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陳霧在學校值班,他剛把杯子里泡得沒味道的茶葉倒掉,保安室的門就被一股外力沖開。
一陣腥烈的風將他籠罩。
他被鎖進一個充滿了熱烘烘汗味的懷抱里。
少年一路跑過來的,心跳像打雷,震耳欲聾。
陳霧手上拿著杯子舉在半空:「晏同學你怎麼……」
「你是不是傻子?」晏為熾粗喘著,面部肌肉緊繃,牙關咬得死緊,嗓音渾啞得厲害,「你就是個傻子。」
一個裝同的狗東西就讓你把底都掏完了,你是腦幹缺失,還是人傻好騙。
陳霧制服上沾了晏為熾身上的汗:「晏同學,你先把我鬆開。」
晏為熾僵硬的臂彎一松,他端正的眉眼低垂,依舊不平穩的氣息拂過陳霧臉上的小絨毛:「以後別傻了。」
話落,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面,孩子氣地往桌上一趴腦袋埋進去,沒讓陳霧看他終於抑制不住,急速發紅的眼眶。
陳霧呆立幾秒,把手上的杯子放到飲水機上,他小聲試探:「你怎麼過來找我說那樣的話,是不是你的朋友擔心自己妹妹又去調查她身邊人,查到了一些跟我有關的東西?」
晏為熾趴著不動。
「很多事……我都是怎麼想就怎麼做……」陳霧溫吞地說,「不想做就不做了,很簡單的。」
他猶豫了會,拍了拍晏為熾的後背,「晏同學,你別往心裡去了,我現在挺好的了。」
晏為熾的背部一僵,繼而是大幅度的伏動。
「要喝點水嗎,我去給你……」陳霧發現他的T恤上有幾處血跡,吃驚道,「你哪兒受傷了啊?」
沒問怎麼跟人打架了,問的是傷在哪。
晏為熾腦袋還埋著,他抽出一隻手,將手掌攤開在桌子邊沿。
幾根手指跟掌心處都有一片很嚴重的淤血。
扳手勒出來的。
「怎麼弄的啊。」陳霧說,「我的藥箱不在學校,你只能先……」他想起來什麼,「我這有盆仙人掌,你等我一下。」
晏為熾一聽到藥箱就又酸了,還心疼,他把手臂放回腦袋底下:「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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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室里很安靜。晏為熾趴了片刻,側了側腦袋往外瞥,陳霧坐在不遠處拔仙人掌上的小刺,有感應一般轉頭。
他立即把腦袋埋回去。
陳霧用勺子把去掉刺的仙人掌撇成幾塊放進一個塑料碗里,用力碾碎壓爛,湊近說:「晏同學,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敷仙人掌肉。」
「都叫你別管了。」晏為熾不配合,「不就是淤血,又死不了。」
旁邊有嘀咕聲,「那也疼的啊。」
霎那間,晏為熾鬱結悶堵的心口像是被吻了一下。
他沒受傷的那隻手蓋住眼皮撐住桌子,另一隻手伸向陳霧。
陳霧端著塑料碗,拿勺子把裡面的稀爛仙人掌攏了攏,一點點敷到他的淤血上面:「你早點回家休息,明早我下班回去再給你敷一次。」
「我不回,就在這。」晏為熾說,「明早跟你一起走。」
陳霧錯愕:「你要在保安室待一晚上嗎,可是你明天考試,睡不好會有影響的吧。」
晏為熾不言語,情緒看起來十分低落。
陳霧沒有再說什麼了,他拿一次性紙杯裝了半杯水,放在晏為熾的手邊,默默去外面巡邏去了。
.等陳霧巡邏回來,晏為熾人已經走了,紙杯里的水一口沒動。
陳霧把水喝掉,校門口徒然傳來大叫:「陳霧!」
他從窗口看去,姜禧一下逮著他,怒氣沖沖地奔了過來,飄逸的刺繡襦裙擺下是一雙手工繡花鞋,兩個辮子長一圈碎毛沒顧得上打理,眼妝只畫了一邊,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崩亂的,不理性的,來找人算賬的架勢。
「我熾哥哥在不在你這裡?」姜禧張口就是氣勢凌人的質問。
陳霧說:「不在。」
「那他在哪?」姜禧兩隻手搭在窗口往保安室里瞅,沒見到人,她朝四周大喊大叫:「熾哥哥!」
打電話發信息都沒回應,找她哥也沒用,那她就來西德找陳霧。
找陳霧總有用了吧。
就算熾哥哥不在這,那也可以通過陳霧見到他。
姜禧跑進保安室抓住陳霧的制服,踮著腳下命令:「你快把熾哥哥給我叫過來!」
陳霧還沒出聲,門外就有腳步靠近。
「叫我幹什麼。」晏為熾拎著晚飯回來了。
姜禧看到他身上幹掉的血跡,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張著。
晏為熾把飯給陳霧:「你先吃,別等我。」
