。
想到這裡,蘇子衿沖崔陵川點頭,「原來如此,那崔公子先忙,我還要在御花園多逛逛。」
「蘇小姐莫不是在避嫌?」崔陵川淡淡道。
「是啊!」
蘇子衿邊說邊想著離開。她的獨處被人打擾,蘇子衿此刻只想再找個平靜地方,一點點的激將法,對她沒什麼用。
崔陵川見蘇子衿毫不在意的就要離開,知道言語無法激將,只好鄭重開口,「蘇小姐先等一等,我有些話想說。」
蘇子衿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有些彆扭的崔陵川,「你看,你好好說話,我也並不是不聽。有什麼話就請說吧,不用陰陽怪氣。」
崔陵川面對蘇子衿,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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