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鍵盤
憤怒離場的吳天麒第一時間就回戰隊收拾東西。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憑他的能力,就算離開DT也一樣能找到戰隊!
而DT呢?離開了他,連季後賽都別想進去!後面的五場比賽全部給他輸!
他要DT把腸子都悔青!
隊員離隊的醜聞最好也糾纏DT一輩子!最好把管理層全部罵死!讓輿論淹沒他們!
自以為是的肖盛景也給他去死!就這麼喜歡決策?好啊,那就跟DT捆綁一輩子!一輩子呆在破爛隊里!一輩子都別翻身!
還有在隊伍里橫行霸道的林瀾,最好也坐實隊霸的行為!被粉絲的唾沫星子淹死!
TM的一個破爛隊,誰稀罕啊?
留這麼久是給他們臉,居然還敢玩陰陽人?
既然他們全部都是自己人,都是一夥的,那就祝那他們一起爛在那個破爛隊好了,最好爛一輩子!
吳天麒如此報復地想了一番,心情頓時好了很多,他甚至還用自己的VB發了一條自己為什麼離隊的原因,將DT全部包裝成過河拆橋的惡人。
根據離隊定律,離隊的人會成為受害者,而留下的人會成為加害者,他就是要讓林瀾坐實隊霸的傳聞!
發完后,還覺得不夠,又在群里的語音冷嘲熱諷了一番狠狠給自己出了口惡氣。
幾波操作后,吳天麒終於舒服了點。
他捏著手機,群里安靜得嚇人,怎麼一個挽留他的人都沒有?難不成真讓陸時那個廢物去打上單了?
吳天麒又懷著報復的心態點開比賽直播,他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在台上丟臉。
直播一打開,就看到林瀾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玩上單卡莉斯塔
吳天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反覆確認,發現林瀾居然在玩上單,忍不住笑他不自量力。
上單是誰來都能玩的?
自以為是!
他懷著看笑話的心態往下看,但隨後很快自己就被打臉了。
林瀾憑藉自己的手速將鄒灝按在地上摩擦,打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擅長後期的KIG直接在20分鐘的時候被推平。
在看比賽的過程中,吳天麒的焦躁並不比鄒灝少,甚至比鄒灝還多。
他一邊看,一邊痛罵鄒灝這個蠢逼打得跟坨屎一樣,居然被一個上單ad完虐?就這還LPL第三上單?
自己離隊后,DT卻打贏了比賽,那他的離隊的行為不就變得很蠢了嗎?
網上的輿論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離隊的醜聞會變成笑談,管理層最多挨點小罵,自己也會變成小丑,而「隊霸」林瀾反而成為救世主……
想到這裡,吳天麒的手都有點發抖,他點來自己剛剛發出去的VB,才一會兒就已經有幾十條評論,無一例外都在噴他沒有職業道德,他瞬間從被害者變成了小丑。
怎麼會變成這樣?
吳天麒煩得要死,在房間里坐立不安地抓著頭髮,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行為,但很快又給自己洗腦,自己沒有錯,錯的是DT。
而且上單ad,很容易被針對的。
只要鄒灝是個有腦子的,都能完克對方。吳天麒看到第二局KIG的選人長鬆口氣,就是要針對林瀾!就是要打爆他!一個ad憑什麼在上單的面前跳?這可是上單的版本!
沒等他開心多久,林瀾反手選下刀妹,輿論的風向居然又扭轉到他那邊。
知道自己打不過,所以開始裝可憐?
吳天麒握緊拳頭,恨不得代替鄒灝將林瀾按在地上錘,他不允許林瀾這麼囂張!更不允許他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瞎蹦躂!他要讓他付出代價!
此時此刻的吳天麒已經被逼到瘋魔了,甚至比鄒灝還瘋,在兩次被殺后,吳天麒的心臟都氣到疼痛。
林瀾確實證明了這是一個上單的版本,在刀光劍影之下,他殺人如砍菜,場上明明有10個人,卻只看得到他一人在場上的個人秀。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行雲流水的操作,遠遠高於其他人的意識,還有他天秀的手速,彷彿他天生就該在這個位置上,江金的存在反而限制了他的發揮……
吳天麒在上單位置很少接觸林瀾的操作,網上將他吹得飛起,但吳天麒一直都覺得是運氣問題,真實的林瀾並沒有多少實力,全靠江金帶著他。
直到看見剛剛的兩局比賽,吳天麒已經隱隱意識到林瀾的實力超群,這個發現讓他難以接受。
幾個月前不還是一個廢物嗎?
