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王對她一見鍾情?
天微微亮,昭陽宮卧房內靜寂無聲。
近來皇後娘娘要巳時才會起床,宮人們自然不敢擾主子的好夢。
謝子依睡得並不安穩,身子發冷,頭腦昏昏沉沉。她覺得喉嚨又重又疼,像被人兇狠的扼住呼吸,喘氣艱難。謝子依有些意識,但眼皮太過沉重,怎麼用力都睜不開。
「娘娘,娘娘。」
采月有照顧謝子依的經驗,預料到經昨天一遭,自家主子必定要病上一場。采月早早來探,謝子依已經燒的有些糊塗了。
御醫匆匆而來,熟練地把脈開藥。
「張御醫,娘娘她一直在出冷汗啊,她在喊冷。」
「娘娘身子本就弱,觀脈象應該還受了驚。這次傷風來勢洶洶,你們要好好照顧啊。」老御醫囑咐了一番,面色沉重的走了。
宮人們在床邊守了一天,太陽落山時謝子依才慢慢轉醒。
感受著嘴裡苦苦的中藥味,謝子依知道自己這身子又病倒了。
「太弱了,這樣下去根本活不到兩年。」謝子依皺著眉,考慮以後還是要適當鍛煉一下。
「娘娘您醒了,您可算醒了。采月你快來,娘娘醒了。」采星向來比較活潑,但仔細看去眼睛也是紅紅的,小姑娘心疼自家主子了。
「你小聲點,娘娘需要安靜的環境。」
采月端著水餵了謝子依一口。
「娘娘,以後可不許出門吹風了。張貴妃想吹就讓她自己吹吧,您這身子可比不得。」
謝子依面色蒼白,卻不忘攻略人物的行蹤,「采星,昨天攝政王離開御花園後去見太后了嗎?」
「沒有,昨天攝政王直接出宮了。娘娘你幹嘛一直讓我盯著攝政王的消息啊,他昨天還欺辱娘娘,要不我們給相爺遞個消息吧。」
采星擔憂極了,那人暴虐的肆無忌憚,自家風一吹就倒的小主子怎麼能扛得住。
「別讓爹爹憂心了,這皇宮反正是出不去的。以後我會注意的,你們兩個別拉著臉啦,都不好看了。」
采月采星從小跟著謝子依,心疼慣了,看不得主子受苦。
「咳咳,太后那邊沒動靜嗎?」謝子依嗓子啞的不行,強撐著精神詢問。
昨天那一場恐怕早就在宮裡傳開了,景陽宮哪位不知怎麼想的。
提起這個采星就更氣了。
皇後娘娘都病倒了,太后那邊的還來個嬤嬤,陰陽怪氣地敲打昭陽宮。
「張貴妃應該去過景陽宮了,太后又得知我得罪攝政王的消息,有此行為很正常,我們不理她就好。」謝子依輕聲安慰兩個小姑娘。
太后不愧是上一屆的宮斗冠軍。選秀時指明要原身做皇后,又對張貴妃表現的格外親近,這是怕一人獨大啊。謝子依暗想這宮內的格局,覺得前路難行。
當初選秀之時,原身父母根本不捨得把唯一的女兒送進宮。奈何太後為了讓丞相府和小皇帝綁死,直接下了旨意。
這後宮幾位妃嬪都是太后按照家世選的,費了不少心思。
小皇帝才五歲,如今入宮的妃子們都是註定凄涼孤老的結局。畢竟等皇帝長大了,自有嬌嫩的新人入宮。
這也是張貴妃一心要皇后之位的原因。皇后一旦立下,輕易不會廢后,十幾年以後就算沒有寵愛,獨一無二的國母之位也是不錯的。
謝子依一下想遠了,現在的頭等大事是活下來,並且在這吃人的皇宮裡安穩立身。
「等本宮風寒痊癒,我們就去景陽宮拜見太后。爹爹的地位在哪,本宮是堂堂正正的後宮之主,沒理由受氣。」謝子依語氣不由凌厲,有後台有地位不怕立不穩。
采星采月看向來嬌嬌的小姐慢慢堅強成長,又驕傲又憂心。相爺只有夫人一人,小姐不曾歷經後院爭鬥,如何能有心機手腕。
*
七天後,景陽宮內。
太後端坐在高位上,身著深藍暗花霞錦宮裝,頭綰高簪。三十歲的年紀,雍容典雅盡顯。
這幾年後宮盡歸太后之手,心情愉悅又保養得宜,看起來其實也就二十五歲左右。
「皇后,你這是大好了。」太后頗有威嚴的開口,說的是關心之語卻毫無關心之意。
一身鳳紋平褶紅裳的謝子依坐在下首,眼神不動,語氣含笑:「勞母后擔心,臣妾已然痊癒,身體也輕鬆了許多。何況爹爹日日憂心,送來各樣的補品。」
太后表情不變,頗有些慈善地開口:「宮內什麼補品沒有,丞相多慮了。」
「爹爹總是擔憂我在宮中受委屈,我怎麼說都擋不住。」謝子依表情真誠,但句句含威脅之意。
大秦的丞相不至於護不住自己的女兒,原身不願家中焦心,但擺出來唬唬人也是綽綽有餘。
謝丞相的愛女之心是人盡皆知的,太后這是快忘了,謝子依不介意提醒她一下。
「哈哈,父母總是放心不下兒女的。」
太后的笑格外僵硬,謝子依知道自己的意思被完全領會了。
兩人打了一會兒太極,謝子依頗覺無聊,便告退了。
「嘭......」上好的青花瓷碎成了片。
太後面色陰沉,那雙保養得宜的手攥緊椅子,「真是放肆,現在一個小姑娘也敢來威脅我了,真忘了這皇后之位是誰給她的嗎。」
「太後娘娘息怒啊,可別為了皇后氣壞了身體。這後宮是您在做主,她翻不出花來。」一邊的嬤嬤體貼地勸人。
「等煒兒掌權之後,謝家可留不得,哀家要讓謝子依在冷宮呆一輩子。」
嬤嬤這次沒有開口,這不是自己該接的話。只是覺得卸磨殺驢想的過早了,皇帝還這麼小,再說攝政王能甘心交還政權?