他轉身走出保安室,後面是跌跌撞撞地跟上來的姜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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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繞到學校左側的路邊,他低頭看手機上的信息。
姜禧攥著拳頭直奔主題:「熾哥哥,你為什麼要打季明川?」
晏為熾置若罔聞。
「他人還在搶救,要不是我聽了把他送到醫院的那些人的描述,我都不知道是你打的。」姜禧仰著頭看自己崇拜了很多年的人,「他怎麼你了呀,你把他打得那麼狠,你打他的頭,打他那個地方,你是下死手,要不是被人看到,你是不是就要打死他?!」
晏為熾掀了掀眼皮:「我從來不無緣無故打人,你不知道?」
姜禧知道,她更知道他打季明川的原因,之所以問他,是想他自己承認,好戳破他對陳霧的幻想。
既然他反問她了,那她就直說了。
「你喜歡陳霧,覺得季明川傷害了他。」姜禧眼裡蓄滿了淚水,「是,陳霧沒有上學,季明川上了,也受了他多年的照顧,可是季明川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感情是勉強不了的,靠報恩根本長久不了,季明川就是沒辦法喜歡上男的能怎麼辦,他說的時候都哭了,他知道自己辜負了陳霧對他對他家裡的付出,他那麼自責……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我,他還在報答陳霧……那不是愛情,那是同情憐憫……」
姜禧說著說著,淚水就滾落到她稚氣未脫的臉上,「他那晚跟我坦白后就發燒了,喊頭疼,喊對不起他哥,也對不起我,他心裡不好受。」
晏為熾笑了:「以為能聽你說點什麼,就這些?浪費時間。」
姜禧被他的反應刺激到了,攥著的手抖了抖:「你是不是從陳霧那兒聽了別的版本,他是騙你的!」
晏為熾不咸不淡地嗤了一聲,抬腳轉身往回走。
姜禧不喜歡這個人了,討厭上了:「你聽信了陳霧的謊言,要替他討回來就討,你想打壓一個沒有背景,靠自己一步步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學生,方法多的是,為什麼要那麼殘暴,你沒來春桂之前不是這樣的,你變了。」
見前面的少年無動於衷腳步不停,姜禧覺得自己被當笑話,她感到被羞辱蔑視,渾然不覺地把下唇咬出血絲:「熾哥哥,你為了那個陳霧,差點殺了人,你腦子都糊塗了!他是什麼啊,一個初中都沒上完的鄉下人,你清醒點吧,別再被騙了!」
晏為熾面無表情地側頭:「你在跟誰說話?」
姜禧腦子發昏脫口而出:「晏家是比我們家根基大,但是你早就不是……」
「姜禧!」
趕來的姜涼昭破天荒地失了優雅風範,吼出妹妹全名。
姜禧狠狠打了一個哆嗦,洶湧而來的是強烈的后怕,她臉色煞白不停發抖。
耍大小姐脾氣也要看人,不是誰都能讓她耍的。
晏為熾背對學校高牆外的人粗老樹,沒什麼情緒波動的眼神落在姜禧身上。
姜禧不知所措眼淚斷了線:「我,我……熾哥哥,我不是……季明川不是要傷害陳霧,他們分手是因為他喜歡我,我,我給陳霧錢,把他這些年種地賺的錢都還給他,」
說著就把自己那身漢服前的小包拉鏈拉開,在裡面翻找,「我沒帶身上,一會,我一會回去拿,我給陳霧很多很多錢,一百倍的還他,那熾哥哥你就放過季明川,不要再怪他跟陳霧分手……而且他們不分,你也沒有機會……」
發現熾哥哥面色越來越恐怖,姜禧直接嚇暈了過去。
姜涼昭把妹妹抱起來,背後襯衫被冷汗打濕。
當時一聽她在電話里哭鬧說要找熾哥算賬,就頭疼的沒有當這個中間人。
哪知她不死心,跑西德來了。
要是他晚來一步,她還不知道會說出多膽大包天的話。
姜涼昭吞咽唾沫,因為妹妹那半句話有輕微局促:「熾哥,我……」
晏為熾擺了下手,姜涼昭看出他現在心情很差,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只好先抱走昏迷中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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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邊恢復安寧,晏為熾一進學校就看到陳霧蹲在保安室的小門邊,他沉著眼過去:「我今天把季明川打了,衣服上的血就是他頭上的,現在他人在醫院。」
