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法喀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跟他玩得來的人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了,而小太子也覺得自己……的皇阿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嗚嗚嗚皇阿瑪壞!」
「皇阿瑪不疼保成了!」
「等皇阿瑪老了保成也要打他屁股!」
……
康熙來到慈寧宮的時候,還沒有走進去,就在門口聽到了裡面的小太子在嗷嗷哭,心驀地軟了下來。
現在的康熙可不是歷史上那個兒子多到都不值錢的他,現在他只有五個兒子,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是現在他只剩下五個存活下來的兒子。
因此每一個兒子對康熙來說都是很珍貴的,而其中身為嫡子、被康熙一手養大的小太子就更加不用說了。
尤其是除了小太子之外,其他的四個阿哥,大的兩個被康熙送出宮去交由信得過的大臣撫養,小的兩個又實在是太小了,康熙都沒見過幾次面。
所以至今為止,唯一算得上是康熙看著長大的兒子就只有小太子一個。
在這樣的情況下,康熙不可能不疼愛小太子這個唯一一個養在他身邊的兒子,過去的四年多的時間裡,康熙別說是對小太子動手了,他甚至連大聲訓斥他的事情都不曾做過。
所以現在聽到小太子因為挨了他一頓打之後哭得這麼慘,康熙這個老父親又怎麼可能不心疼?
不僅心疼,甚至有點後悔打……
得太輕了!
康熙心疼不過三秒,就聽到小太子最後那句話,頓時他心疼之症就不藥而癒了。
「看來朕對你還是太心慈手軟了,才會讓你有機會挨了打還能跑來慈寧宮來找你烏庫媽媽告朕的刁狀。」
康熙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往裡面走去。
他倒是想再繼續待在外面聽多幾句他寶貝兒子的肺腑之言,但是考慮到小太子的「孝順」程度,康熙真怕自己被他孝到忍不住在慈寧宮再賞他一頓男子單打了。
背後說人壞話沒什麼,但是背後說人壞話還被當場抓包,那就不一樣了。
至少原本還蔫蔫地趴在榻上跟自己烏庫媽媽告狀的小太子一聽到康熙的話,眼角的餘光都沒有來得及看到他,就嚇得從榻上爬了起來了。
一邊爬還一邊「哎呦」「哎呦」的,因為小太子這一動,就牽扯到屁股上的傷了。
假如康熙沒有聽到小太子告自己的刁狀,那麼看到這一幕他自然會心疼了,但是現在?
康熙十分鐵石心腸地「哼」了一聲,正想要開口說什麼,就聽到太皇太后道:「皇帝今天來哀家這兒,是專門當著哀家的面訓斥哀家的乖曾孫的嗎?」
「保成別怕,有烏庫媽媽在,烏庫媽媽倒要看看有誰敢當著哀家的面動你一根汗毛。」
太皇太后不僅嘴上護著小太子,就連在行動上也像是老母雞護崽兒似的,把自己的小曾孫護在自己的身後。
康熙:「……」
都說隔代親,隔代親,他怎麼感覺他皇瑪嬤親錯人了?
要問康熙這輩子最佩服的女人是誰?那麼肯定就是他的皇祖母太皇太后無疑了。
康熙能夠走到今天,固然是因為他有這樣的本事和天賦,但是同樣的也離不開太皇太后的輔佐和教導。
只是平心而論,康熙雖然得到太皇太后不少的幫助,但是太皇太后不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對康熙這個孫子的態度都是嚴厲大過和藹的。
其實也不奇怪,畢竟不論是當年的順治帝,還是如今的康熙,都是幼年登基,且在他們登基的時候,內憂外患都極其嚴重。
在這樣的情況下,太皇太后除了雞娃,別無所選。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心腸越發軟了,而康熙這個孫子又能夠獨當一面,不再像他皇阿瑪當初那樣讓她操心,因此太皇太后對著小太子這個曾孫的時候,是要多和藹有多和藹,要多寬容有多寬容。
康熙是個理智的人,他也很清楚世上大多事都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因為太皇太后當年對他過於嚴厲而有什麼不滿的。
不過這不代表康熙這會兒看到太皇太后這麼護著小太子會不羨慕的。
雖然只有那麼一點。
「皇瑪嬤,您是不知道保成他做了什麼。」康熙在太皇太後面前自然不敢擺他的皇帝架子了。
「那你倒是跟哀家說說,保成他到底做什麼了?至於你動手打他?」太皇太后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在她看來,康熙狠得下心腸對小太子動手,那麼他自然是做了什麼惹怒他了。
但是小太子是太皇太后看著長大的,雖然孩子還小,但是太皇太后相信他干不出什麼混賬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麼康熙何至於對他下這樣的狠手?
康熙或許並沒有真的下死手,但是虛歲才五歲的小太子細皮嫩肉的,哪裡禁得住他的巴掌?
即便屁股肉多也禁不住。
就是就是!
