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晉江文學城19

泡泡們聽見池執安的話，震驚地四處亂飛，啵啵的叫聲響個不停。

人魚王陛下，怎麼突然長這麼大了！！！

在它們的印象里，人魚王就是小魚崽，是一隻小小的小奶魚。

他們來不及想為什麼，因為還有更令它們驚訝的消息。

——池執安，答應了人魚王的求婚。

泡泡們泛起害羞的紅暈，為人魚王感到高興。

它們很雙標，如果是陌生的雄性人魚朝池執安求婚，它們是一百個不願意。

但如果是人魚王，它們勉為其難答應。

……畢竟小人魚王從小就開始學習怎麼追老婆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小掌心常常因為學不會雄德被打得通紅。

海洛斯的努力，它們都看在眼裡。

「啵，啵。」

幾個膽子大的泡泡，朝他們圍來。

池執安對海洛斯說：「海洛斯先生，它們生前都是人魚星的小動物，您應該都認識它們，可以向我介紹下嗎？」

海洛斯垂眸，看著有些畏懼他的泡泡。

他以為它們死後，會永遠消失。

沒想到它們會變成泡泡，在荒蕪的海底遊盪千年。

海洛斯輕聲道：「這群泡泡生前是小水母，那幾顆是小鯨魚，還有小貝殼。」

池執安：「……」

這些泡泡都長得一模一樣，海洛斯怎麼看出的？？

那群生前是小水母的泡泡，飛到池執安面前，竄來竄去，飛來飛去，抑揚頓挫的啵啵聲響不停。

池執安：「？」

海洛斯：「它們是花笠水母，水母族裡最漂亮的品種，能歌善舞。

這支舞曲，它們在千年前就開始排練了，一直等著你出現，為你獻舞。」

池執安見過花笠水母長什麼樣，透明、帶著花花綠綠的光芒，美到不像地球的物種。

但它們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死亡。只能用泡泡的姿態，向它們喜歡的人類，獻上練習了千年的舞。

