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渭水遁身，神秘黑龍

將追兵遠遠甩開后，叔堯領著十來個妖族人直奔渭水河而去，他的內心十分狂喜，這幾日為躲避追捕，四處躲藏，吃盡了苦頭，今日終於讓他逃出了這危機重重的長安城。

他最初的計劃是，帶著人珠人不知鬼不覺地藏到同福鎮，等避過了風頭，再做下一步打算。沒想到中間被人撞見，泄露了行蹤。這次意外，讓他處境十分尷尬和危險，無論是藏身同福鎮，還是繼續在長安城四處躲藏，都是絕路一條。就在他進退兩難之時，意外得知魏徵被抓了起來。

想到魏徵和同福鎮的關係匪淺，他頓時發現自己因禍得福，可以利用這件事。於是制定了這個調虎離山之計：先借花貓通靈傳話欺騙魏徵，把他在同福鎮的假消息透漏給朝廷，讓朝廷把所有注意力和兵力都放在清平觀同福鎮這個地方；再通過欺騙狐德望，讓同福鎮牽制住朝廷的兵力，使他能夠趁機逃出長安城。

如今逃離長安城的計劃已經得逞，下一步就是趕到渭水河，進入黑龍潭，在那裡實現他的最終計劃。想到這裡他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不斷催促手下動作快點。

在叔堯欣喜的同時，有幾雙眼睛正在一刻不放鬆的盯著他。劉平山正領著他的弟兄，悄悄地跟在叔堯後面。

皇甫璋征把士兵分成五路，分別朝各個方向追擊，尋找叔堯的蹤跡。他自己領著一隊人馬朝西追擊，一路上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還遇到了第一波出來追擊的守城士兵，後者告訴皇甫璋征他們跟丟敵人後，只能隨機選擇方向繼續追，西面他們已經搜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天色漸晚，各路追擊的隊伍，都派兵向皇甫璋征彙報沒有發現蹤跡，他沒辦法，只能收攏士兵，回城復命。

蘇朗回到秦王府時，見府內的人正在將秦王府的牌匾換成太子府的牌匾，不禁感嘆再大的朝局更替，也不過是為了一塊牌子。大家看李世民面帶不悅，誰也沒上前恭賀行禮。

皇甫璋征回到太子府時，大家都在默不作聲地喝茶，一見他回來，紛紛起身相迎，卻看到他自責地搖了搖頭，又是一陣沉默。

「魏徵，王同然，你們說眼下如何是好。」李世民啜下一口茶，處處被動的局面讓他很不舒服。

「回太子，是臣只顧擔心同福鎮，中了那叔堯的詭計，臣有罪。」

「現在不是追責誰有罪，孤是問你們該怎麼辦。」

「就算叔堯僥倖逃走，只要還在大唐的境界，我們派人繼續嚴加追查就是了。」魏徵說完，卻見李世民搖了搖頭。

王同然得到李世民示意，將被劫走的百萬人珠的重要性，統統告訴了魏徵。魏徵聽完，驚出一身冷汗，左望右看，說不出話來。

「回太子，臣覺得，我們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一個問題。」王同然跟魏徵說明情況后，猛然想到了那個問題。

「什麼問題！？」李世民聞言，來了精神。

「叔堯劫走百萬人珠的目的是什麼，他要這人珠要做什麼？」

一語驚醒眾座人，自從人珠被劫走後，他們一刻不停的追著叔堯的腳步，根本沒有去想他為什麼會劫走人珠這個問題。

「這兩日，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唯一的解釋就是：劫走人珠與妖族人反抗輪迴台有關。叔堯一定是想借這百萬人珠的力量反抗輪迴台。」王同然將自己的思考對眾人講了出來。

蘇朗想了一下，覺得這個猜想成立，因為妖族人自輪迴戰爭失敗后，就一直受到壓迫，叔堯借百萬人珠的力量去反抗輪迴台，於情於理是可以說得通的。

「難道叔堯也想搞一個安民法會，以此充實妖族人的力量？」蘇朗猜測。

「呵呵呵，不是那樣。妖族人被輪迴台看管的死死的，不可能搞安民法會。我猜應該和天魔噬有關。」王同然對妖族的事略知一二，當即反駁了蘇朗的想法。

「就是那個被鎮壓在輪迴塔下面的魔王，天魔噬？」李世民想起了之前李淵介紹輪迴的時候提到過這麼一回事。

「應該是這樣。天魔噬乃是世間濁氣所化，恰巧咱們的百萬人珠濁氣非常重，叔堯可能想藉此充實天魔噬的力量……推翻輪迴塔，跟輪迴台再次開戰！」

「王同然，你分析的很在理！你覺得叔堯接下來會怎麼辦？」李世民見事情有了頭緒，精神為之一振。

「既然叔堯是為了對抗輪迴台，那麼他沒理由留在大唐，所以接下來，他會想辦法回到天靈大陸，臣目前還不知道他是否還會通過蘇朗之前見過的裂縫回去，也請太子多派人出去，一旦發現異樣天象立刻回報。還有，臣已經派人偷偷跟蹤叔堯了，如果幸運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王同然的話給大家帶來一絲驚喜和希望。

