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對與錯

「第六小隊傳回消息了，他們成功殺死七階土系喪屍，但隊員寧玉負重傷，正隨直升機返回軍事醫院。另外，他們還發現T2航站樓廢墟存在七階生命系磁場和五階土系磁場，正在……」

「緊急情況，六環防線出現缺口。」

此話一出，指揮部辦公室還在忙碌的工作人員紛紛皺眉轉頭。

「說原因。」

「七階木系喪屍無視防禦工事對後方異能部隊造成傷害，現有的六階土系、火系等士兵無法完全遏制。」

「防禦工事怎麼樣？」

「暫時沒有被破壞，但前方傷亡正在增加。」

「調動裝甲部隊，異能部隊後撤警戒。」

「可是……」

熟悉的場面重現，不同決策者之間再次分歧。

「防禦工事離開了異能士兵的維護和加持，會不會有些風險？」

「之前沒這麼做過，也不知道，但是他們留在七階喪屍的攻擊範圍內，只會造成難以遏制的傷亡。」

「我同意，派上裝甲車和坦克平推低級喪屍，最好配備發射器，逼近七階喪屍的位置后立即發射信號器，標記它的位置，方便第六小隊出手。」

「那裝甲車和坦克里的士兵怎麼辦？雖然他們沒有異能，但異能部隊撤離之後，他們就是喪屍的第一目標。」

「我就不信喪屍的藤蔓還能把坦克掀翻！」

「只能這麼辦了。」

接到命令的裝甲部隊開赴防禦前線，而獵鷹基地的直升機卻飛往後方城市中，降落在軍事醫院停機坪。

「代號603，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何菀寧呼出一口氣，轉而問道，「我的隊友情況怎麼樣？」

「代號601和604還在手術中。」

「對了，還有一個我們救回來的男孩子，他也有生命危險嗎？」

「這個不知道，好像還在檢查中。」

「好的，謝謝了。」

她等醫生拔出針管，再放下袖子，起身往外走。

一小時前，第六小隊從航站樓廢墟下挖出楚景文和覃晨毅時，她人都快嚇傻了。

雖然衛祈等人沒有立馬指責她的失誤，但她知道自己差點就把隊友害死了，也差點葬送自己的軍隊生涯。

她坐在手術室外靜靜等著，不過十分鐘，覃晨毅便被護士推了出來。

她連忙招來一位醫生詢問道，「他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他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樂觀一些。」

「也就是沒有危險了？」

「可以這麼說。」醫生推了推眼鏡，指向走廊另一頭的手術室，「我記得上一次出現類似情況的病人後面恢復得不錯，只是這一次居然又重傷了。」

「……謝謝告知。」

何菀寧不知道怎麼接話，茫然地坐回長椅上，繼續漫長的等待。

……

「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呢？你不是答應我要跟老師告發他們嗎？」

「我後來想想，他們也沒做什麼壞事……」

「你是不是傻啊？」女孩十分不耐煩地抱胸看著她，「我都說了我親眼看到他們摟摟抱抱，你直接跟老師說他倆早戀，絕對一抓一個準。」

「那，那我說你看到了，可以嗎？」

「不行！」女孩氣急敗壞地跺腳，「你不是紀律委員嗎？你要說是你看到的，老師肯定相信你的話」

「可是我沒看到啊，我不能撒謊……」

「你怎麼那麼軸啊？」女孩忍不住脾氣，用力把她推倒在角落裡，又連忙把她拉起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嗯。」

「小莞，你不是想當伸張正義的警察嗎？這就是你維護班級秩序的好機會啊，只要你把他們舉報了，同學們都會認為你是個合格、能幹的紀律委員，他們絕對會乖乖聽你的話。」

「……可是我真沒有看到他們做什麼，他們在我眼裡就是沒有錯的。」

「真無語，算了，跟你說不通。」

女孩離開了，她才低頭看向自己擦傷的手心，心情複雜地走回家。

第二天，班裡那對傳言早戀的同學居然被叫了家長來到辦公室一頓批評。

她茫然地看著講台上念著檢討書的一男一女，心裡冒出了疑問：他們真的違反紀律早戀了？

這個問題在她提交班級考勤表的時候得到解答。

「菀寧，你做得很好了。」

「什麼？」

「就是今早上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小怡說你還被他們警告了，所以不敢跟老師舉報，所以老師在這裡要鼓勵你，希望你再接再厲，為班級秩序做出更多的貢獻。」

