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笑笑

江戶郊區的私人診所內，現在張歧路面前是一張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戴著氧氣面罩，呼吸極其微弱，圓圓的包子臉充滿靈氣，小女孩雖然看似已經奄奄一息，但是她頭上還是梳著一對可愛的雙丫髻，能看出她家人對她照顧得不可謂不殫精竭慮，他能看出她的父母對這小女孩如山如海的愛。

張歧路對身邊的那對夫婦說道「你們考慮清楚了嗎，我可以救她，但是那之後我就要帶她走。」

那位婦人此刻看著床上自己的女兒淚水已經忍不住地奪眶而出了。她的丈夫摟著她的肩膀，手不斷地摩挲著她顫抖的肩頭以示安慰。

「可不可以......」看著堅毅的醫生欲言又止。他也紅了眼眶。

抹了抹眼淚他繼續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她是我們夫妻的命。」

「你知道的，你們的女兒現在被人懸賞50萬聯邦幣，你們已經沒有能力再保護她了。其實不救她，就讓她這麼去了，也許未嘗不是件好事。你們一定要考慮清楚。」

女孩的母親聽到這話，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情緒了，抓住張歧路的手道「那不行，我的女兒不能就這樣死，要我們怎麼樣都行，求求你救救她吧。」

「你們要知道，留她在你們身邊，不光是她，可能你們也會有生命危險。」

長嘆一聲後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張歧路能感覺到這一眼裡的千言萬語，片刻后他們像是下定了決心。

醫生丈夫開口道「好吧你救活她，但是我們希望你能保證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女兒。」

張歧路用堅定的眼神望著這對夫婦道「你們放心，此後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只要我張歧路還活著一天，就會護她一生周全。」

張歧路的誓言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誓詞，但是話語里充滿的真誠，讓人不容置疑。

聽聞此言夫妻二人也不再猶豫，堅定地說道「那好吧，我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得。」

「之後我會昏睡一段時間，短的話幾個小時，長的話可能十天半個月我也不確定。」說著張歧路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他們道「你們打這個電話，會有人把我們接走。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李笑笑。」李笑笑的母親回答道

病房裡現在只有病床上的李笑笑和坐在床邊的張歧路。

張歧路拿掉了李笑笑臉上的氧氣面罩，把手貼在了她的額頭上。慢慢地張歧路對外界的所有感知開始消失。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張歧路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所有感知，只有無盡的眩暈感讓他天旋地轉，整個天地飛快的去到遠方，離自己的意識越來越遠。自我意識頃刻間被無限放大，被撕扯，被揉搓，又被無限的縮小。

一剎那後天地又以極快的速度沖向自己。他開始陷入黑暗之中，無盡的黑暗中沒有方向，此刻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空洞，他無限渺小的靈魂好像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存在。

現在他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種寧靜感越來越強烈，慢慢地張歧路覺得就這樣其實也不錯。有了此念頭后，他的意識開始慢慢變得暗淡，開始慢慢潰散。

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抹亮光，張歧路的意識像是被照亮被喚醒了。那一抹亮光開始越變越大。張歧路化作一道閃電，一閃而去。

這樣的經歷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其中的兇險不管經歷多少次他還是會心有餘悸，稍不留神自己可能就永劫不復，張歧路此刻慢慢睜開眼睛。

現在他的面前有一扇門，古樸的木門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是他離木門最近的一次。細看木質大門色澤暗紫帶灰色，厚重堅硬，兩扇大門各鑲嵌有數十顆銅釘，散發著一種莊嚴感，門高數十丈抬頭都望不到邊。

在這麼近距的離地觀察這扇門張歧路感到無比的震驚和自身的渺小。

他抬起手撫摸著木門，圓潤的色澤，質樸的紋理，門環可能對一個孩子來說太高了。應該是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太高了，高到無法觸摸。

這不可能推得動吧，張歧路這麼想到，但是他想試試，雙手放在門上，雙腳開始發力，力量一點點傳達到手臂，他使出了渾身的勁道，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骨頭之間的摩擦。

一陣好似來自極遠處的咔咔聲，突然撼動了張歧路的心弦。他心裡的某把鎖，好似被觸到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也被一點點撬動，被撬動的記憶如水滴般不斷滴入他的意識，一幅幅畫面在他意識中閃過。

張歧路血液中的某些東西好像也釋放了出來，一根鏈條開始鬆動。接著又收緊，張歧路努力地想去拉扯，鏈條似乎又鬆動了一些，接著又收緊，就這樣周而復始數次后，張歧路突然間意識到了現在他不該在這裡浪費時間，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門雖然只被推開一條縫隙，但是對於張歧路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徑直穿過大門。

他的意識開始再次開始彙集開始變得明亮，轉瞬后張歧路回過神來，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讓人震撼。

張歧路現在一身考究的道袍。站在一座高塔上。

落日的餘暉淡淡地灑在樓閣房屋紅磚綠瓦上。繁華的街道上，南市北市各色錦衣華服的行人穿梭其間。紫微城和上陽宮依城伴水位於城市的西北側，洛河從其南面流淌而過，紫微城布局嚴整，氣勢磅礴，上陽宮規模巨大，建築奢華。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大唐洛陽城的盛景此刻盡在張歧路眼前。

他現在這具身體里的記憶讓張歧路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該去哪裡做什麼。他閉上眼，享受著這具身體里磅礴的血氣帶來的源源不絕的力量。

睜開眼振奮了下精神，幾個起落，就已經出了洛陽城，往城南飄然而去。

洛陽城南的一座皇家溫泉山莊，山莊被金盔金甲的甲士團團圍住，張歧路知道，這是李唐家的皇家禁軍金吾衛。

張歧路收斂起血氣隱去氣機潛入山莊，以他現在的身手，別說這軍中普通武夫，就算是當世的絕頂高手都不一定能發現他。

這座溫泉山從山腰到山頂一共有五眼溫泉，每眼溫泉上都建有一座行宮。

借用溫泉的熱氣莊子里還建有暖棚四季都能種植蔬菜，養殖禽畜的草棚子，養魚的池塘。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張歧路來到山頂上的那間最奢華的溫泉殿前，抬頭望去，宮殿前匾額上書「太平」二字。

此刻山道兩邊突然出現了數百威風凜凜手持刀盾，長槍，弓弩的金吾衛把張歧路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