他怎麼就,反敗為勝了?
看著彈幕上對林瀾的誇讚,對他的狂踩,吳天麒焦躁不安地抓著頭髮,腦門都在隱隱作痛,他現在的感覺比鄒灝還難受,畢竟KIG輸的只是一場比賽,而自己輸的卻是整個職業生涯。
如果自己沒有憤怒離場,就不會給林瀾一戰封神的機會。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
和賽前的囂張相比,賽后鄒灝臉色慘白灰溜溜離場的畫面簡直笑吐了觀眾。
鄒灝以為林瀾是軟柿子,逮著他隨意揉捏,結果沒想到自己踢到了鐵板,林瀾直接坐到上單位上,用實力告訴他:你不配。
在同一個位置,被對方完虐兩局,就已經證明實力碾壓。
而林瀾又是從ad位轉上去的,他都沒玩過上單,還這樣狂虐鄒灝,這已經是純純碾壓成了灰,灰都化沒了的節奏。
這翻車翻得也太狠了吧?
以前的鄒灝雖然囂張,但基本沒翻過車,所以他的粉絲也跟著囂張,惹怒了很多其他選手的粉絲。但他們大多都敢怒不敢言,這次看到他翻得這麼狠,喜聞樂見,新仇舊賬一起算,在彈幕上對他冷嘲熱諷,嘲得他家粉絲都抬不起頭。
不光是正主丟臉,粉絲也覺得丟臉啊。
有些覺得丟大發了的,一氣之下直接脫粉,兩局比賽打完后,據不完全統計鄒灝已經掉了近2萬粉絲。
除了實力上的碾壓,就連賽后握手環節,林瀾也無情碾壓了鄒灝。
鄒灝打完渾身濕透,連站起來都費勁,他死死盯著林瀾,已經說不清是畏懼更多一點,還是不甘更多一點。
對面的林瀾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握完手就走了,渾身都透露著王者的風範。
鄒灝把他當成對手,而在林瀾的眼裡根本就看不到鄒灝,對方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彈幕被林瀾那淡淡的一眼擊中了:[啊啊啊啊你殺瘋了啊!為什麼可以這麼淡定?]
[鄒灝:你這樣顯得我很呆。]
[哈哈哈笑死我了,只有鄒灝一個人用力的世界達成了。]
[救命,上一拳打在鋼板上,下一拳打在棉花上,這誰受得了?]
[我是鄒灝,我下去就退役。]
[哈哈哈哈……]
在鏡頭之下,隊友們都紛紛圍到林瀾身邊,勾肩搭背,似乎在興奮地討論剛才的比賽。
而林瀾從容自如,不驕不躁,彷彿不管是稱讚還是詆毀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他在乎的只是比賽本身。
他身上真的有種淡淡的,無法忽視的強者氣度。
就彷彿,是站在山頂上受人仰望的神。
在觀眾眼裡已經被神化的林瀾回到休息室,依舊只關心:「我好餓,你們有吃的嗎?」要不就是:「隊長,我的鍵盤什麼時候能到?」
上一秒肖盛景還在背包里拿吃的,下一秒就想捏死林瀾,「你除了吃和鍵盤,你還關心什麼?」
林瀾立馬湊過來,笑得跟朵花一樣,「我還關心你啊。」
說著就拿走肖盛景背包里的巧克力,掰開嘎嘣咬了一口,話說隊長,是從什麼時候習慣性帶巧克力的?好像是知道自己打完比賽會餓的時候?
