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013

兩面宿儺之所以趕到這裡,就是為了品嘗傳說中比人.肉口感還要好的瑤狐肉。現如今瑤狐還剩下十五隻。

接下來一段時間就都要在這裡度過了。

洗好澡,里梅帶我去了房間。

房間一看就是臨時打掃出來的,里梅把我送到這裡就離開了。

房門關上。

我如釋重負般仰躺在床上,盯著黑糊糊的屋頂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許是在想府邸被兩面宿儺屠殺的那次經歷,又或是在想五條大人現如今怎麼樣了。

總之,

等我回過神來,床邊矮架上的蠟燭只剩下半截了,跳躍的燭火變成了暗紅色。

忽然,我感覺到了什麼不太正常的動靜。

我顫著手掀開被子。

——就看到一隻拳頭大小的老鼠正趴在我的被子里,它吃得很肥碩,油光水滑,見我掀開被子,就窸窸窣窣地想往我衣服里鑽。

我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啊」地大叫一聲,快速縮回身體,蜷縮在床的角落,捂住眼睛大喊:「五條大人——!」

……

「噌。」

利器刺入床板的聲音。

我指縫漏開,往外看。就看到那隻黑色的大老鼠已經被冰刃釘在了床板上,還沒死透的身體扭動著,發出凄厲的吱叫聲,很是滲人。

里梅拍拍手,站起身。

他應該是剛洗好澡,黑色的垂直裝束還沒來得及系好腰帶,露出一向遮得嚴嚴實實的鎖骨。長長的白髮往下滴著水,濕漉漉地貼著後背,黑眸美麗冰冷,「一隻老鼠而已就把你嚇成這樣,還喊什麼五條大人。就算喊得再大聲,也不見得六眼能來救你,蠢貨。」

我委屈巴巴地望著他,不敢反駁。

「切。」似覺得沒意思,里梅轉身就想走。

卻被我拽住了衣角。

他偏頭看過來,語氣不耐:「又幹什麼?」

我的手下意識鬆開了,但很快就又攥緊里梅的衣角。眼圈通紅著,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指了指被釘在床板上的老鼠。——那隻老鼠已經死了,暗紅色的鮮血順著傷口流淌,把被褥都染得一片血紅。

……根本不能睡了。

但里梅卻沒理解我的意思。

他以為我只是單純怕老鼠,所以抓住冰刃,將那條死老鼠拖下床,隨手丟到角落裡。

眼看他拂開我的手,就要再次離開,我忍不住:「里梅大人——」

他步伐頓住,側過身子,冷冰冰地看著我,「你最好說個喊我的理由,如果還是像丟老鼠這樣的小事,你就等死吧。」

我被凶得脖子一縮,可不想睡在一張沾了老鼠血的床上的慾望還是迫使我開口:「妾身想換一個房間,可以嗎?」

里梅盯著我,沒說話。

是覺得這件事是跟丟老鼠一樣的小事嗎……?

我慌張地前傾身體,再次攥住里梅的衣角,仰起頭,怯生生又滿含乞求渴盼地望著他。

……

里梅帶我來到一處新的房間。

但裡面沒被打掃。

房門整齊地裂成兩半,一看就是之前兩面宿儺屠殺瑤狐族時,被術式波及到的。屋子裡面也亂七八糟,地面裂開好長一道,深約七八米。幾隻瑤狐的屍體呈各種姿態死去,即使不走進去,也能看到數不清的老鼠,正在啃食瑤狐的屍體。

我有些怕老鼠。

因為幼時被老鼠咬過……

一下子看到這麼多隻,我臉色發白著後退。

里梅站在我身後,我一後退就退到了他懷裡。他沒摟我,卻也沒推開我,不冷不熱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這已經算好點的了,其他的更臟更亂。你如果不想睡那間屋,就自己動手打掃。」