跳舞對泡泡難度很高，幾顆泡泡時不時會破碎，又艱難地凝聚成形，繼續跳舞。

如果它們還活著，以花笠水母的形態跳舞，絕對很驚艷。

但，如今它們作為泡泡跳的舞曲，也很好看。

它們跳完舞后，池執安鼓掌：「很喜歡，謝謝你們。」

「啵——」小花笠水母泡泡們，臉紅著飛開了。

隨即，有其他種族的泡泡，朝池執安獻上新婚禮物。

小鯨魚泡泡的新婚禮物，本來是表演噴水。

鯨魚噴出的水柱，能高達十幾米，如同一場盛大的雨，能帶出絢麗的彩虹。

可惜它們變成了泡泡，噴不了水，只能親親池執安了。

最後，池執安看見一群泡泡，拖拽著一個小箱子飛來。

海洛斯看見這個小箱子，眉心微蹙。

泡泡們為池執安打開小箱子。

小箱子里，竟然是一沓又一沓的試卷——？！

泡泡們這樣做，是想讓池執安檢驗海洛斯關於雄德的學習成功。

如果池執安不滿意，它們就讓海洛斯回爐重造。

池執安拿起第一張試卷，試卷的標題，赫然是——《第一次人魚族雄德考核》

考生的名字，是海洛斯。

海洛斯的名字，寫得歪歪扭扭，是小孩子的字體。

海洛斯沉默半晌，解釋：「那些人魚老頭子，怕我以後追求不到你，畢竟你是傳說中的人物，是人魚族的拯救者，對於他們來說，是神明般的存在，總覺得我配不上你。」

「所以，他們從小就讓我學習雄德。」

「這是我第一次考雄德的試卷。」

池執安看了這張試卷的分數，……10分。

他拿起第二次考核的試卷，15分。

這張試卷，有幾滴小淚痕。

海洛斯淡聲道：「我拿到這張試卷的時候，被老師揍了一頓，哭了，眼淚沾到試卷。」

池執安：「……」

接下來的幾次試卷，都有小淚痕，還有可憐兮兮的小掌印。

他能想象到。

一隻兩頭身的Q版小人魚，圓頭圓腦，因為學不會雄德，考試沒考好，被大人打手掌心，打得哇哇大哭，眼淚把試卷弄濕，還啪嘰地蓋上幾個濕漉漉的小掌印。

可愛，心疼。

但慢慢的，試卷的小淚痕越來越少，分數越來越高，從60分，到70分，80分……

小海洛斯天資不高，卻一直在努力進步。

最後一張試卷，池執安以為會完全沒有淚痕，分數是100分……

可是，這張試卷，沒有打分，而且有了比以前更多的淚痕，沾滿了整張試卷。

池執安怔住。

海洛斯：「這是雄德課程的最後一次考試。我認認真真寫完這張試卷，去交給老師時，卻發現老師已經死了，所有人魚都已經死了。」

「人魚星的大輻射開始了，只有我活下來。」

「那張試卷我寫得很認真，覺得應該會拿個90分，可再也沒人給我批改試卷了，還是幼崽的我，哭了很久。」

男人的聲音平靜，像在訴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在池執安眼裡，卻很觸目驚心。

那隻小幼崽，該會有多麼傷心啊。

池執安抿起唇，「海洛斯，我們找個時間，快點完成人魚族的結婚儀式吧。」

「我們結了婚，它們就能擁有不滅的靈魂，能夠復活。」

「花笠水母們能真正地跳起舞，小鯨魚能噴出帶彩虹的水柱……」

「你寫的最後一張試卷，能夠被人魚老師再次看見，他肯定會給你打上100分。」

「以前還是小幼崽的你，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高興。」

少年的話，溫溫柔柔，說出的任何一個字眼，都像沾了花香，令人心動。

海洛斯的長睫輕顫，尾鰭蜷了蜷。

「好……」

他要好好想想，怎麼說才能讓池執安接受人魚族的結婚儀式。

*

最終，海洛斯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他變回人形，與池執安回到在人魚城等待的劇組。

護衛隊、劇組成員，齊刷刷看向他們。

池執安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頭髮微亂，衣冠不整。

他本來就是容易臉紅的體質，衣服凌亂是被海洛斯的鮫紗蹭的。

可他這副模樣，落在眾人眼裡，卻非常不對勁。

再加上他剛被塞壬求婚完，又被塞壬抱走了好幾個小時。

很難想象，塞壬對他做了什麼。

所有人敢想不敢問。

李辛導演覺得海洛斯很眼熟。

……他好像在池執安與「人魚」的合照里見過。

海洛斯，就是那位扮演人魚的人類？！

池執安說過那位扮演人魚的先生是他的朋友。

原來，池執安和塞壬早已認識……

海洛斯看向李辛，說：「你是池執安的導演？」

李辛連忙點頭：「嗯。」

海洛斯：「你們劇組拍攝關於人魚的故事，需要多少資金，需要什麼樣的場地，我都可以提供。」

「我只有一個要求，『人魚』的角色，由我來飾演。」

李辛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塞壬，帝國的大人物，竟然投資且參演了他們的劇組？？！！

他們的這部電影，絕對會火。

李辛很有信心。

池執安的關注點不在電影上。

他一回到大部隊，就尋找起小魚崽的身影。

他辜負了與小魚崽的約定，結婚對象變成了海洛斯。

……但他認為自己絕對不是海王。

他會在另一方面補償會小魚崽，比如親情。

他在飛船里找到小魚崽。

聽工作人員說，他被海洛斯帶走後，小魚崽哭得很厲害，到處打滾，從人魚城的另一邊，打滾到那一邊。

最後累到睡著了。

他們把小魚崽抱到飛船的休息床上。

小魚崽在休息床上睡得很熟，雙眸緊閉，眼角紅彤彤，小臉滿是淚痕，軟軟的銀髮濕漉漉，一看就哭了很久。

他沒有變成魚形，別人以為小魚崽只是普通的人類小孩。

池執安注視小魚崽的睡顏，忍不住感嘆，……幼崽好可愛啊。

他正想給小魚崽的額頭，落下一個晚安吻時，突然被海洛斯阻止。

海洛斯站在他身前，俯首，修長的手指，扣住他的下巴，按住他想要親吻幼崽的唇瓣。

柔軟極致的唇，被男人的指尖按得凹陷。

海洛斯眸色冰冷：「不許親他，你已經答應和我結婚了，他不是你的未婚夫。」

「他醒來后，你和他說清楚這件事，順便警告他，小孩不允許早戀，不允許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池執安：「……」

海洛斯的話，的確沒錯。

但小魚崽有特殊的藥水，喝了思想和形態能一瞬間長到成年，「早戀」警告對他無效。……

池執安沒告訴海洛斯，小魚崽還有這個秘密武器。

況且，他並不想讓小魚崽喝長大藥水，他更想小魚崽度過一個完整的童年。

不用背負婚約，不用在孤寂的千年時光中等待他人。

池執安更想擔心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結婚了，小魚……呸，這個小孩去哪裡？他沒有父母。」