幾路追兵都沒找到叔堯蹤跡，王同然竟然說自己已經派人偷偷跟蹤了叔堯，在座的人無不驚奇得看著王同然。

王同然被大家目光聚焦后臉皮發熱，便將事情詳盡的講了出來。從開始思考那個問題以來，他就一直派人暗中在城內查找叔堯蹤跡，尤其後來聽說叔堯藏身同福鎮后，他隱隱覺得有些蹊蹺，便加派人手四處查訪，終於在今天中午得到確切消息說叔堯準備從延平門逃走，可此時大家已經中計，全都在同福鎮。於是只能一邊安排人手暗中盯緊叔堯行蹤，一邊快馬趕到清平觀來報信，誰知還是晚了一步，讓叔堯跑了。而他派去跟蹤的人，都是這方面的能人，應該可以得到叔堯的行蹤。

李世民聽完王同然的話，心裡燃起希望，趕緊讓皇甫璋征派人到城門接應王同然的手下。

「王同然，幸虧你心思縝密啊，沒想到你明司府還有如此優秀的部下。」李世民誇讚道，另一層意思是，明司府卷進來這麼多人，如果有人向輪迴台告密怎麼辦？

「回太子，臣用的並不是明司府的部下，而是臣的……一些朋友。」王同然聽出了李世民的意思，硬著頭皮解釋了起來。

蘇朗和金盛很是驚訝，倆人小聲嘀咕，都不曾記得王同然有什麼朋友，而且查找和跟蹤叔堯都需要大量人手，他哪來的那麼多人手呢？這老頭不簡單！

李世民看出了王同然有意隱瞞，但沒有繼續發問，眼下要緊的是找到叔堯。

劉平山和他的弟兄跟了叔堯一下午，直到了城北的渭水河畔才停下。借著月色，他看到叔堯等人在河邊踟躕，似乎在確認方位。不多一會兒，一個通體發著淡淡藍光的妖族人，走進了水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那妖族人所到之處，河水自動避開，宛如走在平地一般，走過之後河水又自行覆蓋，難道這就是妖族人的靈力？他來不及細想，繼續觀察著。

其他妖族人則守著一口箱子在岸邊等著。大概過了一刻鐘后，發著藍光的那個妖族人走出水面，朝岸上的人打了一個肯定的手勢，隨即他身上的藍光變亮，水面被隔出一條寬一丈余的通道，四周也被照得亮堂堂，劉平山趕緊伏地身子，以防被發現。岸上其他人在水面劈開通道后，馬上抬起箱子，跟著那個發著藍光的人朝河底走去，只一會兒便消失不見，河面又恢復如常。

劉平山確定無恙后，小跑到河邊，四下查看，卻也看不出什麼異樣，只得在原地留下記號，安排兩個弟兄繼續盯著，他自己和另一個弟兄，找到兩匹馬，飛馳回長安，向王同然彙報這裡的情況。等他們回到長安城延平門時，發現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城門緊閉。

劉平山焦急萬分，臨行前王同然再三交代過，因為事關大唐安危，發現叔堯蹤跡后，無論多晚必須第一時間讓他知道。左思右想，他橫下心，決定冒險扣關。

長安城有規定，宵禁后，除非有十萬火急的軍情，不然任何人不得扣關，違者殺無赦。

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劉平山讓另一個弟兄留下來，自己去扣關，並叮囑那名弟兄說，萬一自己發生意外，他必須在開城門的第一時間去報信。

劉平山一咬牙，策馬奔向延平門，高聲疾呼「急事奏報」！出乎他意料的是，城上守衛士兵聽到他的喊聲並沒有制止他，反而直接問他是不是劉平山，他楞了一下，作了肯定答覆。

大門旋即開啟，借著火把的光亮，他看到有個人正勒著馬在等他，那人大呼一聲：隨我來！旋即策馬向城內馳去。劉平山不敢遲疑，揚鞭策馬，緊緊跟上那人。

太子府中，劉平山詳細稟報了一下午的所見所聞，然後王同然讓他先行退下，繼續回到渭水河盯緊叔堯。

眾人再次得到叔堯的消息，即驚喜又疑惑。喜的是找到了叔堯的蹤跡，惑的是叔堯去哪渭水河底幹嘛，就算想通過水陸逃跑，也應該是坐船才對，而不是進到水中。

「叔堯逃回天靈大陸的方法，會不會就在渭水河裡？」蘇朗緊張了起來，擔心水中也會出現光門。於是，搶在王同然前頭把話說了出來，後者並不介意，反而投來讚許的目光，明確表示光門只會出現空中。

