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追捕1
姚蘊暗自心驚,這金輪城明明還在大周境內,卻已經滲透了如此多的北狄人,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呀。
木門輕叩,姚蘊立馬拽緊昨日新買的藏在衣袖下的匕首,翹起二郎腿坐個粗魯坐姿,特意壓低了嗓音。
「何人啊?」
「郎君好,小人給您端來早飯了。」是店家小二的恭敬說話聲。
店家小二端來了吃食,恭恭敬敬地在前頭胡桌上擺放好。
「小兄弟辛苦了!」
姚蘊賞給他兩枚銅錢,粗粗咧咧地扒拉了幾口飯菜,笑吟吟試探道:「小兄弟,今日這大街怎麼如此冷清?可是發生了何事?」
「多謝郎君,小人不辛苦!」
小兄弟收好了獎賞,嘻皮笑臉地扯著嘴角笑開來,轉頭往身後的木門多瞅了幾眼才壓著嗓音小心翼翼開口。
「郎君有所不知,聽聞北狄人昨夜不知咋地就弄丟了一個小娘子,如今正全城搜捕呢!唉,看來那可憐小娘子也很難幸免於難了。」
姚蘊微微皺起眉頭,一臉的迷惑不解:「這金輪城不是大周的領土嘛?怎能容許那北狄賊人在此胡作非為呢!」
那小兄弟雙手一抖,連忙捂住嘴示意他小點兒聲說話,還將外側的小窗稍微往裡攏上。
「郎君可要小心說話,北狄人的眼線無處不在,稍一不慎就會被抓走了。」
「小兄弟,金輪城的縣衙難道都不管這事兒嗎?」
一提到這縣衙,小兄弟更是哭喪著臉,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淚嘆氣:「唉,那陳縣令是出了名的膽小怯懦貪生怕死,早就當個縮頭烏龜不管事了,如今我們漢人也不過是在夾縫裡苟且偷生罷了。」
「唉,就是可憐蕭家軍死傷無數、歷經劫難才苦苦打回來的大周領土,看來不日又要拱手讓人被輕易奪去了。」
店家小二一怔,也只能無奈垂頭嘆氣。
姚蘊心底隱隱湧起不安忐忑,看來這金輪城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也不知道這三四日是否能再堅持下去。
「敢問小兄弟可知道那伙人尋到那小娘子沒有?弄得滿城都人心惶惶的。」
「聽說今日一早那北狄首領還在大街上大發雷霆,應該是還未尋到呢!」
才過了兩三個時辰,大街上竟然又多了一大隊喬裝打扮的北狄將士,如今已經張狂放肆到每家鋪子門前,堂而皇之推門而入粗暴搜查。
姚蘊拽緊手中的匕首,大感不妙,絕對不可坐以待斃。她又喚來了店家小二,往他手裡塞了好些錢財讓他幫忙從外頭捎帶些東西。
店家小夥子收了錢財,記好了要捎帶的稀奇古怪的物品,一頭霧水地匆匆小跑出了客棧。
雖然是短短的三日時間,姚蘊心底卻是萬分煎熬僝僽、心神不寧。她呆在這小小客房裡搗鼓著手裡的東西,雙手皆沾染上竹子碎屑,食指和中指亦不慎被鐵揪子劃破了好幾處傷口。
天邊微暗,春寒料峭,鳥鳴雞叫。
姚蘊本就睡得不安穩,翻來覆轍之時就被樓下傳來的極其細微的爭執聲給吵醒了。
她理了理未曾脫下的粗麻布衣袍,緊拽著手中的匕首來到門邊側耳細聽。
「上官,小人們確實沒瞧見過什麼漢人娘子,客棧裡頭入住的都是清一色的漢子郎君,定然不會有什麼娘子單獨出行的。」
「上官威武,這入住的每一位客官都是小人親自帶著入住的,絕對不會藏著什麼娘子女人。」
是客棧掌柜和那位店家小二在樓梯口下處小心翼翼地回話。他們二人半躬著脊背,額間冷汗直滲,語氣中都透露著瑟瑟發抖和卑躬屈膝。
上官?他們喚對面之人為上官?
姚蘊眉頭微蹙,再小心推開房門略微往前探去,背對她之人玉冠束髮,身穿一身淺青色官袍,腰間佩戴鍮石帶,竟然是大周的九品官員!看上去似乎還有些眼熟!
「這四日以來,客棧入住的住客有多少人?」
那店家小二一向機靈,爽快回應道:「回上官的話,總共有四人,不過都是粗鄙毛糙的漢子,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娘子。」
「這四人可有什麼古怪之處?」那青袍官員冷聲問道。
店家小二身形微震,眼神流轉,語氣卻已不似先前那般欣然暢快:「沒、沒什麼異常,都是尋常的漢人住客。」
那青袍官員猛地揮劍抵住了小兄弟的脖頸,滿臉的陰鷙不悅威脅道:「說實話!否則你必死無疑!」
店家小二面色愈發煞白,腳步踉蹌好幾步,噗通一下跪地求饒,音量都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就連二樓的住客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小人不敢欺瞞上官,小人愚鈍眼拙,日夜忙活端茶倒水的,當真沒瞧出過什麼異樣,還請上官明察呀。」
那青袍官員見他一副卑躬屈膝的粗鄙嘴臉,倒也毫不在意。
「這四個人,本官要分別仔細檢查過所和搜查行囊,帶路!」
客棧掌柜抹過額間密集滲出的冷汗,不敢反駁亦不敢推脫,半弓著身子迎著那位官員和身後的一隊將士入內。
她輕手輕腳地退回到屋子裡頭,將前兩日搗鼓的東西準備好。靜心等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刻鐘后,木頭樓梯傳來了踢踢踏踏的沉重腳步聲,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客棧二樓。一行人先是去往前頭的一處屋子,罵罵咧咧的吵鬧聲傳來,隨之又是「砰」的一聲關門巨響。
「上官,最後一位客官入住的就是這間屋子了!」客棧掌柜正迎著一行人往這邊走來。
叩叩叩——
「郎君好,郎君起身了嗎?」
姚蘊故意發出極其不悅的悶哼聲,壓著嗓音怒罵道:「吵吵吵,天都還沒亮吵什麼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莫要廢話,官府追捕朝廷要犯,速速開門!」為首的青袍官員幽幽打斷他的話。
「哦......哦,好、好好,請上官稍等,小人馬上就來......」
屋子裡頭先是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雜碎聲響,突然之間戛然而止。
青袍官員頓感不妙,連忙怒罵命身後的將士撞開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