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夏秋和顧澤乘的是滬市飛往東京的航班。由於是大型客機,頭等艙的位置多達十六個。話雖如此，這一班航班的頭等艙只有三位客人。
不用說，夏秋和顧澤就是這三分之二。
第一次坐頭等艙,夏秋難免看什麼都新奇。她既驚訝於頭等艙里有脫鞋能換,還拿著空姐給倒的香檳端詳了好一會兒。
飛機起飛二十分鐘后，乘客已能暫時解開安全帶自由行動。幾位空姐向著顧澤與夏秋走來,領頭的那位還推著放有蛋糕的手推車。
「顧先生和顧太太，祝你們新婚愉快！」
「請允許我們代表航空公司與婚慶公司為兩位送上婚禮蛋糕。」
明知這是航空公司與婚慶公司為客戶準備的驚喜，夏秋還是在空姐們的鼓掌聲里紅了臉。
當空姐把蛋糕放好在她面前,她瞬間不爭氣地餓了。
婚宴前夏秋緊張得一口東西都吃不下。還是顧澤買了她喜歡吃的提子麵包來哄她吃，她才稍微吃了幾口。
折騰到現在,晚上的飯點早就過了。夏秋在看到蛋糕之後才想起來，她壓根兒就沒吃晚飯。
甜食是最能安撫疲憊之人的食物，一口蛋糕下去，夏秋整個人都感到了治癒。
「我的這份也給秋秋。」
顧澤實在很喜歡看夏秋吃東西的樣子。
光是看著夏秋食慾大開、大口大口吃得一臉滿足的神情,他都能目不轉睛,幸福得受不了。
「小澤你不吃？」
夏秋嘴角沾著奶油問。
「我倒是想吃啊……」
拿手指蹭掉夏秋嘴角的奶油，用舌頭把手指上蹭掉的奶油卷進嘴裡,戴著棒球帽的顧澤可憐兮兮地靠在渾身僵硬的夏秋肩膀上嚶嚶道：「但我只能這樣稍微嘗一點點。吃得更多，我明天就要滿臉爆痘了。」
顧澤輕舔手指的動作看得夏秋臉紅心跳。她硬著頭皮不去回想這一幕,也不敢去看就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顧澤。
「那我就、全部吃掉了哦……？」
「嗯。」
不停往自己嘴裡塞著蛋糕，夏秋告訴自己：不要回想不要回想！剛才的小澤好色氣……不是！不要回想！不！要！回！想！
顧澤開始是不餓的。然而靠在夏秋肩膀上的他只是正常地呼吸就能聞到奶油的香氣與夏秋身上的甜味。
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勾出了顧澤的食慾……又或者是某種類似食慾的渴求。他開始真切地感覺到了一絲飢餓與焦渴。
顧澤輕輕嘆息,又在呼氣后無意識地吸入更多夏秋身上的味道。
這不是食物與飲料能平息的飢餓與焦渴。他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仰起頭來一口咬上夏秋的下頜、脖子、面頰。
「秋秋。」
「嗯？」
「又沾到了。」
顧澤終究還是沒能完全忍住。
他湊上去氣息熾熱地舔了夏秋的嘴角一下。
「！」
身體觸電般猛然一抖，整個嘴角都變得麻麻的。
夏秋獃獃地瞧著竹馬那張很快退開的臉，漲紅著臉低下頭去。
「謝、謝謝……」
剛才那一瞬,她幾乎感覺自己要被一頭美麗的猛獸吞掉。
……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錯覺？難道是因為她總是忍不住在想小澤好色氣，這才會有這麼奇怪的錯覺？
「不謝。」
含笑的雙眼眯成一對好看的月牙，顧澤表面平靜地抬手呼喚空姐：「請再給我一杯香檳。」
好險——！
要是他再晚一秒……不，半秒剎車，他估計就想不起周圍還有其他人，夏秋還沒接受他了。
他會真的用力咬上秋秋的嘴唇，直到把她的唇瓣吸吮到發紅髮腫，露出像要融化一樣的表情軟綿綿地癱倒在自己懷裡才放過她。
香檳進入喉嚨，從物理上壓抑住顧澤的些許焦渴。
顧澤告訴自己：你都忍了十幾個年頭了，事到如今再忍個一年半載又有什麼差別。
可越是這麼想，顧澤心中越是有另一個聲音逆反道：就是因為我都忍了十幾個年頭了，這才要忍不下去了啊！？
青梅與竹馬各懷心思，不到三小時的短暫行程突然就被拉長出了以年為單位的體感。
幸好空姐們適時闖入了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靜謐尷尬中，開始向頭等艙的乘客分發小零食。
香辣口味的膨化小零食非常合夏秋的口味，她只吃了一片臉上就有了驚喜滿足的表情。
