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巧避追殺
夜晚,天空中繁星密布,點點星輝灑向大地。山林深處漆黑一片,四處鴉雀無聲,只有絲絲蟲鳴作響。
林中的一塊兒空地上,二人對坐在篝火旁吃著手中的食物,不過是幾塊肉乾、一個饅頭、一壺清水。方圓百里乃至整個山脈都沒有可捕獵的活物,鳥獸幾百年前就早已絕跡。
艾菲一身青衣長裙整潔順滑,典雅的端坐在篝火邊,篝火的燃燒聲劈啪作響,搖曳的火光映照在艾菲清秀的俏臉上。她閉不漏齒紅唇輕動,慢慢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神態嫻靜。
對面席地而坐的易陽望著她俏麗的面容,目光一時無法移動。正待他出神時,艾菲有所察覺輕挑眉目看向他,四目相對之時他有些尷尬的急忙移開目光,低頭將一大塊肉乾塞入口中大口咀嚼,掩飾著自己尷尬的表情。
艾菲看著易陽慌亂的動作,抿嘴一笑,開口問道:「易大哥,方才你在看什麼」
易陽用力咽下一口,看著艾菲說道:「你頭上的玉釵前些天不慎滑倒摔斷了,我是在看你頭上綁發的布帶是否方便,必經只是一條普通的布帶」!
艾菲用手摸了下秀髮上綁著的布帶,答道:「還好,暫且只能將就一下了」。
易陽「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看到易陽許久沒作聲,艾菲率先打破沉默,猶疑的試探著問道:「易大哥,是一個人在外遊歷嗎,家中可有其他人?」。
雖然一路上二人也曾聊過幾次,但總是說些不相干的話題,可艾菲還是很想了解身邊這個救了自己性命,且在一路上不辭辛苦護佑自己前行的少年英雄。
她覺得易陽今日的舉止讓她親切不少,才冒昧的開口。
短暫的沉默之後,易陽抬起頭注視著艾菲的雙眼,說道:「好吧,那就把可以和你說的事說給你聽」。他明白艾菲想要問什麼!
「我今年十七歲,比你大三歲。
我出生在深山中一個人跡稀少的偏遠村落,全村也就十幾戶人家。
父母從小就很少和我在一起,在我十歲那年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只有父母留下的兩個僕人一直照料著我。一個教導我的武學功法,一個照料我的飲食起居。
除了武學啟蒙時父親教過我家傳功法,和母親留下了一條七星腰帶,再沒有其他物品和他們的消息。
我修習的功法獨特,強於大陸九國所有的武學功法,只有本家血脈最純正之人才可修鍊。
功法雖強,可修鍊的難度也極大。起初,修鍊提升的速度很快,兩位長輩都誇讚我天賦極佳。後來,提升速度逐漸緩慢,直到修為達到三品境界,想要提升就更難了,幾年時間只提升了七階。
轉眼我已十七歲了,覺得不能再固步自封的限於一個安逸的小山村內,必須要走出山村,四處歷練增長見聞,才可有助於修為的快速提升。
家族使命輩輩相傳,責任重於山。父親失去蹤跡后,家族一切的責任和重擔都將由我一肩承擔。為了能儘快提升修為,也方便各處查找父母的下落,於是告別了二位長輩獨自出山遊歷。」
「這才出來不久,就遇到了你!」說罷,易陽低頭拿起酒壺狂飲了一口。
艾菲聽完他的講述,陷入了沉思,不禁在想:是什麼樣的家族擁有舉世無雙的功法,卻要隱姓埋名,輩輩相傳的又是什麼樣的使命可以前仆後繼。但這樣的家族大陸九國又能有幾個?
