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嗯,我知道,所以這次村裡給我什麼樣的懲罰我都會接受的。」
雖然不相信神樹的存在,可畢竟是大家共同認定的一件事,得一爾不願意與大家為敵,如果一個人無法證明真相,那不如同流合污。
香廂拉了拉得一爾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你是這個村裡所有人看著長大的,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回家好好和你爸媽說清楚就好了。」
得一爾點點頭,和香廂又說了一會兒便推著時承回了病房,走到病房門口時,剛才一直安靜的時承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
得一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救我們?」為什麼願意抵抗全村人來救我們?
「救人哪來的理由,那種情況下是誰都會救吧。」
時承沒有再問,飛機撞到樹之後,他昏迷過去了一會兒,但在得一爾跳到機艙救他們的時候又醒過來了,聽到了村民們的罵聲,以及得一爾為了救他們而砍了村民們口中的神樹。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村莊的風俗和信仰,甚至撞到的那棵「神樹」他都沒有認真仔細看過,但他知道,在救人面前可能是人都會伸出援手,可是在自己家鄉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依舊毫不猶豫的選擇救助與你毫無相干的人,沒有多少個。
人們會做些善事,但遇見需要付出巨大成本的善事,大部分人會選擇視而不見。
得一爾扶著時承下了輪椅,抬著他的右腿架在吊起的白布上,將時承平穩的躺在了病床上后得一爾這才能又回到小床上重新睡過去,而時承側著頭,看著躺在小床上呼吸已經平穩的得一爾久久未眠。
到了第二天,香來子在中午吃過飯後又來了一趟醫院,把得一爾的手機交給得一爾後又匆匆忙忙的回去了,得一爾只來得及問了他一句:「我爸媽有說什麼嗎?」
香來子依舊是搖搖頭,他去得一爾家拿手機時,得一爾爸只是把手機交到他手裡就推著他出了家門口,而香來子,他的爸媽已經發現昨天晚上偷偷翻牆出去的事了,嚴令他不許再出來幫得一爾。可他答應得一爾拿手機,還是趁著爸媽吃過午飯在午睡時又偷溜出去。
從村裡來到鎮里要半個小時,香來子不敢做任何停留急匆匆的離開醫院。
看著手上的手機,得一爾頓時不知道這手機要著還有什麼用,她性子冷淡,一路長這麼大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她想找個人訴說也找不到人,可她還是打開手機,撥了爸媽的手機號,鈴聲響了好久,久到得一爾以為不會被接聽時,得一爾媽彷彿在躲著人似,壓低了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到了得一爾的耳朵里:「喂,是香兒嗎?」
得一爾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緊緊的握著手機貼在耳邊,在聽到得一爾媽叫她乳名時她控制不住的感到委屈:「媽,我能不能回家啊?」
得一爾媽聽到女兒這麼說,聲音也更咽了:「香兒啊,媽也想讓你回來,可是你爸他......」
得一爾知道,如果這次村裡人不原諒她,爸爸就不會讓她回家的,得一爾爸一直認為她是個女兒,長大后是要到別人家的,沒有什麼用處。
得一爾捏了捏發酸的鼻頭問:「那媽你知不知道村裡這次要準備怎麼懲罰我啊?」
「村裡現在還沒有說,也沒有人來找我和你爸。」得一爾媽擔心村裡懲罰太重,又說道:「香兒啊,媽把你的行李收拾好,晚上找香來子給你送過去,你回去吧。」
得一爾在電話這頭搖了搖頭:「媽,我不走,如果我走了,那以後我要怎麼回來啊?」
「你就先離開一段時間,等村裡人什麼時候氣消了你再回來,啊。」得一爾媽哄著得一爾,想要女兒躲開這次懲罰,得一爾媽知道,這次的懲罰不會像小時候犯錯那樣只是跪一天就過去了。
得一爾躲在醫院的牆角,額頭頂著牆面,眼淚隨著搖頭的動作而大顆大顆的落在地面,暈開一小朵褐色的花兒,吸了吸鼻子,濃濃的鼻音卻藏不住:「媽,我不走,無論什麼懲罰我都不走。」
得一爾媽還想勸著女兒離開,卻看見得一爾爸披著深藍色的布褂子,肩上扛著鋤頭從大門裡走出來,得一爾媽快速的關了手機裝進兜里,蹲在地上拿著小鏟子裝作除草的樣子,得一爾爸快走到身邊時忙抬頭問:「拿著鋤頭上哪兒去啊?」
「上地,翻翻土,我準備種一些番茄。」得一爾爸準備從得一爾媽身邊經過,看了得一爾媽一眼又問道:「你蹲在那兒做甚?」
「啊?」得一爾媽驚慌的抬頭,又快速的回答:「我除除草,這些菜能長得快一些。」
「那都沒有草,你瞎除什麼。」得一爾爸圓目怒睜,瞪著得一爾媽。
得一爾媽低頭一看,自己院子里撒的菜種還沒有發芽,周圍空空的一片,哪兒有草的影子,得一爾媽又慌著從旁邊的紅色水桶里拿起瓢,笑道:「我澆水,澆水。」
「一天天的,迷迷瞪瞪的,真是年紀越大腦子越轉不動。」得一爾爸罵罵咧咧的扛著鋤頭轉身走了。
得一爾媽在看不見得一爾爸的背影后,趕忙拿著水桶和鏟子回到了家裡,回屋隨便換了一件衣服又小跑著離開了家,得一爾爸不讓她管得一爾的這件事,趁著得一爾爸上地的這會兒功夫她得趕緊跑到村裡,打聽打聽村裡到底想怎麼懲罰得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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