陳霧慢慢地抬起臉來。
晏為熾盯了他很久:「要去醫院就自己去,我不會送你。」
陳霧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像在說,我為什麼要去醫院。
晏為熾眉間的浮躁陰厲消散不見,他重哼:「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我沒有讓你解釋。」陳霧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頭又垂回去,視角在他的運動褲上面,「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方法。」
晏為熾彎腰握住他手肘,把他拉起來:「管不了那麼多。」
陳霧訥訥:「還是別衝動。」
「要看什麼情況。」晏為熾有一點不耐。
陳霧抿嘴角:「好的吧。」
晏為熾沒把手掌撤回來,還在他手肘上握著,不動聲色地摩挲:「你吃沒吃晚飯?」
「沒有。」陳霧說。
「等我?」晏為熾隨口問。
陳霧點頭。
晏為熾愣了下,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他懶懶地笑著帶陳霧進保安室:「那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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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兩個炒菜,一葷一素,還配了倆小份冷盤。
晏為熾一碗飯都沒吃完,他見陳霧快見底了,就把自己碗里吃過沾到菜湯的部分撥一邊,將乾淨的那一半倒給陳霧。
「你不吃了啊?」陳霧含糊地問。
「不吃了。」晏為熾說,「你吃完飯給我敷敷仙人掌,我手疼。」
陳霧看他的手。
「別看了,反正很疼。」晏為熾微攏五指,「特別疼。」
陳霧的眼裡頓時露出關切,筷子都放了下來。
「吃你的。」晏為熾起身出去,他怕晚點就要藏不住唇邊的笑。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半天,晏為熾靠在「西德職業技術學校」那塊門牌石旁,不快不慢地接聽。
姜涼昭斟酌道:「熾哥,你別跟戀愛迷了心智的小姑娘計較。」
晏為熾沒訓斥,只講事實:「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叫你管好她,你怎麼做的。」
「我已經意識到管是管不了的。」姜涼昭的態度跟之前不一樣了,不再一味的護著寵著,他說,「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以後如果她因為受騙跑到你面前胡鬧,或者做出傷害陳霧的事,你看著處理,不需要在意我們的交情。」
「行。」晏為熾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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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涼昭坐在走廊長椅上,頭痛欲裂地揉著額角。
不多時,黃遇過來找他,和他分享了打聽出來的事情大概。
「熾哥當時在那修自己的摩托車,季明川招的他,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被他拿扳手敲了頭。」
黃遇已經叫人把這段監控抽掉了,雖然影響不到熾哥,但他非要做點什麼刷刷存在感。
接著黃遇說出季明川被拖進巷子里的事,這是從目擊者嘴裡問到的。
「你說巧不巧,熾哥才敲斷他一條腿,仗義的路人就出現了,還是一群不畏暴力的大爺大媽,他們說自己拍著大腿又叫又喊的,才把打人的嚇跑。我估計熾哥被老人家們喊煩了,就沒再動手了。」
黃遇聽到這些的時候憋笑憋得臉抽搐,西德老大可不是吉祥物,那都是揮斷多少根鋼管才坐上那位置的。
當年原來那老大帶著底下一伙人準備弄死熾哥給高一新生下馬威,現在熾哥馬上畢業了,那人還三天兩頭的跑醫院看病呢。
熾哥打人的場面,他們圈子裡的誰看著都發怵。
大爺大媽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
