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座2
西澤爾也見到封瀾那明顯不軌的眼神,眸底生寒,猛地拉住身後裴懷清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裴懷清感覺自己被捏痛了,一張小臉疼得有些皺起,但不敢多說什麼。
他確實是個拖油瓶,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西澤爾生氣。
封瀾看著對面那個小美人一副委屈又不敢言的模樣,嘴角弧度更大了。
真有趣。
「西澤爾,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不講人情,人家小美人都被你弄疼了。」
封瀾調侃似的開口。
西澤爾微怔,側頭去看,裴懷清正咬著下唇,眼底水盈盈的含著一汪淚。
他立刻鬆開手,看見白皙手腕上多出來了一道紅色印子。
「不用你多管閑事。」
西澤爾冷硬說道。
心底卻在疑惑,為什麼有生物會這麼柔弱。
他明明沒有使很大力氣,那裡就一副慘兮兮的模樣,好像在刻意撒嬌似的。
封瀾歪著頭打量對面半晌,忽然道:
「看來今天是打不起來了。」
西澤爾好像暫時不會願意把那個小美人交出來了,他也無意在這個時候得罪對方。
「西澤爾,咱們先休戰片刻,怎麼樣?」
……
裴懷清沒想到事情最後會發展成這樣,他心情複雜地喝下面前一整杯飲料。
——然後,成功被嗆到了。
「咳咳咳咳!」
他捂著嘴一臉震驚地看著空掉的杯子,喉嚨眼一陣陣發痛,感覺整個人要升華了。
「哦,西澤爾,你的小雄主好像不太適合喝白蘭地呢。」
對面的星盜頭子優雅地端起一杯藍紫色的飲料,挑眉對西澤爾說道。
西澤爾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在裴懷清背上拍了拍,把另外一個杯子推過去。
「喝水。」
裴懷清連忙拿起那個杯子一飲而盡。
啊,是白開水的美味味道!
裴懷清平靜下來了,然後發現西澤爾的手掌還放在自己背後。
他們現在處於布萊恩星系尾部,西澤爾打掉封瀾一根羽毛后,兩人鬥了一會嘴,裴懷清才知道西澤爾和封瀾是老相識。
後來他們不知道是商量成了什麼協議,隨便停靠了一個行星,就莫名其妙被封瀾拉著去喝酒了。
這個酒館大多數都是蟲族,可想而知,裴懷清作為一隻珍稀又漂亮的雄蟲,會受到多少不軌視線的覬覦。
西澤爾認為,自己作為裴懷清名義上的雌君,有義務在這種情況下時刻看護住對方。
裴懷清喝完一杯整杯烈酒,腦袋很快暈暈乎乎的,他聽著西澤爾和封瀾低聲交談著什麼,但是什麼也聽不清楚,那些語句無法穿透迷霧到達他的神經中樞被處理成意識了。
他只感受得到西澤爾那隻體溫炙熱的手,正微微覆蓋在他輕薄的脊背上,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
封瀾看著裴懷清,背後的翅膀張得很開,光華流轉的羽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為夢幻美麗,他舔了舔紅潤的下唇,舌尖掃過下顎一顆紅色的小痣,莫名色氣:
「西澤爾,你的雄主要暈倒了,他看上去很好吃啊。」
西澤爾冷漠地盯著他:「求偶期的野獸,看誰都覺得好吃。」
封瀾聳聳肩:「我就不喜歡你這樣的,太冷了,凍牙齒。他這種剛剛好,咬起來肯定是奶油味的——誒,西澤爾,你要是不要他了,把他給我怎麼樣?正好省去你一個大麻煩。」
這個時候,裴懷清迷糊地把頭半靠進了西澤爾懷裡,在他肩窩上蹭了蹭,眉頭輕輕皺起:「西澤爾……暈……嗚……」
西澤爾低垂眼帘去看他,還沒等自己思考,就下意識把人摟進了懷裡。
「你想的很美。」西澤爾說,「但沒門。」
封瀾遺憾地看著西澤爾帶著裴懷清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懶洋洋喊了一聲:「喂,可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哦。」
對方的背影沒有絲毫凝滯。
封瀾嘴角的弧度消失,背後展開的羽翼耷拉下來,片刻后,被主人若無其事地收回去了。
西澤爾竟然有點在意那個可愛的小雄蟲。
有點可惜呢。
……
「長官!」
費利蒙看著西澤爾大步踏上星艦,迅速迎了上去,剛要說什麼,卻看見歪在自家長官懷裡呼呼大睡的裴懷清,有些遲疑。
西澤爾對他搖了搖頭,意思是下次再說。
他抱著裴懷清進了對方的卧室,把人完好無損放在了床上。
一開始他想就這麼轉身走了算了。
但走了兩步,他頓了頓,向來沒什麼多餘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與糾結,還是回去把裴懷清把衣服鞋襪都脫掉了。
在這過程中,他目不斜視,然而裴懷清感受到一個好聞的氣息靠近,忽的有了動靜。
他「唔」了一聲,西澤爾馬上直起身,發現他只是要翻身而已。
裴懷清長得白,皮膚也養得好,因為醉酒,兩頰生了兩團紅暈,看上去有些可愛。
和平常那種囂張的模樣完全不同。
西澤爾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立刻離開。
他打量著這個對於自己來說十分陌生的雄主,無害又愚笨,一雙鹿眼清澈又純粹,看向他的時候分明都帶著笑意,嘴上卻還要逞強。
在他給出選擇試探時,卻選擇了最不利於他自己的選項,而且看不出多少勉強。
到底是演技太好,還是他真的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的雄蟲?