短暫的沉思之後,艾菲沒有糾纏之前的問題,只是和易陽介紹了些九國的地理、政策、物產之類的事。易陽對這些事也比較感興趣。
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清晨二人啟程繼續趕路。
深山裡幾乎沒有路可行,行程大多都是在翻越山嶺。像艾菲這樣沒有一點修為的弱女子,在山路上行走的非常吃力,爬坡時經常四肢並用。
在一處坡地,艾菲用盡全力的爬了兩次,卻始終都沒能爬上去。
此時,一隻厚實的大手伸到面前,她抬頭拭去額鬢的汗水,仰望著第一次向自己伸出手的易陽,自己並沒有故作矜持,毫不遲疑的伸出一隻雪白纖細的小手,搭在伸來的大手上。
易陽稍一用力便把她拉了上去,拉著的手他一直沒鬆開,頭也不回也不多說,只是默默地拉著她沿坡而上。艾菲也未掙脫,默許了他的舉動。
就此二人便時常攜手相行。
山路本就難行,再有艾菲身體太過羸弱,就算易陽拉著她走也十分緩慢,她體力不支時還得經常休息。
無奈之下,易陽只能背著她趕路,對於易陽這樣習武的人來說,背著她行走很是輕鬆,艾菲的份量還抵不上他的盾牌重。只是男女有別之前不便如此。
往後的路途,每日都是易陽背著艾菲在趕路。
由於易陽攜帶的吃食只有肉乾和饅頭,誰吃多了也總有些難以下咽,更何況一個公主。
易陽雖也是被人伺候出來的,可簡單的事情也會些。他後來會經常找一些野菜、野蘑菇之類放入自製的石鍋,加入各種調味品和肉乾一起煮熟,給艾菲食用。
艾菲在易陽一路細心的照顧下,每日臉上都掛滿燦爛的笑容,絲毫沒有被追殺的陰鬱之情。
眨眼之間,四個多月的時間就此過去,雖然二人一直在趕路,可一路上卻相談甚歡。
一日,二人行至山間一處停留下來。在不遠處,潺潺的溪水流經一塊兒窪地,形成一片淺湖。
湖水清澈似鏡,清晰倒映出周邊的花草樹木,碧波蕩漾如隨風輕擺的碧色絲綢,宛如一幅流動畫卷。
艾菲見小湖之處如此美景,心情也是極為歡愉,隨即面帶羞澀的對易陽說:「我想在此梳洗一番,易大哥可否在外等候」?
易陽面帶微笑,爽朗的回道:「你竟可在此梳洗,我去外面等你,有事可高聲喚我」。說罷,便轉身離開此處。
易陽走出不遠,在看不到湖水卻足以聽到聲音的地方,找了一處樹蔭坐下,掏出地圖仔細的查看。
時間大概過去兩刻鐘,易陽正悠閑的靠著樹榦閉目養神,突然聽到不遠處小湖那兒艾菲的尖叫聲,猛地睜開雙眼彈身而起,急忙催動功法踏地一縱,腳下地面碎裂盪起一圈塵土,一次呼吸兩個縱步便來到小湖邊,極目搜尋艾菲的身影,而湖面上有的只是一波波漣漪。
與此同時,艾菲從湖水中漏出頭,怕打著水面慌亂的站起身,水面只到身材高挑的她大腿處,濕漉漉的長發貼著臉垂下披在胸前,濕透了的單薄內衣長裙緊貼在身上,纖細而玲瓏有致的嬌軀盡收眼底。
艾菲雙手托起長發挺胸仰頭向後一甩,長發甩在身後,空中的水花灑出一道多彩的弧線。
易陽見此一幕,只覺鼻中兩道熱氣噴涌,慌張的一仰頭轉過身去。
艾菲雙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卻突兀的看到易陽背對著自己站在湖邊,「呀!」的一聲驚呼,迅速蹲在水中,羞澀的問道:「易大哥,你……你怎麼在這兒」?