他們在西德三年,學校外面打架多的是被路人看見的,沒見哪個報過警,更別說衝過來阻止。
別把人笑死。
大爺大媽們不怕惹禍上身,他們上趕著惹麻煩,一個個的菩薩心腸連120都不打,直接把傷員送來醫院。
就算互相壯膽,那也得是在錢給得多的前提下。
姜涼昭一語道破關鍵:「只付了定金,還有一半等著他付。」
「誰知道。」黃遇說,「反正這裡面的處處違和都很明顯。」
只要他再換一副面孔問那群大爺大媽,就什麼都知道了。但他沒那功夫,要回去了,已經在陸續接手家裡的事了,忙得他媽想死。
也就姜禧這個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上當。
偏偏只要她上當就行了。
而且就算從大爺大媽們嘴裡掏出真相,掰碎了餵給姜禧,季明川也有退路。
他可以說是自己想跟熾哥聊聊,怕出意外就提前花錢找人幫忙,如果他出了事,讓他們把他送醫,不出事錢就當是給他們買點吃的。
姜禧只會更緊張他。
畢竟腿是真的斷了,頭也真的破了。
黃遇弔兒郎當地咧嘴笑,據他所查,前段時間季明川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到今天都沒好,影響高考成績是一定的了。
到時候考砸了,學霸的光環受損,搞不好會被在學習這塊慕強的姜禧踢開。
季明川乾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他贏了。
這盤棋布了這麼久,最後一步棋落下,姜禧已經完全倒在他那邊了。
好一出苦肉計。
「熾哥打他,合了他的意。」黃遇意味深長,「他參加不了高考,卻在另外一份卷子上拿了滿分。」
這件事對從小被當家族繼承人培養的黃遇來說,太容易看清了。
季明川看到熾哥在拿扳手修車,肯定料到會被敲,他這麼狠,拿自己的命來賭。
這種人只要家世背景跟上,是個人物。
黃遇有一點沒捋通:「也不知道季明川都說了什麼,讓熾哥看穿了,還是幹了。」
姜涼昭拋出重|磅|炸|彈:「季明川跟陳霧談過。」
黃遇:「……」
我去。
「雙性戀?」黃遇玩味,「看不出來啊。」
姜涼昭:「不是。」
「直裝同?」黃遇鄙夷。
姜涼昭這時候實在沒心思去搬那兩位的糾葛,況且他也只從妹妹那兒聽了點片面之詞。
黃遇八卦地歪起嘴角,熾哥不屑在背後說他人是非,更別提是和陳霧有關。
不然他們也不至於現在才知道。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季明川絕對是通過詆毀陳霧來挑釁熾哥,在他的心窩上划拉口子,還是反覆划拉,熾哥才會明知被算計,依舊敲得毫不猶豫。
再說,季明川的目的不是他前男友,是現女友,熾哥也不在乎。
可憐的昭兒,有個戀愛腦妹妹。
不過熾哥在這方面跟小禧挺配的,兩人都是戀愛腦大隊的隊員。
小禧是大隊長,熾哥是剛入會。
「季明川!」
病房裡的姜禧在一聲慌亂叫聲里恢復意識,她跑出來,看都不看在走廊守著她的哥哥跟黃遇,徑自去找季明川。
「哥你也攔我,我夢到他死了,很多血,臉上蓋著白布……我要去找他——」
走廊是姜禧語無倫次的哭求。
姜涼昭臉都綠了,黃遇摟他肩膀:「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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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后,姜禧出現在季明川所在的醫院,得知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她兩腿發軟,站不住地靠在她哥身上。
姜涼昭把她提起來點:「季明川跟陳霧還有別的關係,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什麼沒告訴我?」
姜禧眼神飄忽。
站後面點的黃遇用手機在牆上畫圈圈,不說也正常,白月光彎了喜歡了個男的,那男的是自己男朋友的前男友。
這怎麼說得出口,姜小姐要臉。
「他是上周說的,他為了我才成了小人,陳霧不原諒他……我能理解。換成我是陳霧,我也不會原諒,但心是由不了自己的,跟是不是一起長大的沒有直接聯繫,不論是燒多少頓飯,洗多少件衣服都沒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他們也不算真正的情侶,他都沒碰過陳霧,談不上背叛。」姜禧整理落在身前齊胸的對襟,察覺四周一片死寂,她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瞪她哥,又瞪黃遇,「你們別這麼看我,我自己清楚!」
