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好消息 又發什麼瘋?
天空暗了下來,風呼呼的刮,宛如鬼哭狼嚎,又像敵人的號角。這個時候風吹草動都能叫人心顫,何況驚叫。
兵將騷動馬不安。
衛青認為他乃將軍合該身先士卒。他帶領一隊人馬到草原高處,像是看到了城池。
天色昏暗,衛青不能確定。以前他聽衛長君說過海市蜃樓不是海上獨有的,也有可能出現在沙漠之中。
周圍的草茂盛,說明此地不缺水。雨水落入湖中印到天上,出現怪異景象很正常。衛青傳令下去,原地休息但不可下馬,等待天黑。
這一晚衛長君跟以前一樣睡的踏實。這一晚劉徹依然沒休息好。有了衛長君的態度他也擔心,畢竟第一次奇襲匈奴,全是精兵,萬一全軍覆沒,大漢得緩年。
這一晚在草原上的匈奴發現草地異常。開春后沒來過,怎麼被啃禿嚕皮了。那麼大一片草原糟蹋成那樣,最少有一萬匹馬。
漢朝小皇帝又想找死嗎。
隨著太陽照常升起,忙碌一夜的衛青終於可以放心地躺下。
副將不敢睡也睡不著,激動萬分,拍一下比他年輕十歲的將軍,「車騎將軍,我們就在這兒歇息?」
衛青雙眼朦朧,副將又給他一下。衛青稍稍清醒,晃晃腦袋坐起來,「是不能睡。俘虜在哪兒?吩咐下去,假裝忙碌放走兩個。」
副將嚇得結巴的說不出話。
衛青問他:「我們此次總得多少人?」
「四萬?」
衛青:「這裡是匈奴龍城,總得不足千人,而匈奴據說幾十萬人,那些人哪兒去了?」
全在茫茫大草原上。他們沒碰到匈奴大部隊,不等於公孫賀、李息和公孫敖也能這麼幸運。副將隱隱懂了,「我們會不會同他們撞上?」
衛青:「看著那倆人往哪個方向去,繞過他們不就行了?」
副將激動傻了。聽到這,爬起來往外跑。
待衛青精神抖擻,後半夜歇息白天沒睡的士兵向他稟告,那倆人走兩個時辰了。衛青令士兵能帶的全帶上,隨他啟程。
別看衛青信心滿滿,有著「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淡定,其實心虛著呢。他一不小心打到人家老巢,還把人老巢洗劫一空,這要叫匈奴逮到,千刀萬剮都是對他的仁慈。
衛青用跟其他路大軍匯合的名義令將士們急行軍。至少跟龍城拉開一天距離,否則頭枕兵器他也不敢合眼。
昨晚之前九成將士不服衛青。如果不是怕衛子夫的枕邊風,一些比衛青年長十幾二十歲的兵將敢逼他掉頭。畢竟皇帝陛下有言,伏天到來之前務必到邊關休整。日後陛下追責,他們也可以推到衛青身上,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
可惜沒有如果,衛青抓住機會證明他的判斷沒錯,一萬人馬毫髮無傷掀了匈奴老巢。這讓不服衛青的將士心悅誠服,也沒人敢懷疑他年輕氣盛瞎指揮。哪怕有士兵想再歇歇,也不敢有半點怨言,端的怕不聽衛青的話,撞上匈奴大部隊。
金烏西墜,停下歇息,衛青也沒動朝廷發的炒麵。蓋因離邊關還有四天路程。途中弄不到獵物,炒麵是他們唯一口糧。
衛青令兵將把從龍城弄來的牲口全殺了,能烤的烤不能烤的燉。衛青也沒苛待俘虜,烤好了叫副將分他們一些。
副將發好食物,回到衛青身邊就說:「依末將之見,不如全殺了。」
衛青側目。
「匈奴就是這麼對我們的。」
「他們是能弄走的弄走,弄不走的才選擇殺掉。」
副將點了點頭:「對!老弱病殘全殺了。」
衛青搖搖頭,不以為然,「那是匈奴人蠢。」朝俘虜方向看一下,「裡頭有年近半百的吧?他在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輩子,是不是哪兒有草哪兒有水,比匈奴單于還清楚?」