「……老師，我沒有……」

「老師。」一位家長敲了敲門，拿著一沓資料進來，「我已經決定了，麻煩老師幫忙提交轉學申請。」

「好的。」老師略有遺憾地接過表單，「責任在我，沒有及時注意到兩位同學之間的不正常關係。若不是菀寧同學及時發現，恐怕我還被蒙在鼓裡。」

「害，老師你不用自責，他倆從小就喜歡一起玩，我就知道要出事。趁著現在還沒有影響成績，我得趕緊讓他倆分開。」家長又看向她，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挺乖的，一看就懂事，我們家小晗要是有你一半聽話，我就省心多了。」

「小晗是一位很好的孩子，相信她能夠在新的學校繼續努力學習。」

「那我就先帶小晗回家了。」

「好的，注意安全。」老師揮手送走家長，轉身看向她，「菀寧，你剛才想說什麼？」

「……沒什麼。」

老師和家長都說他倆做錯事，所以他們真的做錯了，對嗎？

只是她沒看到而已，這個世界上沒有空穴來風，她作為紀律委員，不就是為了杜絕一切危害班級秩序的可能嗎？

可是，只要把他們分開就能撥亂反正嗎？維護秩序真的只有舉報、檢討、批評、轉學的辦法嗎？

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裡，她都不敢再看那個男生一眼。

她隱約感覺他失去了什麼，可他依舊考了好成績、上了好學校，從此失去了聯繫。

而她入伍之後很少參加同學聚會，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在某一次的飯桌上喝了酒聊起往事，滿是遺憾地說，「我當時喜歡小晗，寫了一堆情書，還沒來得及送給她便被告發了。後來感情漸漸淡了，我就在想，我為什麼會難過？」

「因為失去了喜歡的女孩？因為一段初戀無疾而終？還是因為……最青澀的感情被人強行暴露在眾人的眼光下審判、批鬥？那算什麼？失去了自尊？……你們誰有何菀寧的微信，我跟她嘮嘮……沒有就算了。」

……

「603603，微信號603……」

「什麼微信號？這不是她的代號嗎？」醫生一臉懵，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603，快醒醒。」

「啊？」何菀寧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緩了兩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長椅上睡著了，「醫生？怎麼了？」

「你的隊友已經結束手術，我看你在這睡著了，怕你著涼。」

「不好意思，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

她從長椅上站起，一邊揉著酸痛的脖子，一邊走向寧玉的病房。

遺落了通訊器的她並不知道，在兩個小時前，京都六環防禦工事前，大量裝甲車和坦克碾過腐爛的屍骨逼近七階喪屍的位置。

就在這時，地面竄起粗壯的藤蔓快速纏繞坦克的履帶、炮口，直至將其完全包裹。

負責駕駛的士兵並未在意，繼續扭動方向盤向前尋找喪屍的位置，可是幾秒后，他猛地驚覺坦克一直在原地不動。

「怎麼回事？」

「先啟動應急系統，馬上報給指揮部。」

駕駛艙里的士兵有條不紊地做好應急，但顯示屏上的畫面已經開始變化——他們的位置正在抬高——準確地說，是坦克的高度。

「我們被舉起來了？怎麼可能？」

與他們同樣震驚的還有後方操控無人機實時拍攝戰場變化的技術連。

「快快快，上報指揮部，馬上請求所有裝甲部隊返回！」

「別**請求了，直接聯繫所有人返回防禦工事！」

「來不及了！快躲避！」

青黑色的藤蔓捲起二十多噸的坦克，往高大的金屬牆上扔去，瞬間破開巨大的缺口，砸向後方的駐守部隊。

不少無人機也被打下來，落在地面，拍攝下最後一幅畫面——水桶粗的藤蔓上遍布不規則的紋路，如同茁壯的樹木一般高聳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