林瀾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皺起小眉,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印象中隊長並不是一個會吃小零食的人。
「林瀾,」江金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糖果罐子塞給他,「裡面有大白兔奶糖,你餓可以吃點頂頂。」
飛飛也主動貢獻出自己包里的小麵包,兩個口味,隨便林瀾挑選。
就連一直不喜歡說話的徐生畏也愣頭愣腦地遞給他一包餅乾,滿臉不自在地往塞到他手裡:「這個,給你。」
林瀾忽然想到什麼,「剛才比賽感覺怎麼樣?」
徐生畏撓著頭,在大家的注視下還是有點放不開,憋半天才憋出一句:「沒什麼感覺,我還在發育比賽就結束了。」
休息室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確實,那兩局比賽,林瀾像個戰神擋在前面,幫他們抗住了一切災難。
甚至他們經常會忘記這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比賽,也忘記林瀾,原本是一個ad位。
張教練笑著笑著,背過身偷偷抹了下眼角的淚,他掏出手機給牧哥發送最後的消息,讓他放心,DT沒有留錯人。
平復下來后,江金忍不住問他:「林瀾,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打上單?」
林瀾咬著餅乾,故作深沉:「這不是有手就會了嗎?難道你不會嗎?」
這回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氣得江金給了他一拳,他可沒忘記當初林瀾是怎麼騙自己的。
他又氣,但是又高興,同時也傷感。
原來自己從來就不是林瀾的最佳搭檔,在電競這條路上,沒有人能追趕林瀾的腳步,自己打得再好於他而言似乎都是一種拖累。
江金看向林瀾的眼神很複雜,他彷彿看到一個天才選手的成長之路,只是遺憾這樣的成長不是自己陪他走下去的。
林瀾似乎感覺到江金的情緒波動,他放下手裡的餅乾,找個借口將江金帶到裡面的隔間,關上門。
「轉會期已經過了,DT現在招不到上單。」林瀾直接挑明:「我後面肯定也是要打上單的,你怎麼想?」
密閉空間給了江金很大的安全感,有些在外面不敢問的話,現在也敢問了,「林瀾,你,你是不是本來就是打上單的?」
這回答讓林瀾愣住了,雖然自己是打中單的,但跟上單也八九不離十,他沒想到江金會這麼敏感,這都猜到了?
江金有點難受,低聲說著自己的看法:「我看你打ad的時候,覺得你很厲害,但今天看到你打上單,我總感覺,你的上單比ad還要高一個層次,好像你本來就是打上單的,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就是覺得……我現在腦子有點亂,我要捋一下思路……」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離譜,林瀾只是一個新人,他一開始甚至是打輔助的,他哪來的機會打上單?
江金徹底混亂了,他的第六感和現實不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我可能在胡言亂語,不好意思……」
林瀾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以跟他開了一個善意的玩笑:「我本來就是打上單的,中單偶爾也玩,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廢人,然後開始一蹶不振,只想玩輔助混口飯吃,後來遇到你,你每天給我發消息鼓勵我,我才慢慢開始玩ad的。」
林瀾對自己編得這個故事很滿意,其實也不算是編的,最多算是兩個世界林瀾的融合體?
雖然漏洞百出,但騙騙江金這樣的傻白甜應該也夠了?
果然,江金在聽完他的經歷后露出了心疼的眼神,「林瀾,我不知道你那個時候在經歷這些,如果我知道的話。」
「沒事,我已經走出來了,你看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林瀾話都還沒說完,江金就撲過來將他緊緊抱住,林瀾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被壓在門把手上。
江金的擁抱方式很特別,像是兩個溺水的人互相以對方為浮木,彼此就是對方活下去的理由。
他抱著林瀾,一滴滾燙的眼淚狠狠砸下,「林瀾,你好好地活著好不好?我們一起好好活著。」
林瀾忽然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大了,「你哭了?」
江金搖頭,他不起來,也不鬆手,不想被林瀾看到自己哭得慘兮兮的樣子。
「你……」林瀾忽然有些不自在,「你別哭了,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誇張。」
他趕緊在身上摸了摸有沒有紙巾,結果自己渾身上下都沒有帶紙的習慣,只能放棄。
江金緩了很久才緩過來,外面已經有人敲門,催他們快一點,他努力平復情緒,眼睛還是有點紅。
「那你以後,要一直打上單了嗎?」江金有些失落,「我以後是不是不能跟你一起打配合了?」
「能啊,歡迎你來上路幫我抓人。」林瀾看他情緒還是不好,抬起他的頭認真安慰他,「江金,你相信我,徐生畏才是更適合你的ad,你本來就是遊走性輔助,這段時間你為我改變夠多了,對我來說輔助是個很重要的位置,比賽需要你來盤活,不要被我困在下路了。」
誠然,他和林瀾的配合是天衣無縫,但林瀾很遭仇恨,需要輔助時時刻刻貼在他身邊,保護他,就連酷愛遊走的江金也不得時刻緊貼著他。
而徐生畏不一樣,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自己就能找輸出位置。
江金聽他這樣說才笑了起來,「你真的覺得輔助是個很重要的位置嗎?」
林瀾點頭,「當然。」
在版本的不斷迭代之下,在不久的將來,好的輔助千金難求。
聽到他這樣說,江金也釋然了。
林瀾身上真的有這種魔力,每次聊完都會讓他很安心,可以安心地跟著他到任何地方。
「噔噔」,又有人敲門。
這次是陸時,「林瀾,隊長讓我問問你們還要多久?戰隊馬上要出發了。」
林瀾看了下江金的狀態,「5分鐘。」
陸時去交差了,過了不到半分鐘又來回來,為難道:「隊長說,5分鐘到了。」
林瀾:???