副將覺著他懂了,又沒懂。
衛青:「我們毀了匈奴老巢,匈奴勢必會報復回來。這一戰可能只是開始。這次我們運氣好,叫我們找到龍城,以後不可能次次如此好運。在草原上迷了路不當緊,要是在沙漠里迷了路,只有死路一條。」
副將真懂了,壓低了嗓子,「將軍留著他們給咱們帶路?」
衛青笑而不語。
「能給我們當嚮導嗎?」
衛青反問:「不試試怎麼知道?」頓了頓,「何況我們不傻,他敢亂帶,我們大不了回去言明陛下,以後再尋戰機。總好過一味逞強全軍覆沒。」
副將心想整個大漢就你敢半路折返,陛下還不會治你的罪。
實則不然。
劉徹很清楚匈奴不好打,換成別人無功而返,他也不會交給廷尉議罪。上次十萬大軍無功而返,公孫賀就沒什麼事。這次依然用大中大夫李息。王恢被處置只因他眼睜睜放跑匈奴。若是匈奴騎兵,劉徹也能饒他不死。匈奴輜重他都不敢打,要他何用?他若不死,衛青有衛子夫和衛長君撐腰,衛青的副將也敢逼他掉頭。
副將心裡犯嘀咕,但也不得不承認衛青所言甚是,不愧是將軍,這一仗還沒結束就想到以後。
衛青端起肉湯捏著鼻子喝一口。
副將聞了聞,沒什麼問題啊。
「將軍不愛喝湯?」副將把他的水袋給衛青。
衛青沒接:「少喝生水。我大兄說水裡什麼都有,喝多了有可能鬧肚子。」
副將想說您大兄不懂。話到嘴邊意識到他大兄乃何人,趕忙咽回去。衛大公子乃當世君子,可不是他能嘴的。
「再去給將軍拿塊羊腿?」
衛青搖頭:「吃不下別硬吃,收起來留明天中午吃。」
副將頓時明白,明天和今天一樣急行軍。而他又忍不住心存僥倖,繞開匈奴了,還用得著這麼著急嗎。
衛青認為機會稍縱即逝。
翌日天蒙蒙亮,火頭軍就把肉湯做好了。待天亮看得清路,衛青一馬當先,朝公孫敖部狂奔。他之所以不找公孫賀,也不找李息,只因從那兩個匈奴人逃跑路線分析,匈奴主力極有可能同公孫敖部迎頭碰上。
昨日不是直接追,而是繞過兩名俘虜逃跑路線,蓋因衛青還擔心匈奴主力離龍城很近,很快就能折回來。
至於有沒有可能公孫敖部此刻已經跟匈奴主力交上手了。衛青認為有可能。要是這麼快交上手,他過去也晚了——他太往北,離公孫敖得有兩天行程。
狂奔一天,金烏西墜,副將勸衛青停下歇息。衛青令部隊停下,但不可脫掉盔甲,哪怕身上起了痱子。
衛青並沒有往地上一躺萬事不管,而是帶幾名親兵去四周查看。
雖然衛青頭一次帶兵,他也有親信。這些人不是幫衛長君收過小麥,就是隨劉徹打過獵。去年劉徹調兵,就把這些人交給衛青。
這些人認為皇帝陛下叫他們保護衛夫人和衛大公子弟弟,位公主的舅舅。實則劉徹擔心衛青出身低微又是頭一次領兵,才二十齣頭,壓不住比他年齡大的兵將。
衛青往四周跑十幾里,發現草有被踩踏的痕迹,再扒開草叢找到蹄應,他心底有個大概。
翌日更天,衛青起來叫火頭軍準備吃的,天蒙蒙亮就順著蹄應方向追,也不去找公孫敖了。
很多兵將又忍不住在心裡叫苦連天。半日過去,路上痕迹越來越多,在馬上都能看見,將士們頓時不敢有任何不滿。有的人早上麵湯喝多了,憋不住也是在馬上解決。
就在衛青也憋得受不了的時候,公孫敖派出去的先頭部隊狂奔回來,只因看到黑壓壓一片人頭,最少有萬。
此言一出,公孫敖震驚,趕忙問離他們還有多遠。
先鋒小將算算:「一盞茶的工夫。」
畏懼匈奴的兵將立刻想跑。
公孫敖想到王恢,他才二十齣頭,剛剛定親,他不想死。寶劍出銷的那一刻,公孫敖想到了衛長君,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衛家大兄同陛下感情甚好。他這樣說,陛下應該不會怪他。畢竟他的情況跟王恢不一樣。王恢面對輜重,他是追敵的那一方。他面對的是匈奴騎兵,他是被追的那一方。
