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白衣王侯
垂拱擺了擺手,道:「那就有勞神醫了,但有吩咐,儘可能使內監辦理。」
蔣琬微微點了點頭,睡美人花雖然奇特,若是尋常,只怕他也要費上一番功夫才能察出,可是此刻既知其病根源,再要醫治又豈能難得倒他。
他吩咐人打來一盆溫水,仔細的洗過之後,用一塊白帛擦乾,就在此時,一個太監急急忙忙的跑進宮中,腳步蹌踉,尚在門外那尖細的聲音便傳了進來:「皇上,皇上,大喜,大喜啊……」
蔣琬轉過頭,只見那太監從門外一邊揮手一邊奔入,走到中途的時候一個不慎,蔣琬清晰的看到他那大張的口「嘎」然而止,接著發出「砰」的一聲人肉砸地的聲音,一聲痛叫剛響起,又橫切而斷,似乎被人捏住了脖子,顯然他意識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垂拱皇帝皺了皺眉,不善的看著那摔倒在地的太監,此刻正是神醫治病的時機,任何人不得打擾,他居然就這麼大喊大叫著沖了進來,而且在自己面前摔了這一大跤,如此時刻如此行為,實在該殺!
那太監雖然摔得屁股都差點裂為兩邊,但他在皇帝身邊多年,察言觀色之本事早已煉得爐火純青,一看不好,立即顧不得疼痛,撲倒在地,大聲道:「皇上,大喜,東方落霞山上出現祥瑞,夜有五彩光輝直衝雲霄,司天鑒說,此乃國運大昌之象,皇帝永壽,萬歲無疆!」
垂拱皇帝一絲不快登時拋到九霄雲外,一直斜躺在床的忍不住半支起身子,顫抖著手指向那太監總領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太監偷偷用目光自下斜去,看到此情此景,終於放下一顆心來。如果不是如此大事,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急急忙忙的跑來報告了,為的就是博得皇上一喜,說不定就在重重賞賜,只是沒想到一個不慎竟然摔了一跤,他跟隨垂拱多年。自然知道他對運數這些東西極為相信,因為據說他出生之時有金龍自皇宮之上生起,而他之所以能成為太子,也是因為這個傳說,所以垂拱皇帝不但在長安城中建了大佛國寺,更有一尊道院,尊為上師。皇帝大病之際,長漢突然出現祥瑞。豈不是迴轉的跡像?」皇上,東方落霞山出現祥瑞,主我大漢永昌,祥瑞一出,皇帝之病必然痊癒!寧皇妃已著人快馬圍起了落霞山,等皇上親自派人去迎取祥瑞回宮!「」哈哈!「聞言垂拱皇帝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再看到站在一邊的那個清然青年之時,他感覺,一切都是天意!
祥瑞出,國運昌,而神醫先生剛剛入宮。自己一病,便首降神醫,再生祥瑞,這人,不但是自己的福星。也是長漢的福星,國運,國運!
不知不覺間,垂拱看向蔣琬地眼神,除了一絲急切之外,又多了一層其他的東西。」請神醫醫治!「
蔣琬微笑,這一次他沒有用針炙,畢竟在皇帝龍軀之上刺針,實屬大不敬,雖然皇帝不會怪罪。不過只不過是區區一睡美人花而已。用不著錯脈金針之術。
……
東方郡出現祥瑞的消息不瞬間便傳遍了整個長安城。無數人都在談論讚揚,都說這是皇帝聖明。國生祥瑞,主長漢一統天下,是天之所命。
而不久,皇帝病癒,據說是上天降下神醫,在長安城中開館五日,普施恩惠,雨露眾生,而後入宮為皇帝治病,手到病癒。而後,朝會之上,皇上正應承諾,封蔣琬為關內侯,掌太醫館,賞賜千金。另,再封蔣琬為欽差大臣,會同選拔的十數位文武百官,親往東方郡,迎接祥瑞西入長安!」
這是何等的榮耀,又是何等的重用,不過眾人也沒有什麼異義,本來祥瑞出,理應由朝內丞相帶百官相迎,那可是數百年才能出一次地大事,歷來都是要載入史書的,而且其意義不言而喻,可是此刻,蔣琬和福星等同起來,神醫同祥瑞一起出世,似乎天意如此,由他相迎,再合適不過,沒有人能說什麼。
而那些嗅覺靈敏的人,已經隱隱感覺到,這個剛剛踏入長安官場之上的白衣青年,長漢史上最年輕的外姓侯爺,東迎祥瑞歸來,等待他的,將是通天的大道。
垂拱皇帝此意,明顯是要給他立功的機會,這一次幾乎等於送一場天大地功勞給他,他雖然治好了皇帝的病,但封侯拜令,賞賜千金,已經是恩極榮辱,若要再進一步,肯定有人彈劾,可只要等他將祥瑞迎入皇宮,再要升職,那就再簡單不過了。
命數,真的很奇特,就連蔣琬,也不明白,為什麼那祥瑞早不出晚不出,剛剛在他進入皇宮,就要治病的那一刻,消息傳來!
不過,當這一切對上一位信命的皇帝之時,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同,甚至,這虛無縹緲地祥瑞之說,將蔣琬推向了神位。本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因為重重巧合,變得再也非同一般。
可是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么?
蔣琬不信。
……
重重簾幕之後,是一襲黃衣麗人,雲鬟高挽,儀容端莊,正是當今最得垂拱皇帝寵愛的妃子,寧皇妃薛輕紫。
此刻,她正靜靜的站在雕花窗格之前,望向院外,那裡,一叢叢晚菊已經透出了一股衰意,在長安的第二十個冬天,又要來臨。
「想不到,重重布局,終歸失敗,而一切準備,都便宜了一個人!」
「呵呵,神醫蔣琬,以一個布衣之身,一日而至王侯之位,蔣琬呀蔣琬,你是適逢其會呢,還是早有預謀,這個冬天,真的不比往年了!」
銀鈴般的輕笑響起,寧皇妃雖然已近中年,可是腮凝新荔、鼻若鵝脂,雙眸如同一灣春水,盪人心魄,若非艷壓天下,她又怎麼能保持近二十年對皇帝的寵愛,看起彷彿雙十麗人一般,容光炫目。
「蔣琬,你可還是真得多謝多謝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