*
謝子依帶著兩姐妹走在宮中,暗嘆這一回合自己算是佔了上風。
采星十分興奮,星星眼都出來了,「娘娘您好厲害呀,太後娘娘臉都青了。」
「采星,謹言慎行。」采月語氣嚴肅。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沒人嘛。」
三人正走著,卻沒想到一個轉角看見了司樊。
「娘娘。」采月采星兩姐妹身體緊繃,打定主意這次不會留娘娘一個人面對那閻羅。
「沒事,向前走,不用理會他。」謝子依沒想到在這看到司樊,七天過去,看見這人,脖子依然發燙。
「系統,快把精神治癒功能打開,開到最大。」不直面司樊,謝子依也不忘提醒他,自己的特殊性。
那人遠遠走來,眉眼逐漸清晰,緊抿的嘴角帶著凌厲,空氣彷彿都冷了幾度。
兩隊人都沒停下來的意思,接近又逐漸遠離。
謝子依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充滿深意又輕蔑的目光打在身上,沒人會毫無感覺。
「精神治癒起效果了嗎?」
「十米以內有效,剛才最近的時候在五米,肯定起效果了。」
聽到系統肯定的回答,謝子依放下心來。魚餌多放幾回,不怕魚兒不動心。畢竟攝政王大人的頭疾只會越來越嚴重。
*
司樊見完太后便出了皇宮。
攝政王府內氣氛沉悶,小廝們走動起來也沒有什麼大動靜,每個人都只顧面無表情的干著自己的事。
「王爺,李御醫來了,說是研究了新的療法。」管家向司樊稟告,他親眼見證了王爺頭疾愈發頑固,心裡急的不行。
王爺自邊關回來后便添了此癥狀,還要忍著這頭疾處理朝政,日日不得停歇。朝堂上那群人還處處防著王爺,笑話,若王爺真想要皇位,當年便不會扶那小皇帝登位了。
司樊聽到這話,頭都沒抬,「新療法?這都第幾次了,毫無效果。」
「總要試試的,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讓人去大廳候著吧。」
司樊看完奏摺,疲憊地揉揉眉心,起身朝大廳走去。
李御醫在大廳坐立不安,但也沒退縮。
見人來了,忙起身問安。
司樊大步走上主位,按按太陽穴,「不必了,不是說有新療法嗎,試試吧。」
「王爺,臣上次回去后連日查看醫術,覺得您這頭疾乃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這話說完,氣氛陡然沉下來,李御醫雙腿發軟,下意識屏住呼吸。
半天,司樊才漠聲開口:「哦?你是說本王有精神病?」
殺意撲面而來,李御醫撲通一聲跪下,冷汗打濕了衣襟。
「滾下去,管好你的嘴,李家還能繁榮幾年。」
李御醫不敢再說一句,渾身發抖,飛快地離開了王府。
其實他早就懷疑王爺的頭疾與精神有關,但之前也不敢說什麼。這次不知怎麼腦子抽風,竟敢和攝政王說這些。
司樊閉閉眼,壓下翻湧的殺意,暗想:一群庸醫,自己最近仁慈了一些,這話也敢說了。下次送他們全部下地獄繼續研究去吧。
「衛一,上次讓你查事如何了?」
衛一憑空而現,「稟告王爺:經查,皇后入宮之前一直在相府生活,體弱多病,甚少出門。沒機會接觸醫、毒之學,蠱學更是在大秦消失了幾十年。」
司樊眉間微動,擺擺手讓衛一下去。
「王管家,把林曉意叫過來。」司樊打算問問自己的第一幕僚,這事頗有蹊蹺。
不一會兒,一身青衣的林曉意翩翩而來,勾人的桃花眼中盛滿笑意,如此季節也不忘搖手上的扇子。
司樊見慣了他騷包的樣子,會心一擊:「你這一身太丑了。」
林曉意磨牙,憤憤的放下扇子,知道這人說不出什麼人話。暗想要不是救命之恩,自己早就另謀高就了。
「王爺喊我來有何事?」生氣歸生氣,還是得給頂頭上司辦事。
司樊把謝子依的異處一一說出來。
「王爺是說一看見這女子頭疾就會減輕,靠的越近越有用?」
司樊懶懶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地點頭。
「確定她沒什麼古怪嗎,比如下毒、下蠱什麼的。」林曉意摺扇輕敲手心,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查過了,她就是普通的官宦女子,身體弱的狠,沒精力搞這些。」
林曉意沉默了一會兒,眼珠一轉,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王爺,您這是對人家一見傾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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