可離這麼近,跑恐怕也跑不掉。
公孫敖近幾年跟衛青一樣呆在軍中,也參加過「軍演」。公孫敖穩住心神,想到一個辦法,令膽大的兵將殿後,扛著令旗有序撤離。儘可能跑快,儘可能別亂。
這一萬騎兵深入草原是頭一次,但很多人並不是頭一次上戰場。有經驗的兵將瞬間明白過來,自告奮勇接過旗。
公孫敖身為主將,要逃跑必須第一個。公孫敖令所有人調轉馬頭,他到最前面,看到所有人很整齊,方舉起寶劍,跟著他跑。
匈奴越過高高的草原,看到一眾漢軍很是興奮,拍馬就追。軍師攔住,漢軍跑的雖快,但很齊整,沒掉下一粒乾糧,沒落下一面旗,顯然不是被他們嚇得抱頭鼠竄。
匈奴首領瞬間想到年前差點中計。為首的匈奴人不甘心,便慢慢跟過去,不靠近,能及時止損。
公孫敖見匈奴相信他乃誘敵部隊還不放棄,心裡暗罵一聲,朝李息部可能出現的地方跑去。
上次李息無功而返沒有受到責罰,依然對他有些影響。李息和衛青一樣看到匈奴留下的痕迹了,卻不敢像衛青一樣一直追。
李息希望建功立業。可他兩次都沒見著匈奴人,下次陛下還敢用他嗎?所以李息也不敢回去。李息決定找離他最近的公孫敖,能分到功勞就分,分不到也有個作伴的。
隨著地動聲傳來,李息後悔了。李息不想死,但也不怕死。所以李息沒逃。他一馬當先,拍馬迎上。
當他看到熟悉的盔甲,李息想哭,竟然是親人。
公孫敖本以為他被匈奴包圍了,仔細一看,再次舉起寶劍令眾將士停下。此時不停也不行。匈奴認為他佯裝逃跑,如今他跟李息匯合了還跑,匈奴便會認為他真跑。兩萬人被追著打有可能全軍覆沒。兩萬人正面迎戰,他們又不缺弓箭,即使自損一千,也能殺敵八百。
倘若不幸陣亡,朝廷也會厚葬他。
公孫敖一邊吩咐弓箭手準備,一邊拍馬找李息調弓箭手。直到弓箭手到公孫敖部,李息才反應過來,「那那後面是匈奴人?」
公孫敖:「不然你以為我跑什麼?」
「那怎麼辦?」
公孫敖嘆氣:「只能拚死一戰。匈奴兵強馬壯,我部人累馬乏,跑恐怕跑不過了。」
李息部不累,李息帶兵上前,叫公孫敖部後退。匈奴看到又出來很多騎兵,停下觀望。約莫半個時辰,依然不見大漢大軍,匈奴確定只有這兩萬孤軍。
匈奴這時候輝刀迎戰,公孫敖也歇過乏了。公孫敖拍馬到李息跟前,同他一起率先上去。同時弓箭手往兩邊射。
漢軍缺乏經驗,匈奴也有幾十年沒同漢軍正面交過手。不知道彼此路數,箭雨落下,匈奴一時慌了,趕忙拿出他們的弓箭。這時公孫敖和李息衝到匈奴跟前,頭一個斬殺的便是手持弓箭的匈奴人。
匈奴見狀也衝到漢軍跟前。雙方混戰,就改用刀用劍近身肉搏。
正當公孫敖胳膊酸軟,舉不起劍,認為天要亡他之際,匈奴突然停了。匈奴有六七萬人,其中騎兵至少萬。再打下去吃虧的只是漢軍,這時候撤什麼。
公孫敖和李息自覺有詐,趕緊號令漢軍後退,嚴陣以待。
一盞茶的工夫,公孫敖和李息面面相覷,猶豫追還是不追,聽到廝殺聲。
二人驚呼:「公孫賀!」
公孫賀部沒跟匈奴交過手,不缺力氣,匈奴很累,他們這時候去幫公孫賀,可能把匈奴全滅了。雖然有點異想天開,可他們同樣沒想到匈奴會撤。
二人令還能打的兵將隨他們追匈奴,其他人原地休整。
公孫敖和李息看到大大的「衛」字難以置信,異口同聲:「衛青怎麼在這兒?」
自然是天不絕公孫敖。
公孫敖帶兵狂奔,馬蹄震的他的馬受驚,衛青令經驗豐富的兵將下馬查探,確定附近有人,便循著馬蹄聲找來。
看到匈奴的那一刻衛青也想退,蓋因敵眾我寡。當他注意到匈奴部很亂,步兵跑到騎兵中間,像是沒了章法,衛青確定同匈奴同漢軍交上手了。
衛青的兵將因為搗了匈奴老巢覺著匈奴也不過如此,就慫恿他下令。衛青謹慎,確定匈奴不敢向前,便揮劍迎上。
