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首席選拔

優紀從前一直生活在並盛，幾乎沒有離開過，所以有什麼東西都會在並盛的百貨商場買，並不熟悉東京的大商場。

她在網路上查好了一家評價不錯的餐廳，確認消費在自己可承受的範圍內才敲定了地點。

「定位顯示在三樓出電梯后的右手邊。」優紀原地轉了一圈，差點被宏大且琳琅滿目的繁華商場轉暈：「哎……電梯電梯。」

黃瀨扶著優紀的肩膀左轉180°：「這邊這邊。」

大商場里電梯總是要等很久，優紀和黃瀨靠在牆邊小聲地商量著一會兒要點的菜式，沒注意到身後的一個戴著墨鏡的女孩一直在盯著優紀。

直到女孩跟著她們上了三樓出了電梯，黃瀨眼角餘光才掃到這個女孩，他沒出聲，只是拉著優紀停了下來。

優紀疑惑：「黃瀨君？」

見到他們兩個人停下，女孩也停下了腳步。

黃瀨挑眉：「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搭理，反而直勾勾地盯著優紀：「打擾了，請問你是雲雀優紀前輩嗎？」

「哎？是我……」優紀有些疑惑：「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女孩摘下墨鏡：「介紹一下，我叫原砂糖，帝光中學一年級，管弦樂部。」

黃瀨：「帝光……」

優紀：「管弦樂部……」她越看女孩越覺得眼熟，在聽到女孩也是管弦樂部的成員后恍然記起：「你是當時地區預賽上綠中的原同學？」

原砂糖點頭：「我聽說前輩也報名了首席選拔。」

「啊……」優紀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認下：「是的。」

「我很期待和你的較量。」原砂糖微微鞠躬：「今天就只是剛好遇見所以想來打個招呼，打擾了。」

黃瀨好奇地問：「是小雲雀以前的對手嗎？」

優紀搖頭：「對手說不上啦，去年東京地區地區預賽的時候，原同學應該還只是國小六年級生，但是她因為特長被名門綠中提前錄取了，所以我們在地區預賽的時候見過。」

「哎？那今年為什麼會在帝光讀一年級？」

「這個我也不清楚……」

優紀和黃瀨轉身進了選好的餐廳，黃瀨悄悄看了一眼優紀的表情，雲淡風輕道：「不過……小雲雀已經報名參加選拔了嗎？」

「是的。帝光的首席選拔似乎是公開競選，學校里的學生和老師都可以來。」

「哎？那我也可以嗎？」

「當然啦。」優紀朝他笑了笑：「黃瀨君能來的話，我也稍微不那麼害怕一點。」

「原來我這麼好用！」

「畢竟黃瀨君很引人注目啊，到時候我一眼就能看到黃瀨君，就不會害怕下面的其他觀眾了。」

「……」黃瀨抓著菜單的手驟然握緊又放鬆，他笑：「那我可一定要搶到前排的位置，爭取讓小雲雀只能看到我！」

「那就拜託你了，哆啦A黃！」

「那是什麼鬼啦——」

店裡播放著舒緩的音樂，等餐的時候優紀拍了一張店內的環境圖發送給自己獨自在家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的哥哥。

在沙發上一覺睡到現在的雲雀被郵件鈴聲吵醒，黑著臉打開了手機。

【FROM優紀

[照片]到飯點了哦。】

「砰。」

雲雀恭彌倒回了沙發上。

【FROM哥哥

啰嗦。】

「……」優紀收起手機。

她不管了。

晚餐結束之後，黃瀨提出送優紀去車站。

優紀最終還是給躺在家裡的那位帶了歐包，雲雀恭彌的口味很簡單，絕大多數的東西買抹茶紅豆口味不會出錯。

「小雲雀和哥哥的感情好像很好？」

「嗯。」優紀彎起月牙般的笑眼：「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就和哥哥兩個人一起生活嘛。」