易陽背對著艾菲尷尬的回道:「我剛聽到了你的尖叫聲,就急忙趕過來」,然後結巴的說:「不是……不是有意……」,話語吞吐沒有說完。
艾菲聽明白了他說的話,回應道:「多謝易大哥關心,我只是不小心滑倒了」,停頓了一下,弱弱的說道:「勞煩易大哥迴避一下」!此時的她俏臉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
易陽一聽,恨不得用四條腿跑路,頭也不回的撒腿便跑,目極遠處一躍而下身影消失,只聽「哎呀」一聲再無動靜。
過了許久,天色擦黑。
易陽在小湖不遠處點起了篝火,煮著食物,還在篝火旁用樹枝搭起一個架子做烘乾衣物之用。
映襯著夕陽的餘暉,艾菲羞怯的緩步行來,面帶羞容的坐在易陽對面擺放好的平整石塊上。
她瞅了一眼篝火旁支好的木架,可她身上的衣服和頭髮早已晾乾,心想:「莫非要我在你面前脫了衣服烤嗎?」隨後恨恨的看了易陽一眼,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易陽瞧見了艾菲的表情,便知有些不妥,尷尬一笑,說道:「是我考慮不周,見諒」。緊接著他看到艾菲長發披下並未綁起,疑惑的又問道:「為何不見你綁起長發」?
艾菲抬起頭,面上羞容略減,回道:「綁發的布帶已失,隨流而去,等到了有商販之處再購買些束髮之物」。之後便不再言語,靜靜地梳理著秀髮。
易陽單手緩緩輕撫七寶石腰帶,蘭光一閃,一隻純金打造的金簪落於手中。
他手指摩挲著金簪看了一會兒,起身走到艾菲面前,把金簪遞給她,說道:「這個送給你」!
艾菲見他遞來的金簪精美絕倫,定睛細看。精雕細琢的浮雕金鳳盤繞於金簪之上,末端鳳首冠喙之處略有突出,鳳喙張開呈鳴叫之狀,栩栩如生,純金打造的金簪通體光滑,造型毫不浮誇。
艾菲面漏喜色卻沒有急於去接,問道:「這是何人之物,為何易大哥會隨身攜帶」?
易陽面色莊重的說:「這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飾物」。
艾菲急忙擺手,搖頭說道:「如此貴重之物我怎麼能收」?
易陽釋然一笑,看著艾菲說:「收下吧!如果我娘看到嫻靜溫婉的你,也會很高興的」!
艾菲面色泛紅,委婉的接過金簪雙手輕撫,甚是歡喜。滿面笑意的看著易陽問:「此簪可有名」?
易陽柔聲道:「鳴鳳簪」!
艾菲微微頷首,雙手捧著鳴鳳簪視若珍寶。
易陽頓了頓說道:「其實,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說」。
艾菲笑著看向易陽。
易陽接著又說:「這些時日你我朝夕相處,彼此以誠相待,有件事我不想瞞你」,「其實我實名不叫易陽,我姓楊,名叫楊義」。
艾菲聽罷就是一愣,隨即恍然道:「姓楊,莫非你是沒落了的皇族後裔」?
自從皇族沒落,天下諸侯自立為王,呈九國爭霸之勢。
楊義看著艾菲默默點頭。
艾菲震驚許久之後,回過神來說道:「那我叫還你義哥吧,這樣外人聽到也不會懷疑」。
楊義再次點頭表示同意。
艾菲又說道:「義哥,今天起你可以叫我菲兒」!
楊義答應道:「好的,菲兒妹妹」。
艾菲嗔怒道:「就叫菲兒」!
楊義急忙應道:「好,好的,菲兒」!表情略呆。
艾菲偏過頭掩嘴一笑。
一夜過去,艾菲始終用雙手呵護著鳴鳳簪,並沒有戴在頭上。
異日清晨,艾菲在小湖處精心梳洗之後,將鳴鳳簪插入髮髻之上,本已端莊典雅的妝容更添貴氣。
楊義見到秀麗端莊清艷脫俗的艾菲極為歡喜,歡笑著迎上,不住的誇讚。
隨後,牽起她的纖纖玉手,二人再度攜手前行。
三日後,二人終於走出深山,來到仙盟前山天門山下,順著山腳下的小道歡聲笑語而來。
小道上的二人正滿面笑意的走著,楊義的表情突然緊張起來,他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氣勢洶湧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