海洛斯毫不猶豫：「我可以給他安排最好的孤兒院。」

池執安眸光閃爍，小心翼翼道：「……我們可以養他嗎。」

海洛斯：「……」

這個小孩，如果進入到他們的生活，肯定會奪得池執安更多寵愛。

比如會以哭鬧的方式，奪得池執安的擁抱，池執安會考慮到他還是幼崽，給他做更好吃的食物。

海洛斯冷冰冰道：「我不喜歡他。」

池執安沒放棄，補充了一句：「我們可以把他當成我們的幼崽來撫養。」

我們的幼崽……

我們的。

海洛斯聽了這句話，改口了：「可以考慮。」

**

他們在人魚星待了不少時間。

劇組成員得回到演藝公司，準備接下來在人魚星的拍攝事宜。

他們臨走前，注意到了昏迷的陳助理。

陳助理，好像看見塞壬向海洛斯求婚，就突然暈過去了。

李辛導演看著口吐白沫的陳助理：「他應該是太激動昏過去了。」

其他人附和。

「我也覺得，他被塞壬和池執安的愛情感動到了，一口氣喘不上來，暈了。」

「嗚嗚，我當時都感動到哭了，沒想到竟然有人暈了。」

「看得出他真的把塞壬和池執安這對CP磕爆了。」

他們七手八腳把昏迷的陳助理搬上飛船。

可海洛斯卻阻止了他們。

男人面色冷峻：「把他留給我處理，我會好好感謝他。」

他和池執安會繼續留在人魚星。

眾人頓時覺得有道理。

陳助理在塞壬的求婚現場暈過去了，既然陳助理這麼支持塞壬的求婚，塞壬肯定會邀請陳助理在人魚星吃大餐！

他們離開后。

海洛斯盯著陳助理的目光，冷到能殺人。

這個人對池執安的壞心思，都被他看在眼裡。

他對護衛員說：「把這個人類，流放到荒星。」

護衛員戰戰兢兢道：「好……」

池執安在和泡泡們嬉戲，沒注意海洛斯這邊的動靜。

海洛斯走到他的身邊，「所有人都走了，人魚星只有我們了。」

池執安頓住：「不是還有那個小孩子嗎？」

海洛斯：「……」

海洛斯攬住少年的后腰，讓他與自己平排走。

「過來，我和你商量一下結婚的事宜。」

池執安這才想起來。

他們留在人魚星，是想要快點完成結婚儀式，讓泡泡們擁有靈魂。

海洛斯帶他來到一艘停歇在海底，巨大的銀白色星艦。

這是海洛斯的私人星艦。

星艦里有供人起居的生活區域。

池執安來到海洛斯的生活區域時，愣了愣。

雖說是生活區域，但這裡沒有一絲生活氣息，地面和牆壁呈冷銀色，只有一張沙發、一套桌椅。

……像牢.房。

池執安疑惑：「咦，你的大玫瑰花飛船呢？就是會噴小玫瑰花，花芯還會把你托起來旋轉起飛的那個……」

他挺好奇玫瑰花飛船的內部結構，裡面會不會有玫瑰花大床、玫瑰花牆……

海洛斯：「那艘飛船，不是我的，是我雇傭的感情指導專家為我安排的。」

「他知道我是塞壬后，就扛著飛船逃走了，可能有急事。」

池執安：「？？？」

「感情指導」，是帝國很有名的詐騙方式。

怪不得海洛斯會被安排這麼尷尬土味的求婚儀式。

他心疼海洛斯一秒。

好好的人魚，成為水魚了。

……幸好這場求婚，只有被劇組的人看見，若是被全帝國人看見，海洛斯就太社死了。

說起全帝國人，池執安問道：「海洛斯先生，您是帝國的高層，全帝國人都知道您。」

「如果我和您結婚了，您會不會對外說，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說到「喜歡的人」時，臉紅了紅。