廝殺聲正是衛青部發出來的。匈奴被衛青部氣勢嚇得不敢迎戰,騎兵拋下步兵倉皇而逃。
衛青想叫他的劍見見血,但刀劍無眼,他弓馬嫻熟也有可能受傷。衛青令兵將把餘下的匈奴兵團團圍住喊話,放下兵器,繞他們一命。
匈奴兵不信,還想抵抗。衛青把俘虜弄上來。語言不通,匈奴兵認為他們膽敢抵抗,衛青就殺了那些俘虜。於是紛紛扔下兵器。
公孫敖和李息帶兵到跟前,衛青的人正挨個撿兵器。二人納了悶了,怎麼匈奴遇到衛青就這麼老實。
副將得衛青點撥,知道怎麼收攏匈奴人。衛青把打掃戰場的事交給副將,朝公孫敖和李息走去。二人很是狼狽,嘴唇都幹了。衛青就把他的水袋遞給兩人。
兩人一口氣喝個精光,活了過來,就問衛青怎麼回事。
衛青部有一萬人,他不說兵將也會說。衛青直言,不小心闖到匈奴老巢。他擔心其他部碰到匈奴人,故意漏兩個俘虜叫他們來報信。
殺漢軍重要,老巢更重要。匈奴這才突然撤退。
李息和公孫敖二人跟聽天書似的。很久很久,匈奴俘虜被衛青的兵將用繩子像穿棗似的捆住手穿起來,兩人依然覺著魔幻。
衛青指著自個馬背上的戰利品,「據說這個金壺是匈奴祭祀用的。」
「你怎麼知道?」
二人異口同聲。
衛青:「俘虜裡頭有幾個匈奴人會幾句漢語。」
二人有很多想問的,又不知從何問起。蓋因太不可思議了。
衛青意識到不對:「李息你在這兒,公孫賀呢?」
李息被問愣住。衛青轉向公孫敖。公孫敖搖頭:「我離他遠。」
此次衛青兵出上谷在最東,公孫敖在衛青西,離衛青近。公孫敖不找衛青找李息,蓋因衛青在他前面,他得往草原深處去。李息兵出雁門在公孫敖西。公孫賀兵出雲中,在四部最西,但離李息不遠。李息沒去找他,也是因為公孫賀在他前面,他往西北可能遇到匈奴。
一個「遠」字叫衛青想起公孫賀離他們都遠。
李息問:「我們去找他,還是班師回朝?」
公孫敖看向衛青。
四路人馬一樣多,各自掌兵,公孫敖和李息其實不必問衛青。可衛青不光打到匈奴老巢,要不是他來得快,他和公孫敖今兒得全交待在這兒,以至於他倆不敢不聽衛青的。
衛青沉吟片刻,「龍城類長安,縱然被我部搬空,匈奴也顧不上別的。」
李息:「所以看到你也不顧上報仇?」
衛青微微搖頭:「我們摸黑進去的,旗令都收起來了。匈奴人不知道是哪支漢軍。方才離得遠,見過我的那倆匈奴人沒認出我。」
公孫敖提醒李息,「匈奴想不到仲卿打了勝仗還著急找我們。」
李息代入自己,肯定不會一日狂奔幾百里。
衛青:「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救治傷員,吃點喝點,一炷香后啟程。」
公孫敖驚呼:「這麼急?」
衛青朝匈奴俘虜看去:「這才多少人?匈奴幾十萬人此刻還不知道在哪兒等我們。」
此言一出,衛青的兵將也不敢傲了。不是怕匈奴,而是衛青再一次判斷正確,以至於他們不得不對衛青的話深信不疑。
公孫敖也受傷了,包紮好才有心思問:「真不找公孫賀?」
衛青搖頭:「我們有太多傷員和俘虜,無法急行軍。萬一遇上匈奴,俘虜也會成為他們的幫手。」頓了頓,「我部能嚇退匈奴,龍成出事只佔其一。其二匈奴不確定我們總共有多少人馬。我可以突然出現,公孫賀也可以。」
李息奇怪:「先前我部在草原上轉了四五天,連個人影也沒有,不止匈奴,包括公孫賀。他跑哪兒去了?」
衛青:「可能他也不知道。」
好比衛青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只知道往南就到大漢境內。至於到哪個郡縣,衛青也得到跟前才知道。
公孫敖猛一拍馬背。
他的馬驚著了,衛青嚇一跳,「出什麼事了?」