姜涼昭眼不見心不煩地閉眼。
黃遇不煩,姜禧不是他妹,影響不到他的心緒,他邊等熾哥的回信邊琢磨,季明川和陳霧肯定不是同一套說詞,他信息掌握得少,一時搞不明白誰撒了謊。還是都有撒,有一個撒得比較多。
季明川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陳霧能行雲流水般讓熾哥彎掉,兩人都深藏不露,排名未定。
總之就是,兩方聽眾,熾哥感動了,小禧也感動了。
黃遇又揣測季明川直裝同的可能,要真是這樣,那就是泡狗屎。
噁心人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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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遇等啊等,熾哥就是不回他信息,他去洗手間打電話。通是通了,接的人不是熾哥。
「他手上敷藥了,不方便接。」陳霧說。
黃遇臉色驟變,熾哥也受傷了?怎麼昭兒沒提。他緊張道:「我現在就過去,是在你出租房還是水庫?」
電話里傳來晏為熾的問聲:「阿遇,你什麼時候學醫了?」
黃遇懵逼:「沒有啊。」
「那你過來幹嘛。」晏為熾嚴厲道,「明兒考試,不知道早點睡?」
黃遇:「……」
別逗了,高中的那些早八百年前就學完了,還在乎明后兩天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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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季明川被推了出來,姜禧捂住嘴踉蹌著跑去。
黃遇伸手去拉她:「小禧你……」
姜涼昭把黃遇的手拽住:「讓她去。」
「別在這受氣了。」黃遇叫他跟自己下樓抽煙。
姜涼昭走進電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等季明川露出破綻。」
「什麼破綻?」黃遇說,「他想通過小禧這個捷徑一步踏進上流社會是真,喜歡她也是真。」
姜涼昭不語。
直到電梯門打開,他才說:「陳霧的身份有點微妙,他以小禧男朋友的前任進我們的圈子……」
「還管什麼陳霧,你連你妹都管不上了。」黃遇斜眼,「你家老頭兒沒給你發任務?」
姜涼昭嘆息:「發了一堆。」
黃遇也是同病相憐地嘆了一聲:「還是熾哥輕鬆。」
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噤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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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有人度過危險期迎來命運大轉折,有人嬌貴命第一次笨拙地照顧人。
也有人在小小的保安室體會到了滿足與幸福。
第二天一早,陳霧就把趴在桌上睡覺的晏為熾叫醒,對他的起床氣已經免疫,認認真真地催促他去小水池那兒洗漱。
晏為熾用的是陳霧帶的備用的那套洗漱用品,新的沒拆過,他拆包裝拆得爆粗口。
起床氣實在是大。
沒人哄,晏同學發完火就去洗漱了。
陳霧把在路對面買的水煮蛋跟燒餅給他:「晏同學,今天考試加油。」
晏為熾沒辦法洗澡,渾身難受,他抓著額前微卷的金髮,面色很臭地靠在椅背上:「你對我的成績還有期待?」
陳霧:「……反正加油。」他說,「你別交白卷,寫滿總有分的,考完再走。」
晏為熾要煩死。
「晏同學……」
「知道了知道了。」晏為熾忽然坐起來,「我寫滿了,有獎勵嗎?」
陳霧一臉的不解:「你寫的卷子是你的,和我也沒有關係,怎麼找我要獎勵。而且你寫沒寫滿我也不知道。」
「我說寫滿就一定寫滿。」晏為熾決定不要這臉了,「你給不給獎勵?」
陳霧咬開有點燙手的袋子,淡甜的豆漿順著開口湧進嘴裡,他滾動著喉結咽下去。
「給不給?」晏為熾忍不住把他被髮絲半掩的耳朵揪住,力道很輕。
陳霧推推眼鏡,小幅度地點頭:「那你別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