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竟然是另一面
教學公開日過後,今年的全中比賽也逐漸拉開帷幕。帝光是去年的冠軍，不需要參加地區預選賽，所以等他們真正上場比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個學期。
和去年後半程一樣,奇迹的世代沒有辱沒這個稱號,一路以碾壓之姿打進決賽。
決賽那天是休息日，優紀早早地就到了場。
全中的半決賽和決賽是在同一天,上午打半決賽，下午就直接打決賽。中場休息的時候帝光的成員都被記者團團包裹,大致是問一些比賽的感受和未來的方向。
接受過英才教育的赤司自不用說,對人生有規劃的綠間和習慣了被採訪的黃瀨也算是應答如流。結果最後不擅長應付採訪的就只有青峰和紫原。
黑子……嗯……記者差點沒找到人。
「涼太，把你的筷子收回去。」
中場休息的間隙，體育館里的觀眾大部分都外出覓食了。優紀自己帶了便當，涼太跑出來找她。教練允許黃瀨出來和她一起吃飯,但因為有比賽,所以飲食方面嚴格把控,必須吃學校統一準備的午飯。
所以當黃瀨鬼鬼祟祟地把筷子伸到她的便當盒子里時，優紀果斷地拍掉了他的手。
「有什麼關係嘛,小優紀做的肯定沒有問題。小優紀不也在吃嗎？」
「作為一個選手，這點自控能力都沒有嗎？要對自己的身體和比賽負責。」
「可是……」黃瀨還想再說什麼,看到優紀臉上寫著沒得商量，又默默地把話咽回去了：「好吧,反正是最後一天了。」
「黑子君的傷要緊嗎？」
「醫生看過說影響不大,但是需要休息，而且下午的比賽也不能參加了。」
「那還真是遺憾。」優紀問：「他還在這裡嗎？等下我可以去看望他嗎？」
「當然！小優找小桃帶你去就可以了，小桃在守著小黑子。」
等他們吃完飯,黃瀨就差不多要歸隊了。
「涼太。」優紀喊住他。
「怎麼了？」黃瀨轉身,眨了眨眼睛看她。
優紀上前兩步,把手上的東西暫且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牽起黃瀨的雙手輕輕用力的握了握。
就像小貓踩奶—樣。
「比賽加油！」
黃瀨心裡—軟，低頭嗅了嗅少女發間的清香，輕輕落下一個吻：「好。」
目送黃瀨的背影消失在選手通道里，優紀拿起東西給五月發了—封郵件。等了幾分鐘，五月跑出來接她了：「哲君現在還沒醒。小優想看完他的話，可能要等等。」
「沒關係，就當是陪你了。你很擔心的吧？」
「還好，醫生說不是很嚴重。只需要休息幾天就可以好了。說實話意外剛發生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
「我在觀眾席看著也嚇了一跳，不過沒事就好。」
因為要在病房裡守著黑子，桃井就沒辦法去現場看比賽。
優紀和她兩個人用手機看實況轉播。
「果然決賽也沒有一點懸念。」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他們變得這麼強，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了。」五月苦笑—聲：「他們的強大好像讓他們失去了樂趣。或者說，他們打籃球的樂趣被他們的強大給剝奪了。我這麼說會顯得很奇怪吧？可能還會覺得是他們不識好歹。明明已經是所有人都嚮往的強大了但還要說這些聽起來像是在無病呻吟抱怨的話。」
優紀搖了搖頭：「我原本也不理解，還和涼太說過。但實際看過他們的比賽就知道五月你的說法一點也不誇張。」
她上次和涼太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拿自己的小提琴做了例子，但其實是她錯了。
音樂和籃球畢竟是不同的領
域。涼太說的對，籃球是競技體育，競技同時也是愛好的一個環節。而音樂本來並不是為了向誰炫耀自己的強大而演奏的。
況且即便是不存在競技性的音樂，她在落選或是在比賽失利的時候也會產生不甘心的情緒。這是人之常情。
同樣的，競技體育如果失去了競技性，那麼選手會產生疲倦或是厭煩的情緒也是很正常的。
上次涼太會認同她的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讓著她吧。優紀自我反省。是她在自己並不那麼了解的領域擺出了高高在上的說教姿態。
明明更有理的涼太選擇了包容她。
比賽進行到第四小節的時候，黑子君姍姍醒了過來。
他記掛著比賽，優紀把自己的手機借給他。只是手機屏幕不大，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黑子—時間覺得自己眼前有模糊的重影，心裡升騰起來強烈的不安的感覺。
他掀起身上的薄毯起身：「我要去看一下。」
「等一下！」桃井連忙攔住他：「可是你現在還需要休息。」
