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柯蓓沒有拒絕,她接過軍刺,順手把西瓜刀丟給了旁邊站著的兒子小天。
「你怎麼能給小孩兒刀?」
程乾見狀連忙要阻攔,可目光落到剛剛接過刀的小天身上,剩下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剛才關著燈沒注意,而現在——程乾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睡了一覺兒子竟然長大了好幾圈!
此時站在床邊上的小天,雖然還有點瘦弱,可看上去已經有了大孩子的模樣,再也不是昨天那個兩歲的小朋友了。
即便他知道這是因為異能所致,可一時間還是有點緩不過神。
吃飽喝足又睡了一覺的小天這會兒異能已經恢復了,整個人也有了精神氣兒。
「爸,我會用!」
他衝程乾得意的一笑,舉著刀在空中就是一陣揮舞,最後甚至還挽了個帥氣的花刀。
那動作確實熟練得很。
看著原本應該玩兒玩具熊年齡的兒子竟然將刀玩兒得這麼溜,程乾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既覺得驕傲,又止不住的心疼,心情複雜到手指都攥成了拳。
望著他這副模樣,柯蓓伸手在兒子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輕斥:「你老實點兒,別鬧。」
然後轉頭勸慰丈夫:「沒事兒,小天心裡有數,他傷不了自己。」
程乾沒有解釋,伸手在兒子的腦袋上揉了揉,與他們一起出了家門。
三個人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了步行。
程乾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將小天的刀給沒收了。
他一手拿刀,一手緊緊攥住了小傢伙的手。
樓道里很安靜,家家戶戶都關著門,如果不是門縫裡泄露出的燈光還有隱約的走動聲,會讓人覺得大家都還沉浸在睡夢裡。
可這又怎麼可能?
那樣的慘叫在如此靜謐的早晨,不可能會有人不被驚醒。
三人無暇去想鄰居們此時在做什麼,他們快速的下了樓,可就在要走出樓棟口的時候,又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外面已經換了一個天地。
柯蓓甚至有一剎那的恍惚,覺得像是又回到了末日之後。
他們所在的樓棟在小區的最裡面,樓門口正對著的是一個環形車道,車道中間是小區的步行廣場。
廣場中心是一大片水磨石地面的空地,方便小朋友玩耍或者老年人活動,周圍靠近車道的地方是一圈綠地,綠地上栽種著一叢叢的月季和很多棵無花果樹苗。
可這會兒車道已經不見了,野草已經從綠地處蔓延開來,將所有硬化的地面都給覆蓋住。
那些原本高度不過一米左右的無花果苗此時已經長成了大樹,每一棵看上去至少都有兩三米高。
因為當初種得過於密集,此時的它們擠擠挨挨,將地面都佔滿了,圍著廣場形成了一堵樹牆,讓人根本無法從中穿越。
而它們的枝杈在空中更是交錯生長,將天空遮擋得嚴嚴實實。
站在門洞口,望著已經蔓延到眼前的樹叢,三人同時產生了一種站在密林邊緣的感覺。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月季花也快速生長了起來,變成了一棵棵幾米高的花樹。
它們的枝幹粗壯,杆子上全都是鋸齒狀的樹葉以及密密麻麻的刺。
那些刺每一根都有人的手指長,粗糙而尖利,刺的前端還帶著彎鉤,在微光中閃著冷冽的光。
光想一下那些刺鑽入肌膚的感覺,就讓人不寒而慄。
它們的枝幹朝四周伸展,橫七豎八的就像是一片編織得密密匝匝的樹柵欄,其間還有那麼多花刺。
想要從這樣一片花刺中穿過,那份困難可想而知。
程乾環視一周,確定穿過這片樹叢是唯一的途徑。
他拉了柯蓓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後,然後沉聲交待:「我在前面開路,你和小天跟上。」
「不用,爸爸,我來!以前這種事兒都是我干!」
程乾的話音還沒落,小天就表示出了反對。
小傢伙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幹,他掙開父親的手蹦跳著跑到了樹叢邊,抓住了一根無花果樹枝隨意一掰——
就聽到咔嚓一聲,那手臂粗的樹枝竟輕易的被他掰成了兩半!
望著這情景,程乾的眼皮突突直跳。
他再也沒有想到崽子長大后竟然這麼不讓人省心!
「你給我過來!」
他衝到小天跟前,揮刀砍斷旁邊伸過來的花枝,然後揪住崽崽的衣領,罵道:「你老子還在呢,輪不到你跑到前面!」
說罷強行將他拉至身後。
「啊!」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慘叫聲從他們身側傳來。
聽聲音非常的近,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三人同時一凜,一起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透過頭頂投射下來的微光,他們看到一個老人趴倒在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在老人頭部的地方,還有一個大概一米多長的黑影。
那邊光線太暗,他們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卻能看到老人在做著拚死的掙扎!
「帶好孩子!」程乾回手將小天推向了柯蓓,然後就朝那邊跑去。
柯蓓接過小天,也急忙跟上。
就在這時,老人又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離得老遠柯蓓都能看到那黑影撲到了老人的身上,站在他脖子的位置對著的他就是一陣瘋狂的撕扯。
老人在努力的反抗,卻根本沒有用,他的力氣還有敏捷度顯然跟那黑影根本無法比。
好在這時程乾已經跑到了跟前。
柯蓓就見他一腳將那東西踹到了半空中,然後舉起西瓜刀沖它用力的砍下!
