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們說，孤還有機會嗎

聞言，

跟在李慧恩身後的小太監們規規矩矩的將手上捧著的盒子打開，呈到江玄面前。

一顆圓潤的丹藥靜靜的躺在木盒的軟墊上，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一看就不似凡品。

紫衣青年像是才察覺到有人靠近，他抬起頭，眼眸中還帶著幾分獃滯。

「陛下，明日便是您第一次上朝的日子，」

似是發覺自己剛才的說詞有些生硬，李慧恩忙又上前一步，滿臉堆笑：

「太后憂心您的身子，特地讓奴婢給您帶些藥物過來，您看......」

「不必，孤無礙。」

一道略帶冷意的聲音響起，讓李慧恩臉上的笑容一僵。

沒有顧及一旁的太監，江玄徑直將面前的個人面板收起。

——目前，可以初步確定，其他人無法看到自家的系統面板。

只是，

江玄將注意力凝聚在盒子里的丹藥上，

片刻后，一道虛幻的屏幕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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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蠶毒

等級：黃

簡介：五品丹藥，其形與四品療傷丹藥「青靈養元丹」一般無二，卻是極為兇悍的劇毒；

註：鬥氣修為在斗靈以下者，食之，則寒毒攻心，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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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諸天寶箱系統」的最後一個功能，可以顯示目標的信息。

「青靈養元丹」的大名江玄還是聽過的。

畢竟前者在整個西北大陸都是叫得上名的寶丹之一。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種丹藥品階雖高，但其療傷的效用卻很一般，甚至還不如一些三品丹藥。

真正讓「青靈養元丹」功成名就的，其實是它異常溫和的藥力。

——就算是沒有什麼斗之氣修為的普通人，也可以服用這種丹藥，治療傷病。

看著那顆淺褐色的丹藥，江玄不覺暗中嘆息；

倘若這丹藥是真的，到的確是最適合原身的選擇。

只可惜，被人換成了能毒殺斗靈強者的劇毒。

「陛下，」

李慧恩用餘光瞥著江玄的臉色，重新掛上一副笑臉，

「這藥物可是太后親自尋方會長求的，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說實話，江玄先前的抗拒並未出乎他的預料。

據他所知，幾日前，慕蘭新帝身旁的僕從皆被人以各種罪名帶走，說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以至於貴為當今聖上的江玄，如今身邊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新帝因此同太後置氣也並非不可理喻。

若是剛才江玄欣然收下那顆丹藥，他反而會覺得事情不對。

念此，李慧恩臉上的笑容愈發諂媚；

過多贅肉將他的眼睛擠成一條細縫，看上去卻十分討喜，讓人生不出什麼厭惡之心。

他又上前幾步，聲如蚊吶。

「聽聞陛下醉心音律，太后還特意為您尋了幾位極善此道的閨秀，明日......」

只是，

李慧恩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江玄打斷。

「告訴孤，你叫什麼名字。」

江玄目光低垂，掩飾眸中早已壓抑不住的凶光。

他可不是原身那個只知玩樂的紈絝子弟，一早便發現自家的皇位有貓膩。

江玄清楚，他能成為慕蘭新帝，是朝中的幾方勢力爭鬥膠著的無奈之舉。

而他之所以沒有尋根究底，並不僅因為麾下親信勢力薄弱。

最關鍵的是，他其實並未將慕蘭帝位放在心上。

先不提他本是海藍星上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大好青年，堅決抵制封建迷信；

就連身為慕蘭三皇子的原身，都未曾太過執著於帝位......

不對，不是「未曾太過執著於」；

似是想到了什麼，江玄嘴角一抽，面上險些沒能繃住。

在原身的記憶中，帝位代表著批不完的奏摺，等於從早到晚堪比007般無縫銜接的工作，簡直就是堪比保姆+幼兒園老師的絕世福報。

與其被繁重的政務釘在皇宮，前身更喜歡去怡紅院聽曲，並和那些熱心的小姐姐共同探討一下水在什麼情況下可以拉絲......

因此，他本可以將這爛攤子拋下，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可惜，

江玄微微晃了晃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丟掉，

他看向面前的胖太監，第二次開口。

「告訴孤，你叫什麼名字？」

......

話語第二次被打斷，李慧恩卻未升起什麼惱怒的情緒。

相反，他十分靈敏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只是還不待他仔細思考，眼前便突兀略過一些畫面。

恍惚間，李慧恩彷彿看到了他的父母，

那時的他還很小，二老嫌他八字陽氣太重，就給他取了個女名......

畫面不斷翻湧，隱約間，有呢喃在他耳畔響起；

『一個死胖子叫這麼秀氣的名字，真噁心......』

『你沒有資格碰炊具！』

『你也配去藏經閣！說！是不是想偷東西！』

『嘿，這死胖子看的還是史書？呸！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樣子......』

『你只配干劈柴、燒火，洗碗洗菜的粗活！』

那是，後來家道中落，父母染上惡疾撒手人寰，僅有九歲的他被送入宮中，因名字受盡欺辱......

『太欺負人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不被人欺負，只有往上爬。』

『做太監，我也要做最高最大的太監！』

那是，某次他情緒崩潰后，發泄的咆哮。

『李慧恩是吧？』

『不錯的名字。』

『只要你能讓我那弟弟服下這顆丹藥，我便上秉母后，予你大總管之位。』

那是，晦暗燭光下，大皇子將一玉瓶推到他的面前；

......

「告訴孤，你叫什麼名字？」

慕蘭新帝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宛如隔世。

雖然李慧恩感覺過了很長時間，但其實，在現實中，僅過去了幾息。

此時，他離新帝的距離已經足夠近，隨時可以將大皇子賜予的丹藥塞入後者的口中。

但他卻遲疑了。

在李慧恩的視角內，大皇子的面容和新帝慢慢相融，

只是，相比那位大皇子，江玄的身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鬼使神差的，李慧恩雙膝跪地，

他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道：

「臣，李慧恩，見過陛下。」

江玄掃了眼五體投地的胖太監，有些詫異。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他的視線略過李慧恩，看向後者身後的幾名小太監，狀似無意的開口。

「諸位愛卿，你們說，孤還有機會嗎？」

回答他的，是倉啷啷的拔刀聲。

江玄微微一嘆。

如果有的選，他其實想當個好人來著......

「可惜了。」

話音剛落，幾名凶相畢露的小太監便徑直爆開，化作滿天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