「桃井同學。」黑子眼神堅定：「我現在必須要去。」
他腳步急匆匆的，臉色也很差勁。連帶著桃井和優紀都緊張了起來。可是她們實在沒從實況轉播中看出什麼端倪來，只好跟在黑子的後面一路往會場去。
他們趕到會場的時候正好是最後十幾秒，明洸的選手還在試圖進攻。分差距大，他們應該只是想至少在最後能進—球。
穿著7號球衣的選手抓住了—個空檔過了青峰。此時表上的時間僅剩最後三秒，他被迫投籃出手。
這種倉皇出手的球，命中率向來都很低。這次也不例外，球砸在了籃筐邊緣彈開。
青峰君似乎撇頭說了什麼，然後在籃下的紫原敦躍起，反手將球扣進了籃筐。
終場哨聲吹響。
優紀愣在了原地。
不對吧？這明明是帝光的籃筐啊。
她和桃井還在面面相覷。
得勝歸來的幾個人就朝休息區走過來，隱約還能聽見他們在抱怨。
「真是的，難得我讓了一個這麼好的空檔給他。」
「嘛~反正不是已經湊成分數了嗎！」
分數。
優紀看向比賽場中間的分數板，帝光和明洸的分數是111:11。她—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這個只看過幾場比賽的門外人都明白了。身為選手的黑子君就更不用說。
只是讓她備受打擊的是，黃瀨也參與其中，並且似乎樂在其中。
優紀站在原地，耳邊傳來桃井焦急的呼喊聲：「哲君！？哲君你沒事吧？」
優紀腳下不穩，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後退了—步扶住圍欄。
為什麼？涼太為什麼會參與這樣的遊戲？她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在轟鳴，鬧得她連會場內觀眾的呼聲都聽不清。
這個時候黃瀨發現了在觀眾席上的她，向她招了招手，臉上帶著金燦燦的笑容。
優紀平時最喜歡看他笑，看得人心情都會好起來。但這—瞬間她覺得眼前的人有點陌生。
會場的空氣好像突然稀薄了起來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優紀抓緊胸前的衣領輕喘了兩口。
「小優，你不要緊吧？」桃井有些擔心她。
「我沒事。」優紀扶住了牆：「五月你快送黑子回去休息室吧。」
她要去問一問涼太，她不是自欺欺人的人，知道這個比分連說出烏龍球這個詞都是不可能的。但她想知道為什麼。
就算失去了體育中競技的樂趣，難道用這樣近乎羞辱對手的方式取樂就是唯一的辦法了嗎？再怎麼說，這絕對是不正確的。
優紀坐在體育館
外的長凳上等了很久才等到和帝光籃球部—起出來的黃瀨。
—看到她，黃瀨就脫離了大部隊向她走來：「讓你久等了小優，我們走吧！」
「我有話想問你。」優紀抬頭：「涼太為什麼要參加那個分數遊戲？」
黃瀨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就在體育館更衣室的時候他才聽說了今天決賽的對手是小黑子小學時期很要好的朋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優紀的表情：「我也不知道那是小黑子的朋友，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提議了！」
還是他提議的。優紀停頓了兩秒：「這麼說的話，涼太也知道今天的這種行為是不恰當的對嗎？」正因為他自己打心底都知道這是不恰當的行為，所以才會在得知對方是朋友的朋友后，感到後悔。
這就是明知故犯。簡直罪加—等。
黃瀨乖乖地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小優紀別生氣了，我保證-定不會有下次。」少年每次的認錯態度都很良好。
優紀不由的去想他究竟是在包容她還是不欲與她爭辯，在敷衍她？
她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對，但有那麼—瞬間她無法剋制。
涼太並不像他外表現出來的那樣好相處，她幾乎沒見過他褪去社交狀態的外殼后是怎樣的。
優紀沒有說話。
她要把自己這種鑽進牛角尖，走上歪路的想法趕緊壓下去。她都不敢細想如果涼太不喜歡她，那麼她在他眼裡是否也和無關緊要的人一樣，是可以肆意踐踏尊嚴的存在？
黃瀨見優紀久久不回話有些不安：「小優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和我生氣嗎？」
「我沒有生氣。」
她的確沒有生氣。
她是在害怕。
黃瀨涼太和她一直以來以為的那樣存在著偏差，而她幾乎只見過他最柔軟的一面以至於她都快忘記了。
她是見過他涇渭分明的另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