這前後能有30秒嗎?
好在江金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看起來也不像是哭過,「我好了,走吧。」
從隔間里出來,林瀾感覺江金一下就長大了,雖然不擅長溝通,但還是會主動上前跟徐生畏交流。
林瀾看著他欣慰地笑了笑,餘光忽然瞥見一抹冷意,轉頭就看到肖盛景冷著臉從他身邊走過。
「隊長?」林瀾主動坐到他旁邊,「我今天是不是打得很好?」
他一臉期待地等著誇誇,好順勢牽出鍵盤的事,結果肖盛景只關心:「你跟江金聊什麼呢。」
「沒聊什麼,」林瀾再次把話題拉回去:「隊長,你覺得哪個牌子的鍵盤比較好?我用著更順手?」
肖盛景冷靜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收回,「沒聊什麼,聊半個小時?」
「哪有半個小時?最多20分鐘。」但這個不重點,重點是:「隊長,你買鍵盤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或許我還能選個耳機?牧哥給報銷嗎?」
肖盛景算是看明白了,在林瀾心裡自己還沒個鍵盤重要,他把手裡的東西一收,冷漠地閉眼休息,「你坐後面去。」
「啊?」林瀾不明所以地站起來,還真去後面了。但去了後面的他依舊不安分,發消息:隊長,買鍵盤帶我帶我帶我……
肖盛景被氣笑了,狹長的手指劃過林瀾的消息,真恨不得捏死他。
鍵盤鍵盤,心裡就只有鍵盤是不是?
大家高高興興回到戰隊,才看到吳天麒的座位和房間都空了,本來很高興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五味雜陳。
本來都是一起訓練的隊友,結果沒想到最後會撕破臉皮,鬧得這麼難看。
最尷尬的莫過於陸時,當時如果不是他說漏嘴也不會發生這些事,看到吳天麒真走了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張教練嘆氣,拍拍他的隊員們,「沒事,你們休息你們的,天麒的事我和牧哥來處理。」
打了五年職業的林瀾早就見怪這種離別的戲碼,當初小海和阿魚走的時候,自己也只是微微感嘆了一下,就沒有然後了。
至於吳天麒,走就走唄,自己作死怪誰?
林瀾連感嘆都不想給他。
他回房休息,才看到手機上全是謝子路發來的消息:今天有事,沒趕上你的比賽,贏了嗎?
沒過幾分鐘:喲,上單離場了?你們這戰隊不行啊。
過了會兒:你怎麼打上單去了?呵,還打贏了,我就說你不適合打ad吧,你還是打單線的更有壓迫力,這讓我想起你和我之間的那兩場對戰,呵,真是一輩子難忘,這讓我更加確定你是真的回來了……
半小時后:怎麼不回消息?累了嗎?那你今天好好休息吧,遊戲的事可以明天再來。
林瀾不明白謝子路怎麼這麼喜歡跟自己閑聊,他迅速看完都是些沒用的消息,就扔在床頭自己洗澡去了。
就在這洗澡的十幾分鐘里,恰好肖盛景也在給他發消息:明天帶你看鍵盤。
發完半天沒反應,肖盛景按奈不住又發:你不是嚷嚷著要我帶你看鍵盤嗎?怎麼不回話了。
林瀾還是不回,肖盛景憋了一會兒:再給你買個耳機?