仗著有太皇太后撐腰,小太子也敢沖著自己皇阿瑪表示不滿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康熙只覺得自己的手又癢了,他當然不可能把他做的夢說出來了,只能夠把小太子背著他乾的那些壞事都說出來。
其實康熙原本打小太子確實是因為夢裡的他不孝弒逆,可是等小太子說漏嘴之後,康熙才知道現實生活中的他也不是以為的那般乖巧聽話。
聽到康熙說他中意的書畫和古董被小太子毀壞的毀壞,打碎的打碎,太皇太后也不站在小太子這邊了。
「這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太皇太后故意板著臉問小太子。
「是。」小太子弱弱地點頭承認。
「那就是你做得不對了,保成。」太皇太后苦口婆心地跟他道,「既然做錯了事情,那麼你就該第一時間跟你皇阿瑪坦白,向他認錯,而不是選擇隱瞞。」
「你想想看你皇阿瑪多疼你,就算他知道你弄壞那些東西,只要你選擇坦白,他還會因為一些死物怪罪你不成?」
小太子一聽,眼睛驟然一亮:「烏庫媽媽,你的意思是說我做錯了事只要跟皇阿瑪坦白的話,皇阿瑪就肯定不會罰我嗎?」
「那當然了。」康熙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太皇太后就一口應下了。
看著因為太皇太后的這句話而高興得都忘了屁股上的傷的小太子,再看著笑呵呵地看著小太子,寵小曾孫寵得都沒邊兒的太皇太后,康熙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疼。
他突然覺得自己確實是該再立后了。
*
同樣頭疼的人不止康熙一個,明月的腦袋也疼。
法喀並不是真的認賊作父,這對她們這一房的人來說固然是好事,但是對明月來說,就不完全是好事了。
因為自從和明月坦白了之後,法喀就加入了舒舒覺羅氏的催婚大軍之中,並且把給她物色未來夫婿當做是當前最要緊的事情來做。
好不容易把舒舒覺羅氏擋回去結果又迎來法喀的明月:「……」
頭疼。
非常頭疼。
「姐姐你考慮得怎麼樣?」這不,法喀今天就積極地上門來詢問明月的意見了,「要是沒看上的話沒關係,我再給你物色物色其他的。」
「要不你跟我說說你的要求是什麼?我循著你想要的方向找?」
明月:「……」
倒也不必這麼積極的。
明月完全沒想到自己穿越到大清前後不過四五天的時間,遭遇的催婚次數竟然比她上輩子還要多。
「這件事不急。」明月故意岔開話題,「你這幾天來我這兒來得那麼頻繁,不怕嫡額娘那邊的人發現了?」
「不怕,他們發現就發現了。」法喀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明月轉移了,「當初我是年紀小,所以才處處受制於她,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翅膀都硬了。」
更重要的是法喀發現他姐姐的翅膀好像也硬了。
原本法喀有心替明月物色未來夫婿,但是沒想過那麼快和她們坦白的,在他看來,等他把明月和明如都嫁出去之後,他再和巴雅拉氏翻臉都不遲。
只是法喀怎麼也沒想到,明月會突然一改之前的作風,為了之前一匹布的事情而選擇給明如撐腰。
這樣一來,法喀的想法自然發生改變了。
「既然如此,那麼你的功課是不是該撿起來了?」明月突然一臉嚴肅地道。
本來是上門催婚沒想到反過來被催學的法喀:「……???」
撿、撿什麼?
見法喀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明月道:「你當初放棄讀書,是為了讓嫡額娘放鬆警惕,但是現在既然打算不繼續裝下去了,那麼功課不是應該撿起來嗎?」
「姐姐,我都十七歲了,都可以娶妻生子了。」法喀苦著一張臉道,他說他不喜歡讀書那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不喜歡啊!
「而且我要是真的有讀書這方面的天賦,那麼當年我也不至於讀得一塌糊塗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俗話說得好,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明月道,「我現在立刻給你請幾個師傅,讓他們輪流爭分奪秒,沒日沒夜地把你浪費的這幾年時間都給追回來,說不定你真的能讀出一條路的。」
什麼路?
黃泉路嗎?
一聽到明月這話,法喀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別別別,姐姐你冷靜一點,我真的不是讀書的料。」
「我不信,額娘跟我說了,以前給你求過簽,簽文說了你可是文曲星轉世。」明月說著,像是不經意地道,「總不可能是簽文有誤吧?」
「一定是。」法喀脫口而出,見明月的神色變得有些遲疑,他繼續道,「姐姐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們再去廟裡求一次。」
計劃通。
明月微微垂眸,掩下了眼底的笑意。
「那好吧。」明月假裝勉為其難地道,「那我們明天就去。」
這會兒的法喀不知道明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就像明月也不知道今天她院子里發生的事情當晚就呈在康熙的御案上。
明天嗎?
康熙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