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密儀式

從一事無成到知行合一？

可能嗎？呂延不太信，水蘿蔔變成野山參的概率太小。量變質變也好，內因外因也罷，玄之又玄的名詞。他懵懵懂懂像一個思想者，與外界脫離了。

就算王陽明能做到，我能做到嗎？他是一條龍，我是一隻蟲。又扯到了內因上，無解。

等呂延回魂之時，周圍空無一人。老人早已經走了，也可能從未來過。

他又愣愣地看了一會兒魚池，離開。

風吹堂前石榴樹，韻律讓人心靜。整個陽明祠，除了他沒有別人。

真人駕到，萬人退讓？

一粒種子埋在了心裡，悄悄地要萌芽了，他做了一宿的夢。

夢裡他參加了考試，好像是高中的英語考試，一道題也不會做，只記得白紙上全是字母。

一晃又變成了語文考試，有一道問答題，他發揮了母語的強項，洋洋洒洒幾百字全是廢話，老師居然給了兩分。

他又開始爬樓，有的樓層要從電梯上面鑽過去，有的要翻過一堆管子才能到達，還有的居然要穿過別人的床。爬著爬著他又回到了一樓。

他又上了大學，學了兩年又重新參加高考，考上的大學還不如原來的。兩年之後又去高考，結果更差。

總之，夢裡依舊一事無成。

總之，一宿沒有深度睡眠。

或許應該去王陽明的故鄉看一看，追隨他的足跡，感受心路歷程。

這個念頭一旦形成就揮之不去，動不動就冒頭。吃飯時也想，散步時也想，觀光時也想，極大地拉低了旅行體驗。

這天上午，望著鏡中蓬頭憔悴的自己，他有點恍惚，非說我一事無成嗎？今天我就做一件大事！

下樓理個髮。

小時候，他一不愛洗澡，二不愛剃頭。小孩子是初生驕陽，無論多久不洗澡，身上也不會臭的。如今的年紀，不洗澡真成了臭男人，引人反感，況且洗澡確實解乏。

可他對剃頭始終有陰影，把自己的腦袋交給別人，心裡不自在。好多電視劇上都有同樣的鏡頭，剃刀在脖子上一劃，小命沒了。如今很少用剃刀了，但他還是抵觸，每次都是拖了很久才下付諸行動。

理髮師比他還要大幾歲，問他想要什麼髮型，他說隨便。

一邊理髮一邊閑聊著，一問一答。

聽口音不是貴州人？河北的。

來出差還是旅遊？旅遊。

去過哪裡了？黃果樹去了嗎？不著急，等過幾天的。

多久沒理髮了？得有兩個月了。

理髮師笑了，「你可真是慢性子。」

我可不是慢性子，準確地說，是拖延症前兆。

等結束了，理髮師對他說了一句話：

「有些事得抓緊做，一拖就沒機會了。」

理了發，人都變成了新人，心情好了許多。新人新氣象，決定了，去王陽明的故鄉，即刻出發！聽從命運的安排！

先要買些特產給父母寄回去。貴州的特產品種很多，他先選購酒。父親平時捨不得喝茅台，買些價格適中的，董酒、習酒，平壩、賴茅都不錯。

旅遊超市裡人不多，可以安靜地挑選，正當他聚精會神之時，旁邊一個老人顫顫巍巍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慢慢扭過頭，一雙昏黃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呂延感受到了目光，扭頭看去，老人滿臉的黃斑和皺紋，嘴角翹了翹，哭不哭笑不笑的，很怪。

咵嚓，老人的假牙掉在了地上，從嘴裡淌出涎液，鼻涕也流了出來，老人渾然不知，只是直勾勾看著呂延。

呂延心裡膈應，就去挑選茶葉了，都勻毛尖和ZY毛峰。然後去給母親買些銀飾、脆哨、豆乾和辣椒。

這時，他又發現有人在看他。那是一個孕婦，手扶著購物車站在那裡，眼睛始終跟著他。

他疑惑地回看，孕婦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嘴角輕輕一翹，詭異的笑。

採購完商品出了超市，路邊賣烤貨的老太太正往外掏土豆，突然停下了動作，直直地看著他，然後詭異地一笑，又看了一眼超市的名字：西湖花園旅遊超市。

回到東山大酒店，還能感覺到身後注視的目光。

如芒在背，他收拾東西出發，貴陽機場離市區真的很近，一個小時之後，他已經在飛機上。

這時，李玉奇到了高鐵站，即將登上去往貴陽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