「撲!」
血花四濺。
那東西發出一陣刺人耳膜的尖叫,但很快就再也發不出聲音。
它的身體被程乾凌空砍成了好幾段。
柯蓓和小天跑到了跟前,才認出那身首異處的幾塊碎肉是一隻變異的灰老鼠。
這玩意兒上輩子他們見得太多了,看著它兩人全都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程乾蹲下身去檢查老人的傷口。
此時的老人已經沒有了動靜,只有脖子處還有大股大股的血往外流。
他的臉上,脖子上全都是老鼠留下的齒痕,一隻耳朵都被撕扯掉了大半,只有一點點皮-肉還和臉連在一起。
血糊了滿臉。
而這些傷口看著嚇人卻都不是致命的。
致命的是——老鼠最後那一下咬在了老人的氣管處。
老人身體中噴湧出的血,已經把周圍的地都給浸濕了。
那些草都被染成了紅色。
「媽,這個爺爺還能活嗎?」小天站在一邊小聲的問。
柯蓓搖了搖頭。
程乾將已經停止了呼吸的老人抱起,轉回身放在了樓門口的空地上。
「待會兒跟門衛說一聲,讓他的家人接他回家。」他的語氣低沉。
柯蓓沒有接話。
剛才她就已經看到在死者身邊不遠處有一個小皮箱,這麼早獨自一人逃命的肯定是獨居老人。
哪兒還會有什麼家人接他回家?
只是她並不想因為這個和丈夫爭論,只要他心裡能好受點兒,怎麼都好。
就在這時,她的身側忽然有一陣微風流動,柯蓓一個轉身將軍刺直直刺入朝她突襲而來的月季花樹榦里!
那月季花樹應該是循著血的味道追過來的。
被柯蓓這樣一軍刺捅進去,伸出老遠的枝幹倏然一縮,像是感受到了疼痛般發出了簌簌的聲音。
柯蓓毫不遲疑地將軍刺又往樹榦深處捅了捅,然後還在其中轉了個圈。
樹榦頓時疼得扭曲了起來,那些張牙舞爪的花枝全都縮了回去,樹葉嘩嘩作響。
柯蓓的舉動刺激了旁邊的花樹,幾乎就是瞬間,無數的花枝朝著她和小天襲擊過來。
有的枝幹甚至伸展出了四五米長,從空抽打下來,帶出凌厲的風聲,枝幹上的花刺更是全都乍開,閃著冷幽幽的光。
程乾疾步上前,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將那些花枝砍成了一地碎段。
可這樣的行為更激怒了那些花樹。
它們生長出了更多更密的枝幹,糾結著,揮舞著,試圖形成一個包圍圈,把他們三人全都包裹在其中。
程乾一刀揮出去!
沒見他怎麼使力,一株手臂粗的花樹瞬間變成了兩段。
他一邊揮刀,一邊沖柯蓓說:「你們先去停車場把車收起來,然後到小區門口等我。」
他動作凌厲,語氣卻很平靜。
即便說著話,可也並不影響出刀的速度。
就這麼一句話的時間,周圍伸展出的花枝又被他揮斷了一地。
這樣的道路肯定無法開車。
聽程乾這麼說,再看看他的速度,身手……
柯蓓毫不遲疑地拉起小天就跑。
跑出老遠還能聽到身後枝條被砍斷所發出的咔嚓聲。
母子二人之後的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襲擊。
只是在他們跑過廣場,快要跑到停車位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了一群變異了的麻雀。
那麻雀每一隻都有母雞大小,撲扇著翅膀嘰喳叫著朝他們發出了進攻。
只是這種剛變異,連自己身體都還掌控不好的小東西,對於柯蓓母子來說跟送上門的菜也不差什麼。
沒有幾個回合,就全都被他們斬獲收入了空間。
程乾的停車位在廣場的對面,這會兒周邊連個人影都沒有。
很多車都被樹枝給包圍了,變成一個個綠色的大繭,想來一般人就算是努力走到了這裡也沒有能力把車門打開。
柯蓓在空間里搜索了一番,從之前收起來的工具中找到了一把消防斧,和兒子一起將包裹在車上的樹枝砍斷,然後將車收進了空間里。
他們沒有在此長留,收拾完就重新跑回了路邊。
而這時,程乾也已經將那些擋路的花枝給收拾乾淨了。
三個人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大門並沒有打開,而門口處此時已經擠滿了人。
很多人身上背著手裡提著大小的包裹,箱子,還有人抱著孩子,攙著老人。
一看就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大家擠在門口議論紛紛,有人試著跳過欄杆,還有人去砸門衛的大門。
可原本應該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的門衛室裡面燈光大亮,卻大門緊閉,從窗口看進去裡面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保安是不是丟下我們先跑了?」有人氣得一腳踹在了緊閉的柵欄上!
「跳吧,別指望他們了,逃命要緊。」
「說得簡單,我跳的過去,我媽哪兒跳得過?保安呢?真是該死!你跑就跑了,為什麼還要把大門鎖上?!」
「應該不會,他們是不是也出事了?這門只能從門衛室裡面開關。保安們晚上是要巡邏打卡的,別不是打卡的時候遇到……」
說話的人沒有繼續往下說,可周圍的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會兒能夠率先跑出來的人都是靠近小區外圍那幾棟樓的,因為距離變異了的綠化帶遠,所以沒有遭受到什麼襲擊。
可這不代表他們看不到,聽不到小區裡面傳出的動靜。
相反,比起柯蓓他們,外圍的業主從自家窗口看到的情況更多。
聽了眾人的議論,程乾的表情也變得更加凝重了。
他擠進人群示意鄰居們退後,然後沖著門衛室的大門就飛起一腳!
砰的一聲,門應聲打開。
然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人群里再次傳來一陣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