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回 心碎破裂的聲音
我現在才看到，原來在屋外，不僅是白澤他們身負重傷。
院內甚至躺著隨步明而來的神將。
而天君，則面對的是那從天牢憑空消失逃獄而出已然擁有神尊之力的白硯！
包括吞天獸，都已經從完全暗黑的天空之下，騰飛到了我那個父神的身旁……
「呵呵。」我看著我那敬仰了一輩子的父神，發出了對自己的一番的嘲笑。
「原來長衡說的是你……」
我無望的滑坐在床沿上，不停的發出自嘲的冷笑。
「原來他特意來神界嘲笑我活該，說的是你……」
「所以是你殺了他，是嗎？」
我悲慟的望著天空之上不知道到底意欲何為的「父神」。
東一就那麼漂浮在空中，望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而我也就那麼仰望著他，只是如今的仰望，眼神里已不再帶著敬仰和星光。
我們之間的父女情深，好像就在我和東一相望的這幾眼，變成了走馬燈，連接著我和他之間的目光，可是轉瞬，便又化成虛無縹緲的泡沫。
「是。」東一答道。
「我帶著白澤，帶著胤然那麼希望能見您一面，結果您卻早就不在上古神界……每天，在我身後的那雙眼睛……是您吧？」
「是。」東一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回答了我。
「呵呵呵。」我抹去下顎堆積欲滴的淚，再次悲痛的笑起。
「所以……白澤的守衛，季閔也是你？」
「是。」
我深吸了口氣，皺起眉頭望著天空上看不清表情的東一：「歆瑤呢？」
「她指使的人害你，自然要殺。」
父神的話，讓我再次控制不住心中的哀痛，滲出眼淚。
上一秒父神是不是還是愛我的想法，在下一秒瞬間被我自己擊沒。
雖然很不想認清這個事實，可我還是不得不自嘲了自己。
「你殺她們，不是因為他們要害我，是因為他們差點害了白胤然吧？」
東一雙手背在身後，他身旁的殷然已經被某種特殊的力量支撐飄懸在空中。
而東一本人卻在較為凝重的氣氛之下望過我之後，轉過身去手上彷彿在作著什麼法術。
「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東一冷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看著現在身受重傷卻被吞天獸擋在東一身外的白澤、與白硯斗得不可開交的天君，還有身旁在努力調息恢復的長離……還有那逐漸從空中黑雲之上跌落至地面的天兵神將，想起長衡對我說的所有話……
「帝陽。」
「我要看著你落入那無邊的深淵，接受摧殘和煎熬。然後看著你一點點被痛苦吞噬，生不如死！」
……
「哈哈哈哈！」
「你管誰叫父神。」
「那你的母神呢？」
「東一沒跟你提過你的母神嗎？」
……
「你這輩子犯的最大的一個錯，就是信錯了一個人。相信我，你到死都無法釋懷！」
——
「我想知道為什麼。」
「東一。」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無力的坐在床沿邊，整個人眼神空洞的望向天空中正在結著什麼法陣的東一。
東一手裡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像是沉思了一下而轉過身來。
「讓他和你的朋友們都走，我就不會傷害他們。」
東一示意白澤和長離他們，語氣略微複雜的跟我說道。
「白澤！」
我知道白澤和長離，哪怕是天君在這個隱瞞實力至今的父神面前都沒有勝算。
我很識趣。
可是白澤卻愣了。
「求你了……」
我難過的哀求著白澤別再與東一對抗。
長衡曾說我們都得死的話，還在我耳邊回蕩。
我不想讓白澤他們任何一個人再出事！
「白澤……回來，好嗎？」
再三猶豫之下，白澤持著流光劍，從空中吞天獸的面前，慢慢落回了我的身旁。
落地的那一刻，他明顯都有些站不穩，在上面卻還是那麼逞強拚命。
「你只要答應跟他們離開，我就解開你身前的結界。」東一語氣漸漸沒有那麼冷漠的說道。
我不知道父神要做什麼，但是這算不算是作為父女十幾萬年還有的一點情分？
「那胤然呢？」我問父神。
「你會對他做什麼？」
「這你不用管。」父神再次背過身去，開始他淬鍊著他的法陣。
「可……」
「我說了這你不用管！」東一揮袖轉身暴怒的一聲吼，讓我木楞在原地。
此刻的他就好像竭力壓制著就快要暴露的本性，在對我最後的一聲警告。
可是，胤然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
「主人！東啓帶到！」
還未等我心中的哀痛來得及梳理半分，忽然出現在東一身旁，已然完全變異的巫公和巫公手裡提著的奄奄一息的東啓讓我再次震悚！
緊接著，隨著剛才情緒失控屈下身子的東一再次站直身姿，黑雲之上，逐漸出現的布滿整個神界空中的恐怖異兵更是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父……」我想喊出這個我十幾萬年一直都掛在嘴邊的稱呼，可是心頭的驚愕卻讓我閉上了嘴巴。
看著東一身後以白胤然為中心逐漸成形的法陣，我的內心已是冰涼痛透。
就在法陣即將成形的那一刻，只見東一將巫公手裡的東啓一併提起，放到了和胤然相對的又一個陣點位置。
法陣成形了！
——
「咦？這個是什麼呀，父神？」
「喔，這個呀，這個是一個法陣呀。」父神見我突然出現，下意識的開始收起繪製的法陣圖案。
「嗯？法陣？可以做什麼？」
見我頗有好奇，父神又重新給我展露了圖中一角。
「可以做的很多呀，你看到中間這個點沒，只要兩邊是自己所需要的力量並且那力量足夠強大，那中間這個就甚至可以扭轉乾坤，顛覆世界！」
「哇！這麼厲害！」
「對呀！」
「那顛覆世界之後又幹嘛呀？」
「比如是凌兒，那你就可以所向披靡消除所有壞人呀！」
「真的？那凌兒可以學嗎？」
「哈哈哈，你還小，這個法陣尚未成熟，等你……額，快，桑槐帶東凌去其他地方玩。」
「誒？父神！再讓我看看嘛！」
……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法陣，我想起了曾經偷跑到父神書房，撞見父神親繪這個法陣的場面！
而現在的父神，就正好站在他所說的法陣之上那個可以扭轉乾坤，顛覆世界的中間那個點上！
原來，他早就計劃了這一切！
那東啓？難道東啓也只是他要利用的一環嗎？
他難道不是想除去東啓，而是想借用東啓的力量為自己所用嗎？
那我呢？也只是利用嗎！
「東一！那可是你的親外孫！」
看著逐漸被法陣所導，外圍兩點陣眼之上的力量開始在法陣的催動下匯往中心之上的東一，我焦急心痛的沖東一喊道：「他會死的！」
「不……他不是。」
「什麼？」
父神默然的聲音，讓我心頭最後抓著的那根弦，也徹底握不住了。
我綳著眼淚，站在結界前望著父神：「你在說什麼東一……你瘋了嗎！」
只聽東一懊恨一吼：「我說了他不是！」
「他出生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切！」
什麼……
這一刻，我好像聽到了風捲殘雲，心碎破裂的聲音。
很小，但是足以震徹我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