公孫敖:「是不是得派個人給陛下報信?陛下還在宮裡等著。」
頭一次出征的衛青看向李息。雖然李息不是頭一次,可上次他什麼都不用操心,跟著王恢打就行了。
李息遲疑道:「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這叫陛下知道了,我們還能見著明年太陽嗎?」
公孫敖擔心地找衛青。
衛青部有一萬人,不是他一個人,不敢把後來抓的俘虜分給他們。衛青把龍城單列,後來這場,就寫公孫敖和李息部挫了匈奴銳氣,才有他後來的兵不血刃。
衛青寫好給二人過目。
李息和公孫敖拱手道謝。衛青封好收起來,並不急著派人送去長安。
公孫敖跟他關係好,好奇就問:「為何不給陛下送去?」
衛青直言:「明日再遇到匈奴主力呢?」
公孫敖閉嘴了。
直到看見長城,衛青方把那封信交給鴻翎急使。
往年端午過後劉徹便會準備前往甘泉宮避暑。今年精兵在外,深宮之中很是悶熱劉徹也不覺著熱。他每日跟望夫石似的,宮門打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出來看看。宮門關之前他也出來看看。
風吹雨打,太陽炙烤著大地都不能阻止他。
劉徹站在宣室殿外,同親信黃門道:「其實沒消息也是好消息。」
黃門心想,您會安慰自己。
「是的。即使這次沒找到匈奴也比上次好。這次我們的兵將至少到了草原深處。」
劉徹點點頭,背著手嘆氣道:「擺——咦?」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猛然轉向黃門。
黃門眨了眨眼睛,確定看到個人,風塵僕僕,熱的面色通紅,且身著甲胄。說明什麼?黃門驚得目瞪口呆。
劉徹大步下去。
人翻身下馬跪地,打頭的那個舉起雙手,「陛下,邊關急報!」
劉徹慌忙奪過來,哆嗦著手打開。
黃門小跑過來提醒:「陛下,小心。」
劉徹把眼睛睜到最大,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忘記呼吸。
黃門見狀屏住呼吸,降低他的存在感。
就在這時,劉徹陡然轉過身,「你幫朕看看。」
黃門哪敢啊,連連搖頭。
劉徹也不敢信,「你你,備馬,朕去秦嶺!」
衛長君聽到馬蹄聲聲不禁腹誹,伏天正當午往外跑,是想中暑,還是活膩了啊。
坐在門外果樹下乘涼的衛長君循聲看去,驚得張口結舌,「這,又發什麼瘋?」
昏昏欲睡的韓嫣起身,「陛下?」
話音落下,人已經到韓家門口。
到衛長君跟前,劉徹顧不上下馬就把手裡的東西扔給他。
衛長君接過去:「什麼?」
「邊關喜報。」劉徹說出來感到心虛,端的怕夢一場。
衛長君神情錯愕,「哪兒?」
「衛青的親筆信。」
衛長君張了張口,「這這,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劉徹反倒冷靜下來,他什麼意思?他只知道吉凶不知道經過嗎。
「你先看看。」
衛長君已經不再是八年前目不識丁的衛長君,他打開看到前半段不意外,看到後半段驚得目瞪口呆——衛青怎麼跟公孫敖和李息碰到一塊了。
嘟嘟出來,坐在他肩上看了又看,[肯定是因為你的話,這次派出去的騎兵全是精兵,又少了李廣那個剛愎自用的糊塗蛋,公孫敖和李息才能撐到衛青的援軍到來。]
劉徹見他比自己還不敢信,確定衛長君只知道吉凶。
韓嫣奪過去,「我看看。仲卿直搗龍城,救了公孫賀和李息?」每個字他都認識,合起來很陌生,「衛兄,這個仲卿是我認識的那個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