李世民見魏徵神色不定，似乎有話要說，便示意他有話但講無妨。

魏徵正因剛才對叔堯事情的妄斷而懊悔，一直想找機會彌補，在談到渭水河的時候，他想起一個傳說，直覺告訴他應該與今天的事有關，於是就對大家說起了那個傳說。

在渭水河附近，有個叫黑龍潭的地方，據那裡的村民說，當年大禹治水時，這裡有一條興風作浪的黑龍，屢次興起洪水，淹毀無數良田屋舍，讓關中地區幾乎變成一片湖澤。於是，村民聯名請求大禹降服黑龍，大禹心念百姓，發動民眾鍛造了一座大鼎，以神力將黑龍縛在其中，沉入渭河底部，而後又命人掘地石，刻成封龍碑，蓋在大鼎之上。自從黑龍被封壓后，渭水河便風平浪靜，關中沃土千里，黑龍的傳說也在當地流傳了下來，當年大鼎沉沒的地方，後來就被人稱為黑龍潭。

「我在想，叔堯是不是就躲在這黑龍潭？」魏徵不敢斷言，就把問題拋給了大家。

「難道是想騎黑龍逃走？」金盛口無遮攔，一時失言道。

「既然水中不會出現光門，而想要開啟天靈大陸和昆吾大陸之間的光門，需要能量極大的本元石和靈力才行，或許黑龍潭有開啟光門的本元石？」蘇朗及時接過話，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幫金盛化解了尷尬。

「這種可能性極低，甚至不可能。輪迴世界能夠開啟兩個大陸光門的本元石都在輪迴台公老手中。此外還有一些能量極低的本元石碎片，能量遠遠不夠。」王同然否認了蘇朗的判斷。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猜測各種可能，都覺得不可行，唯一達成的意見是：叔堯是沖著黑龍去的。

李世民突然驚呼一聲：不好！

大家驚詫地看向李世民，只見他神色十分慌張地命令皇甫璋徵到府庫內找一把石劍。

「叔堯應該已經進入大鼎了……」李世民派皇甫璋征去取劍后，長嘆一口氣地說道。

此話一出，大家都覺得很詫異，因為他們都聽到了『進入大鼎』四個字。

「如果叔堯逃往天靈大陸的方法在黑龍潭，那麼他必須先進入大鼎才行。」李世民見大家不知所云，便繼續說道。

李世民趁皇甫璋征還沒回來，便對大家講了黑龍潭傳說的另一個版本。

上古時期，以龍為圖騰的伏羲部族統一天下后，內部逐漸分成了御龍派和崇龍派。御龍派認為，天地之間以人為大，龍為百獸之首，為人所御；崇龍派認為，天地之間以龍為大，龍為萬靈之首。雙方因為信念不同，導致衝突不斷。

時逢天地崩塌，洪水滔天，九州哀嚎。御龍派大禹將災難歸咎於各地妖龍作亂，於是借治水之名，鑄造大鼎和封龍碑，封壓各地數十條巨龍，並派兵征伐各地崇龍派部落，還將他們部落的金銀寶器也一併封於大鼎，防止他們東山再起。

崇龍派被大禹打壓后，勢力大減，流落各地。他們之中倖存的人，為了復仇，四處尋找打開封龍碑的方法。經過幾百年孜孜不倦的尋找，他們終於發現地石劍可以打開封龍碑。可此時，崇龍派也發生了分裂，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覺得，天下已經確立了道德人倫綱常的秩序，應該以正途進行復仇，而不是釋放各地的巨龍去復仇，那樣只會擾亂天下，所以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而各地的大鼎和封龍碑慢慢變成了傳說，被人遺忘。

只有極少的數人，將這個秘密傳了下來，可後世天下人早已不關心御龍和崇龍之爭，只想得到裡面的金銀寶器，所以歷朝歷代都會有人去尋找裡面的寶藏，其中不乏建立王朝的帝王。

最著名的當屬漢高祖劉邦在豐西芒碭山澤斬白蛇的義舉。秦統一天下后，人心並不安穩，恰逢政暴法酷，導致天下群雄並起。劉邦自有大丈夫之志，也想起義。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亭長，既沒有如舊貴族項羽那樣的財力和聲望，又沒有平民陳勝吳廣一般的號召力，所以起義之事無從談起。好在劉邦平日好結交江湖人士，意外得知豐西芒碭山澤有大禹寶藏。時人鼓動劉邦去取裡面的寶藏，這樣不光可以有招兵買馬的財力，如果能斬殺裡面的白龍，還能號召天下人歸心。劉邦心動，聽從了那人的建議，就有了後來的漢朝。

說到這裡，李世民見大家都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才意識到自己扯得有點遠了。趕緊喝了口茶，將話頭轉進正題，說起了開啟封龍碑，進入大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