發完感覺自己好舔,而且黏黏糊糊的,林瀾應該不喜歡吧?
情緒忽然變得微妙,肖盛景趕緊把後面的兩條消息撤回。
他坐在桌前,手指用力交握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嗎。
林瀾洗完澡,就只看到「明天帶你去看鍵盤」和兩條撤回消息,他好奇:後面撤回了什麼?要給我買耳機嗎?
隔壁的肖盛景耳根微微一燙,過了很久才回:嗯。
林瀾還在沒心沒肺地想著,得虧自己猜到了,不然不就痛失一隻耳機了?
洗完澡上床休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睡得格外沉。
在夢裡似乎又回到那片全是鏡子的地方,在那裡,可以看到原主所有留在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林瀾走過去,注視著那些膠帶影像。
他找回的記憶也會出現在這些膠帶片段中,構成完整的片段,剩餘缺失部分是白色的。
林瀾忽然注意到,白色片段從孤兒院就開始有了,按理說那個時候的原主還不認識謝子路,那這個部分隱藏的又是誰?
他奇怪地走過去,想觸碰那些膠帶,腦海深處隱隱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林瀾——林瀾——」
聲音有些失真,交疊在一起,林瀾分辨不清是哪個世界在喊自己。
面前的膠帶緩緩消失,擺在他面前的是兩條路,左邊是原世界,右邊是鏡中世界。
似乎預示著他必須從中做出選擇。
巨大的壓力如潮水般忽然襲來,讓他喘不過氣。
就在即將窒息的時候,林瀾猛然從夢中驚醒,渾身大汗淋漓,被汗水浸濕。
枕邊的手機一直在響,門外也傳來肖盛景擔心的聲音,「林瀾,你沒事吧?」
林瀾意識到了,這是鏡中世界。
他忽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林瀾拖著沉重身體打開門,「隊長。」
他的臉色蒼白得跟張紙一樣,渾身都是冷汗,肖盛景皺眉,伸手去摸他額頭:「你生病了?」
「不是,不是生病……」林瀾搖頭,身體一晃,好像連站著都費勁。
肖盛景一把將他抱住,放回床上用被子捂著,明明沒有發燒,為什麼渾身都是汗?
林瀾縮在被子里,還是精神懨懨的,臉上血色都沒有。
肖盛景短暫思考後,當即拿起林瀾的衣服,將他從床上拽起來穿衣服,「走,去醫院。」
林瀾不去醫院,他拚命縮回被子里,把自己裹得死死的,「我沒生病,就是沒睡好。」
「還沒睡好?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中午十二點了,我剛剛在外面怎麼叫都叫不醒你,給你打了十幾通電話,你管這叫沒睡醒?」
肖盛景沒控制住情緒,聲音也有些重。
他剛才在外面有一瞬間,甚至覺得林瀾在裡面自殺了,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報警了。
林瀾才不要去醫院,他覺得自己沒病。他乾脆把腦袋都縮進被子里,拒絕溝通。
肖盛景在外面又著急,又拿他沒辦法,「林瀾,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瀾過了很久,才鑽出腦袋看著他,「我真沒生病,就是夢到一些不好的東西,像鬼壓床一樣醒不過來,我緩緩就好了。」
看他臉色確實好了很多,肖盛景也不再強求。
他轉頭看到林瀾扔在床頭的鑰匙,拿了一把在手裡,「我拿一把備用,下次再叫不醒我就直接進來。」
林瀾點點頭。
他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感覺每次隊長在的時候都好有安全感。
「隊長,鍵盤今天還買嗎?」
「不舒服還想著鍵盤?」肖盛又蹲下去摸他的額頭,好像確實沒發燒,又收回來,「你休息吧,鍵盤我等會兒給你買回來。」
肖盛景坐在他床頭,看他不舒服,自己也難受。他隔著被子,沉默地摸了摸林瀾的頭,想著要怎麼安慰他。
林瀾又把腦袋伸出來,「還有耳機,隊長。」
肖盛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