不過，他覺得。

海洛斯的地位這麼高。

如果海洛斯貿然對外說已有喜歡的人，八成會對身份有影響。

海洛斯可能會把他的存在隱藏起來，對外說「沒有喜歡的人」吧……

海洛斯低笑，俯身，與少年平視。

「我對你的求偶儀式，已經在全帝國人面前直播了。」

「你說呢？」

池執安怔住：「什麼……直播？」

海洛斯：「陳助理用微型攝像頭，把我的求偶儀式都直播出去了，他還掏空存款，給直播買了推薦位。」

他沒有說陳助理的意圖，怕影響到小人類的心情。

池執安：「……」

池執安的腦袋嗡一聲，掏出光腦，打開微博。

——果不其然，熱搜第一，是#塞壬向池執安求婚#

他顫抖著手，點開熱搜。

琳琅滿目的小動圖，映入他的眼帘。

有玫瑰飛船噴出肥牛卷小玫瑰的動圖。

有海洛斯站在花芯上，發著光，360度旋轉飛出去的動圖。

有穿著粉色西裝，頂著染成紅色的頭髮的海洛斯，單膝跪地，朝他求婚的截圖。

還有小魚崽一把鼻涕，一把淚，抱住海洛斯大腿，鼻涕泡蹭到了海洛斯長褲的動圖。

池執安覺得自己要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了。

他看一眼男人。

男人依舊面無表情，神色冷峻。

池執安：「……」

海洛斯不愧是非人類，get不到人類的尷尬情緒。

池執安繼續看網友們的評論。

他除了看見一堆「腳指頭動工了」、「夢回非主流時代」、「摳出帝國星」的評論外……

還看見了大型磕cp現場。

【啊啊啊，所以塞壬有沒有求婚成功啊！】

【小池說「想一想」，所以現在想好了嗎？？想好了嗎！】

【有哪位大大能為他們寫十萬字同人小說啊。】

【塞壬好舔池崽，媽媽允許你追求崽崽！】

【別的不想關注，只想關注他們什麼時候生崽崽。】

池執安看著看著，臉紅了。

他不好意思再看下去，關掉光腦。

池執安轉移話題：「海洛斯先生，您要和我談的結婚事宜是什麼？」

海洛斯拿出一張紙。

「這是婚後協議。」

池執安一頓，——婚後協議？

他腦海里浮現這麼一副畫面。

海洛斯變成了霸道總裁。

海洛斯的銀髮披散，穿著黑西裝、鋥亮的皮鞋，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翹起腿，手執紅酒杯。

霸總海洛斯對他甩出一張紙，歪起嘴，邪魅一笑，冷冰冰道：「男人！我們是莫得感情的協議婚約！這是婚後協議，你好好看看吧！」

「婚後協議第一條，……你不能干擾我的私生活，第二條，我會每月給你五百萬生活費……」

腦補結束。

池執安被自己的腦補驚到了，這都是什麼玩意啊。

他穿越前看霸總小說看太多了。

不過，他好奇海洛斯會擬什麼樣的婚後協議。

說不定真如他腦補的霸總協議一樣。

畢竟，海洛斯的地位、身份、氣質，就挺接近霸總。

下一刻。

他看見那張被稱為「婚後協議」的紙。

是白紙！

池執安疑惑：「？」

海洛斯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叩，眸光暗沉。

「婚後協議，由你來擬定。」

「我考慮到這場結婚很特殊，不算真正的結婚。」

「因為你還沒有對我產生感情，而是為了讓泡泡們擁有靈魂，才與我結婚。」

「既然你沒有在愛情方面喜歡我，所以婚後我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我不能強迫你做配偶間才做的事。」

「這方面的注意事項，就是你對我的婚後協議，由你來擬定。」

池執安：「……？！」

霸總，竟然是自己？！

霸總·池執安攥著空白的婚後協議，不知所措。

池執安轉移話題，支支吾吾：「嗯……說起來，我們什麼時候完成結婚儀式？我連人魚的結婚儀式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海洛斯沒回答他，銀白長睫之下的雙眸，透出不自然的冷光。

海陸斯站起身，「你先寫婚後協議，我有點事要忙。」

池執安沒反應過來，男人就離開了。

好吧……

池執安坐在書桌前，拿起筆，腰背挺直，認認真真寫起婚後協議。

比起像霸總，他更像在寫作業的乖巧中學生。

他寫著寫著，系統的聲音響起。

【救贖目標01的救贖進度，已完成80%】

池執安停筆：「80%？怎麼那麼快？」

【因為這是第一個目標，難度是新手模式。他的心結很好找，就是孤獨。他有了你，以後不會孤獨了。】

【而第二個目標，就不是這麼好救贖了。】

池執安心一緊，「第二個目標什麼時候出現？」

【馬上。】

池執安：「……我正在和第一個目標商量結婚事宜，第二個目標這麼快出現，不太好吧。」

【目標什麼時候出現，不是我能控制的。】

池執安沉默。

系統沒有再說話。

池執安只能硬著頭皮，一邊寫婚後協議，一邊祈禱第二個目標，不要這麼快出現。

不過一會兒。

海洛斯回來了，推著小餐車。

小餐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美食，散發出濃烈的食物香氣。

最引池執安注意的，是餐車中央的一顆蛋，足足有籃球這麼大。

海洛斯：「寫完婚後協議了嗎。」

「嗯。」

池執安剛好寫完，他把筆收起來，將紙遞給海洛斯。

「您看看。」

海洛斯看見小人類為他擬定的「婚後協議」，身形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