黃瀨走路的時候就一直在用眼角餘光偷瞄少女，他看著優紀溫和笑著目視前方輕快走路的樣子不禁出神。

說真的。

一開始對小雲雀的好感只是源自於她童話少女般總是放空發獃的可愛樣子。

除了籃球，他的人生中還沒遇到過讓他感到挫敗的事情。他原本以為他也很快會膩了和小雲雀的假交往。

這並非出自他的本心，只是他對自己的「熱衷」不太有信心。

「小雲雀。」

「嗯？」少女抬眼看向他，裙擺被晚風吹綻，風中百合搖曳生姿。

「……」黃瀨沒能說出話來。

不遠處就是亮著站牌的車站，他近乎狼狽地補救他的沉默：「明天見。」

「明天是休息日哦？黃瀨君是不是記錯了？」

「哎？是嗎？」

「是哦。」

黃瀨尷尬地撓了撓頭：「抱歉，我弄混了。」

「沒關係啦，可能是太累了，車站已經到了，黃瀨君也快回家吧。」

「好。」黃瀨點頭。

周圍是東京閃爍的霓虹夜景和車流不息形成的燈帶，黃瀨難得的沒有要一直目送優紀到上車的意思，轉身就要離開。

「黃瀨君——」

身後的人突然叫住他。

就這一刻，黃瀨感覺到了胸腔里的心臟一停一頓，整個人的感官都敏銳起來。

他甚至不敢回頭。

然而少女仍然準確無誤地一刀捅進了他的心臟——

「周一見。」

啊。

他低下頭，視線內是被碎發遮擋的陰影和身前交迭錯身而過的人群腳步。

要是他現在回頭的話，一定會忍不住衝過去把小雲雀抱進懷裡的。那樣一定會嚇到她的吧？

畢竟……

他們不是真正的情侶啊。

「周一見。」

話哽在喉間，他說得極輕。因為知道小雲雀一定聽不到，所以背對著她擺了擺右手算作再見。

優紀雖然覺得黃瀨君的樣子有些奇怪，但她的車來了，所以一步三回頭地上了回並盛的電車。

應該是太累了吧？

和燈火通明的東京繁華區不同，並盛町這樣的小鎮到了晚上就格外的暗。

優紀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站台上只有一盞老化了的燈在明明滅滅的閃爍，多少有點陰森森。

「哥哥怎麼收了保護費也不修一下並盛的設施。」優紀小小地埋怨一下她那個在並盛人見人怕的哥哥給自己壯膽。

「一個人嘀嘀咕咕地在說什麼。」

「嗚哇啊！」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優紀拍了拍胸口：「說話之前可以站在我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嗎，哥哥？突然出聲真的很嚇人。」

「是你膽子太小了，優紀。」

優紀吐了吐舌頭，沒跟雲雀恭彌犟嘴。

她朝他身後張望了一下，沒見到少年最近常常在騎的機車：「嗯？沒有騎車來嗎？」

雲雀別開臉去：「不是你說怕的嗎？」

「你要是好好開正常速度的話我也可以忍耐到家啊。」

「那和走路有什麼區別？」

「還是會比走路快一點點的吧？」

「完全不會。」

「一定會的——」

優紀的首席選拔那天，黃瀨邀請了籃球部的小夥伴一起去。雖然他邀請的時候沒抱任何希望，但最後竟然有三個人來赴約了。

黃瀨感動落淚：「小桃、小黑子、小赤司！你們竟然來了QAQ」

桃井幸福地摟住黑子哲也的手臂：「因為是傳說中的小優的演出嘛，我很期待的！而且，哲君也來了！」

黑子：「之前無意間聽過雲雀同學練琴，很動聽的曲子。」

赤司來的最理所當然：「學校老師有邀請我。」

赤司出身名門，藝術鑒賞能力從小就在各大交際圈耳濡目染地培養著，學校的領導都十分信任他的眼光。

畢竟管弦樂部的第一小提琴代表著管弦樂部的門面，出去比賽時，也代表著帝光的門面。多一個評審也是多一個選擇標準，校方總是希望能選出最優秀的那一個小提琴手。

第一小提琴的首席選拔最為重要，通常也是最為精彩的，所以被放在了最後壓軸。

一開始登場進行競選表演的是小號組，緊接著是單簧管、長笛等。除了競選第一、第二小提琴的人，其他學生都穿的是帝光制服。

優紀在後台對著鏡子深呼吸平復了一下情緒，起身準備去候場。

「總算找到你了，你也躲的太角落了吧！」在她轉身之前，宮澄凌香擠了進來：「好吧，你居然一個人收拾好了，我和麻衣還想來看你需不需要幫忙呢。」

慢了她一步的新堂麻衣上下打量了一下優紀，滿意地點點頭：「狀態很好，表演加油。」

優紀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一點安慰，過了最初的錯愕和微怔，她露出笑容：「謝謝，我去了。」

「即將為我們表演的小提琴手，三年A班，片桐愛子，曲目《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前台報幕響起的時候，後台的報幕也緊隨其後。

「下一位，二年C班，雲雀優紀，請準備。」

在過來之前，優紀的手機就已經寄放在了新堂麻衣身上，因此她也沒看能在上場之前看到黃瀨發來的加油簡訊。

【FROM黃瀨君

終於輪到小提琴了！小雲雀應該也快要上場了吧？超期待的！[星星]不過小雲雀不要有壓力啊！我會在下面為你加油的[心]】

「即將獻上表演的小提琴手，二年C班，雲雀優紀，曲目《FlowerDance》。」

舞台上的燈光打在正中心，優紀一步一步走到最亮處。台下昏暗如夜，唯獨星星在發光。

閉眼，再睜眼。

持琴、揉弦、運弓。

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