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風電機

陳哥開起車來，車速是不講道理的，車子在荒無人煙的邊境線上像一道上躥下跳的聚光燈。

這邊的邊境，不見生氣，只能遠遠的望見一絲絲忽明忽暗的燈光，那是他們的邊境警務站。

這裡的邊境線總共有三道線，前兩道線都是用鐵絲網隔起來的，至於第三道線，小英也沒有見過。

這次他們去的警務站，都是在第一道線外。

他們的車子沿著第一道線直直地駛入。

在小英看來，大自然是那麼的狂放，是那麼的狂野。他不會因為個體的意志而改變，他沒有感情，他不會思考，他只隨著時間和空間的變化而變化，我們看到的一幕，他可能需要千百萬年，在他的面前，我們是那麼的渺小。

我們提倡自然而為，又默念人定勝天。

黑夜籠罩蒼穹，沒有人能擺脫他的意志。但月亮是一位戰士，她不滿足他的統治，她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她與他對抗的手段只有兩個，一個是用自己的光輝包裹大地，第二個是邀請群星。

她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洒脫。她高懸與空中，將光輝灑向每一塊土地，跨過高山，越過大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群星為他們指引方向。

她們在戰鬥，他們也在戰鬥。

車窗是緊閉的，窗外的狂風容不得他們有絲毫的懈怠，但凡有一絲機會，他們都會暴虐的擠進來，不和你將一丁點的道理。

車上的3人都沒有說話，各自干著各自的事情。陳哥在專註開車，小英在熟悉名單，醫生在享受著僅剩的片刻屬於自己的時間。

如果要論一下3人的辛苦程度，小英和陳哥兩個人拍馬是趕不上醫生的。他們兩個人的工作是可替代的，醫生不然。

從開始到現在，最缺的就是醫生，因此他們總是身兼數位。有時候在採樣，有時候又在化驗，他們的工作表都是拍好的，什麼時間跟哪一組去哪裡採樣，什麼時候去化驗室等等。

他們因此有一個愛稱：大白。（當然，現在是只要有那一身衣服就是大白了）

等到幾年之後小英仍記得一幕映像深刻的畫面，那是他和一位醫生去做核酸，當時是從早上7點一直做到下午6點，中間午飯也沒有來得及吃，等到結束之後，那位醫生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吃飯，聲音不大，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小英知道她太累了，她太委屈了，作為直面YQ的第一道防線，她們比誰都沖的快，比誰都付出的多。

此時此刻的小英並沒有那麼深的感觸，他腦海里冒出來的只有新奇，刺激，光榮。

車子剛從一個龐然大物身邊駛過。小英連忙轉過身去，極力想看清楚剛才那巨大的陰影是什麼。

只見那是一個極高極高的柱子，恐怕得有幾十米吧，柱子頂端別著幾個扇葉，扇葉後面有一個打包，小英看著這放大不知多少倍的「風扇」，只覺得無與倫比的刺激。

這是風力發電機，小英以前只是遠遠的看過幾次，這麼近的看到這個龐然大物還是第一次。

皎白的月光落在風力發電機上，在夜裡也能清晰的看到那柱子原本的樣貌與顏色，那是一種飽經風霜的白色。

小英不由得轉過身來問道：「陳哥，剛才那是風力發電機吧。」

小英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這麼近距離的觀賞屬實是觀賞性與震撼性報表啊！

「嗯，咋了，你以前沒有見過嗎？」陳哥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小英。

滿滿的都是，沒有見過風力發電機呀，多稀罕啊！

「見過是見過，但是這麼近距離看還是第一次。」小英回了一句之後，又轉過頭去，他還沒有看夠。

「已經過了，看不見了。」陳哥好笑的回了一句。

「前面還有呢，我到時候停下來讓你們看看？。」

「對了，醫生，你有沒有見過風力發電機啊？」陳哥回了一句之後，有意識到了什麼，問起了後面坐著的醫生。

和醫生搞好關係，這對我們有利無害，何況還是一個小姐姐呢！

「見過，但是我也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黃鸝一般的聲音在車廂里響起，聽起來脆脆的，就跟泉水滴落在石頭上一般，清脆悅耳。

聲音這麼好聽，估計人長的也挺好看的。小英有些雀躍的想到。

醫生姐姐也看到了剛才閃過的風力發電機，聽見陳哥的聲音才把頭轉過來。

「那我們就到前面那裡停一下。」陳哥已經決定好了。

「嗯……順不順路啊，會不會耽誤時間？」醫生姐姐有些擔心的問道。

「順便著呢，就在前面呢，不耽誤時間，看兩眼估計你們就沒有撒看了。」陳哥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小英自然不會反對，他巴不得能停下來看看呢，這麼近的距離他夢寐以求。

「對了，醫生，你叫撒名字。」陳哥這時候才問出了一個荒唐的問題。

「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還敢把我拉過來，我叫蘭悅。」醫生姐姐有些好笑的回了一句。

「嗯？太巧了吧姐姐，我也姓蘭。」小英驚呼道。

在這千里之外的地方遇見一個同姓的人，小英感覺好像真的遇見了親人一般，滿臉開心的看向醫生。

「那還挺巧的，這個姓還是挺少的。」醫生姐姐看起來也挺開心的。

小英又斷斷續續的和醫生聊了一會天，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再說，醫生姐姐在聽。

直到車子停下來之後兩人才停止了聊天。

「到了。」陳哥把車靠在路邊之後對著車內的兩人說了一句。

兩個人聽到聲音之後馬上結束話題，趕忙打開車門。

小英下車之後，抬頭看了看天空。夜晚的月亮還是那麼的明，那麼的亮。小英在不同的地方看見過同樣的月亮，但是每個地方給他的感覺總是有著些許不同。

他在學校看到的月亮，是白中帶著些黃，彷彿在勸告他早些休息，明天好好學習；在朋友家看見的月亮，是黃色的，好似在告誡他玩好了沒有，玩好了就早點回家。

而現在看到的月亮，只是白色的，白色代表著很多東西，有神聖的一意思，有純潔的意思，家裡辦白事的時候也是充滿著白色。

小英有些糊塗，他只當那是戰鬥的號角。

風力發電機在靠近醫生姐姐那邊，小英三兩步地趕了過來。

下了車之後，風沒有那麼大了，吹到身上只覺得涼颼颼的。黑色的路面在夜晚讓人不免覺得有些反光，銀白色的顆粒滿滿當當的灑向看到的一切。

佇立眼前的是一個白色的柱子，看起來沒有四五個人估計都抱不住，高度可能有個六七十米吧。頂端掛著三片葉子，每一片葉子看起來都有十幾米的長度，也葉子的背面還有一個凸起來的方塊，那個應該是儲存電力的。

從頂端往底下看去，只能看到3個大螞蟻。

小英在下面抬頭看時，只覺得一股震撼感撲面而來，葉子還在緩緩的轉動，聽不見多大的聲音。

醫生姐姐可能也是因為第一次看的緣故，她也有被震驚到了，只有陳哥是在看我們兩個人。

小英看了兩眼又仔細的看風力發電機去了。

這種近距離的觀賞，彷彿可以觸摸到的感覺，讓他有些難以怎樣形容，但是他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