他和傳聞中那個暴虐無常的三皇子,似乎有著不小的差別。
西澤爾思考得久了一些,突然感覺到什麼異樣。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臂不知不覺被另一隻手捉住了。
「西澤爾……」
裴懷清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半眯著眼,醉醺醺地開口。
「手指給我……唔……」
西澤爾微微皺眉想要甩開,但是對方卻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瞳中甚至還沒有對上焦距。
「西澤爾,你怎麼有兩個!兩個西澤爾!啊!變成三個了!」
他驚叫道:「三個主角!」
西澤爾:「……你醉了。」
裴懷清就拉著他的手:「那你,嗝,陪陪我。」
他不小心打了個小小的酒嗝,小巧的鼻子都皺起來了,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
「我不是要故意對你打嗝的西澤爾……嗝,我只是忍不住,嗚嗚嗚嗝……不要,不要殺我……」
他不知哪裡蓄積的眼淚,一秒鐘就流了下來。
西澤爾神情微變,他不清楚自己心情有多複雜。
但最終,他選擇留了下來。
他坐在裴懷清床邊,任由這個醉鬼抓著自己的手,嘴中嘟囔著一些「不要過來」「我會對你好的」之類莫名其妙的字詞。
「AA,給你主人來一瓶解酒劑。」
藥劑很快遞到了西澤爾手邊,他抬起裴懷清的後腦勺,將藥劑抵在他唇邊。
「喝下去。」
裴懷清還在繼續哭,大滴大滴淚水從白皙臉頰上流下來,他哭的聲音也是小小的,彷彿壓抑著什麼,看上去可憐極了。
只有那雙手仍然緊緊抓住西澤爾,就好像抓著什麼救命稻草似的。
西澤爾第一次知道雄蟲的力氣還能有這麼大。
看著對方一副無意識不合作的模樣,西澤爾嘆了口氣,太陽穴隱隱發脹。
走掉么?任由他這樣哭下去?
沒必要,畢竟那酒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他喝掉了,西澤爾覺得自己應該對此負責。
他頭一回有些為難,自己可沒有哄小孩的經驗,他只會打小孩。可這個暫時還打不得。
那麼,喊別的蟲來哄?
一想到這個方法,西澤爾微微皺起眉,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
那群軍雌單身太久,如果讓他們來,後果不堪設想。
這還是自己的法定配偶,不可以隨便讓別人觸碰。
就在他猶豫的這段時間,裴懷清已經哭累了,睜著一雙水光瀲灧的大眼睛盯著西澤爾,眼睛和鼻頭都是紅紅的,還是十分委屈的模樣,手上捏著他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
西澤爾卻被他那副模樣逗笑了。
「你,你笑了!」
裴懷清眼睛緩緩瞪了起來,嘴巴也微微張大。
西澤爾抓住時機,把醒酒藥劑的塞子拔開,遞給對方。
「喝。」
裴懷清又癟起嘴。
「我不!除非你喂我。」
那雙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西澤爾,似乎十分期待。
西澤爾不知道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失語。
封瀾真是個禍害,下次見面,他一定要把他全部羽毛打掉。
「你有手有腳,應該自己喝。」
西澤爾並不打算慣著裴懷清。
「可是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啊。」
裴懷清吸了吸鼻子,表情好像是又想哭:
「女主生病的時候,男主就給她端茶送水喂葯,為什麼我不可以呢?」
他泫然欲泣地看著西澤爾。
「難道是我不配么?為什麼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