於是顧澤的那份小零食又被放到了夏秋的手邊。
「我吃香辣的也會爆痘。」
夏秋不疑有他，她甚至沒想起之前顧澤約過她吃香辣干鍋。她開開心心地收下這份小零食，打算之後在網路上找找看有沒有大包裝的同款能買給和自己口味大差不離的父母。
「噗嗤——」
一聲嗤笑讓前一秒還渾身飄著小花的夏秋停住了動作。
她下意識循著聲音側頭，只見頭等艙里那第三位客人竟是把小零食拂到地上不說，還一腳踩了上去。
啪嚓——
小零食在那中年婦人的鞋底之下發出了稀碎的聲音。
掛著明顯的不屑笑容，中年婦人臉上密密麻麻地寫著惡意。
她早就不爽旁邊那兩個嘰嘰喳喳不停說話的夫妻了！這裡可是頭等艙，不是什麼平民都來能蹭的頭等艙！她之所以每次乘飛機都要坐頭等艙，就是為了不和這些愛佔小便宜的寒酸小市民混在一起！
這些小市民知不知道她是誰？他們有什麼資格和她呼吸同一個空間里的空氣？他們知不知道她光是看見他們什麼都沒見過，什麼都想要的樣子就犯噁心？
夏秋的腦海有那麼一瞬的空白。
她與這位中年婦人無冤無仇……不，甚至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她不懂對方為什麼會對她抱有如此之大的惡意。
難道就因為她收下了一包小零食？
好心情逐漸消失，顧澤無聲地虛眯眼睛。
狗眼看人低。世上總有些自詡富裕的人喜歡往努力生活著的普通人脊樑上踩上一腳，再出來義正嚴詞地指責這些普通人不夠體面，沒有教養，好凸顯自身的「尊貴」。
這些人壓根兒無法共情一般人的幸福。
拿下遮住大半張臉的棒球帽，顧澤沖著空姐笑了一下。這一笑光彩奪目，閃得沒少在頭等艙里偶遇明星的空姐都覺得眼花。
「你好，可以多給我們幾份小零食嗎？我太太似乎很喜歡。」
「噹噹當然可以……！」
空姐一時結巴。好幾個深呼吸后才冷靜下來。
不一會兒，成堆的小零食就被堆在了夏秋的面前的小桌板上。
夏秋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忍不住去看顧澤。
顧澤含著笑沖她點點頭。於是夏秋的眼睛更酸了。
……比起電視劇里那種張口就要買下某某公司、某某企業送給女主好替女主打臉配角的霸道總裁來，為她多要幾包小零食的顧澤更讓她感動。
因為她不是生來就含著鑽石湯匙的小公主，她沒想過全世界都給她讓路。
她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普通人的生活里哪裡有那麼多浮誇的打臉？
顧澤大方地為她要來幾包小零食，他堂堂正正地化解了她的尷尬，讓她不再感到丟臉，也讓她不再討厭自己的「丟人」。
不是高高在上的單方面恩賜，而是尊重與愛護。這對夏秋來說，足夠了。
……甚至超越足夠，都有些要從她心頭溢出來了。
「哇……！剛才那是顧澤吧！？我前天看見他上頭條，說他結婚了！」
死命憋著的空姐回到前廚房把門帘拉起這才小聲地對同僚們發出尖叫。
「天！我之前還不相信他會和圈外人結婚，現在看來對方真是素人啊！」
「他老婆究竟什麼身份啊！？看起來也不像什麼豪門千金啊！？」
「嘖嘖……你們剛才是沒看見顧澤那寵勁兒。這要有多好的命才能嫁給這樣的老公！」
「我好想發消息跟我朋友講我見到了熱搜上的那個顧澤……」
「咳嗯，注意一下員工守則哈。」
空姐們低聲說笑著，沒人記得頭等艙里還有第三位客人。
至於那位自詡高貴的中年婦人……
在她認出顧澤的一瞬，她就不敢說話了。
她女兒是娛樂圈裡一朵新新鮮鮮的二線小花。這位小花的團隊曾經非常努力地去巴結顧澤，想讓顧澤給小花設計一個驚艷的妝容，好讓小花在紅毯上艷壓其他女星。……就算小花天資有限，靠顧澤那雙自帶魔法的手都沒法艷壓群芳，他們團隊也能有由頭髮艷壓通稿不是？
結果顧澤的助理替他拒絕了這份工作——大花和頂級流量在顧澤面前都不一定排得上趟，更何況一個二線小花？
顧澤不光和高奢品牌維持著良好的關係，在同行以及造型師、髮型師中間也有很高的聲譽。要惹毛了顧澤……她女兒不僅可能借不到出席紅毯用的高定、古著，說不定連靠譜的造型師、髮型師和化妝師都找不到。
腦袋一縮裝睡著，生怕被顧澤記住了臉的中年婦人用毛毯把自己包成了一隻大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