「是……」

我一手端著油燈,一手拿著掃帚,硬著頭皮進去。

一見我進去,啃食屍體的老鼠就作鳥獸散,不知藏到哪裡去了。

我將油燈放在矮桌上,就開始打掃。

那幾具血淋淋、被啃食過半的瑤狐屍體靜靜地躺在離床不遠的地方,我強忍著不去看,想先把其他地方打掃乾淨。

可我一挪動缺了一條腿的桌子。

十幾隻在黑暗中散著冷光的眼睛就盯上了我,老鼠們四下奔散,在我腿邊逃竄。

一股股涼氣由脊樑直往上冒,我的身體緊繃到輕微顫抖,抓著掃帚的十指用力到泛白髮青。

但我卻連動都不敢動,叫都叫不出聲,仿若一個木頭人般僵硬地站在那裡。

直到里梅將我手裡的掃帚抽走、丟掉,拉著我往外走。我才發覺自己的眼淚早就掉下來了,而且止不住。它們從眼眶湧出,順著臉頰往下滾落,撲簌簌地滴進衣領。

里梅斜眼,嗤了聲,「因為不想睡那間屋子而哭的人是你,讓你自己重新打掃一間,還是要哭。動不動就哭,你是不是只知道哭?」

我吸吸鼻子,沒說話。

里梅也沒有繼續跟我說話的想法,拉著我走到另一間房。

推開門,裡面被打掃得很乾凈。

只是空間比我之前那間屋子小了許多,只能放得下一張不大的床,和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其餘的走動空間,幾乎沒有。

把我送到這裡,里梅就離開了。

我將視線從消失在長廊的里梅身上收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掀被子,查看有沒有老鼠,見沒有后,才小小舒口氣。

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里梅。

我一驚,往後退,腿彎抵在了床邊,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坐在了床上。我目光驚惶地看著里梅一副毫不客氣模樣地走進來、關上房門,就開始用掛在椅子上的布擦頭髮。

我猶豫好久,才怯怯懦懦開口:「……里梅大人,還有什麼事嗎?」

他擰著眉,一副不理解的樣子轉頭看我,「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一個不太妙的想法忽然冒出來,我有些僵硬:「這是您的房間嗎?」

「如果腦子裡只有廢話,就閉上你的嘴,很吵知不知道。」他將視線從我身上收回去,專心擦頭髮。

我吞咽了下,不敢繼續說了,甚至連動都不太敢動,就像只呆雞般僵硬地坐在床邊,兩隻手緊捏在一起。

里梅頭髮擦好后,就去挑油燈。

隨著他的動作,燭光變得更亮堂了,映著他的臉。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解開腰帶,脫下黑色的外衣,只穿著白色的裡衣。

他往床這邊走。

因為房間很狹小,即使是我從桌子走到床都只需要十步不到,更別說里梅了,只需要三四步。他站在我身前,語氣一如往常的差:「你打算穿著外衣睡覺嗎?」

我下意識聽話,慌慌張張地脫外衣。

可剛脫下來,我就產生了悔意。

但也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了,里梅接過我的外衣,隨手掛在椅子上,就率先躺上床。直到見我還坐在床邊,他目光盯向我:「你睡不睡了?」

「是……!」

我連忙掀開被子鑽進去。

……

被子里很暖和,但我卻沒有一點辦法入睡,緊張到心臟怦怦直跳。

雖然之前生病的時候,里梅摟著我睡了很多個夜晚。但這與現在的狀況完全不一樣,因為……因為床是個很曖昧的東西。

寂靜的房間,我能聽見里梅的呼吸聲,就在我身後不遠處。

因為這張床很小,即使我已經努力遠離里梅了,我們之間也不過是兩個手掌的距離罷了。但我卻處於只要一翻身,就摔下床的危險程度。

我本想著大不了這一晚上都不睡了,可我身後卻傳來里梅不耐煩的聲音:「你離那麼遠幹什麼,過來點。」

「是……」

我弱弱應了聲,不得不往床裡邊挪了一點點。

「再過來點。」

我再次挪了一點點。

見我這幅慢吞吞的樣子,里梅的耐心達到了極限,他一臉無語地摟住我的腰,將我往他懷裡摁。

感受著緊貼在後背的溫度,以及圈在腰上、有些燙的手臂,我身體頓時僵住,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滯住了。

「睡覺。」

——聲音從頭頂傳來。

里梅的下巴抵在我的發頂,圈在我腰上的兩隻手也換了個姿勢,舒舒服服地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摟著我的肩膀。

我動彈不得,完全被掌控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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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線戀愛為何總是陷入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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