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愛撫
路上,魏鴻志越想越不對勁。
只是咳嗽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娘為什麼會派丫鬟過來找他,而且丫鬟還攔著他不讓他和小表妹告別。
此事處處透著蹊蹺,他停下腳步,立刻轉身往永安樓跑去。
氣喘吁吁地來到若風居,他一邊呼喚著「小表妹」一邊推開門,房中卻空無一人。
他大吃一驚,額頭上冒了冷汗,小表妹是已經回家了還是……
剛巧有小二經過,魏鴻志連忙拽住他,問:「這裡面的姑娘呢?」
「似乎被一個男人抱走了,」小二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客官您讓讓,小的還得上菜呢。」
魏鴻志沒理,一堵牆似的立在那,連聲問:「那男人長什麼模樣?高矮胖瘦?有沒有什麼特徵?」
他虎背熊腰的體格極有威懾力,小二不敢怠慢,細細回想一番,道:「穿的衣裳挺好的,溫文爾雅的模樣……」
見他不滿意,小二忙道:「客官饒命,再多的小的真不知道了!」
魏鴻志咬了咬牙,放開小二,跑到街上去找盛景。
一連跑了兩條街,終於在一個拐角追上了他,魏鴻志手扶膝蓋不斷喘氣,斷斷續續道:「盛兄,小、小表妹……丟了。」
盛景瞳孔緊縮,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沉聲問:「你說什麼?」
凌厲的氣息倏而席捲了他,魏鴻志嚇呆了,結結巴巴道:「今日我約、約小表妹去永安樓,我娘讓、讓我回家……」
盛景冷聲打斷他:「說重點,在哪裡丟的,什麼時間。」
「永安樓若風居,兩刻鐘前。」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腦子裡亂糟糟的,他極力控制著自己,有條不紊地吩咐眾人前去找人。
魏鴻志緩過勁來,勸道:「盛兄,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對小表妹清譽有損。」
「清譽?那是什麼東西?」盛景冷笑一聲,「我只要見到安然無恙的姜如願。」
在性命面前,清譽不值一提。
他很確定,只要她活著,他便會娶她。
他下達了命令,然後獨自來到永安樓,詢問所有經過,終於得知了一個有用的消息,那個男人抱著願願往南邊去了。
他立刻往南邊走去,順著那條街詢問是否瞧見有人抱著一個姑娘,卻一無所獲,前去搜查的眾人也紛紛來報並無可疑之處。
她和那個男人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蹤跡可尋。
盛景握了握拳,正準備讓人出城去尋,忽然有人攔住他的去路,他微怔:「靖王殿下?」
靖王頷首,溫聲道:「你要找的人,我已經送回家了。」
知道他還一頭霧水,靖王繼續道:「此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你回去問姜家人吧,告辭。」
盛景一刻不停地來到姜府,見到陷入昏迷的姜如願,他終於狠狠地鬆了口氣,關心道:「伯母,可找郎中看過了?她的身子有無大礙?」
許姝眼眶微紅,滿目憐愛地看著女兒,輕聲開口:「無礙,只是昏睡罷了。」
「那就好,」盛景鬆了口氣,「既然沒事,伯母,我先走了。」
許姝微怔:「阿景,你不問問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過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盛景沉聲道,「只要願願願意,我依然會娶她。」
這份非她不可的心性讓許姝再次對盛景刮目相看,她莞爾一笑,解釋道:「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情。」
她簡單地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只是心裡也是后怕的,根本沒有想到姜寧憐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幸好靖王殿下是正人君子,若是換個人,難保不會見色起意。
盛景聽完之後攥緊了拳,一字一頓道:「伯母打算如何處置她?」
許姝收斂笑容,一時沒有開口。
「若是伯父伯母像以前那樣對她心慈手軟,我不介意親自動手,」盛景冷聲,「我不會容許這樣一個禍害留在願願身邊。」
當初他是個外人,年紀又小,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人在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想悄無聲息地解決一個人,他有的是辦法。
許姝肅容道:「你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退讓。」
從前她願意忍氣吞聲,不過是為了整個姜家著想,況且姜寧憐又沒有真正威脅到什麼,可是如今願願差一點就失了清白,這讓她如何再退讓。
既然退讓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殘害,那麼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不多時,一身官服的姜寧熹鐵青著臉回到家中,身後跟著神情忐忑的姜寧憐與魏鴻志。
迷藥的藥性還沒過,許姝關上門讓女兒好好休息,來到外間,她坐在上首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盞上的浮沫,先看戲。
姜寧熹看著這個妹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若是不願去可以直說,何必讓願願摻和進來!」
姜寧憐嚇得一抖,依然嘴硬:「誰知道你給我找的男人是什麼人,我讓願願先替我看看怎麼了?」
「看看可以,」姜寧熹壓抑著怒氣問,「為何要下藥?你怕願願跑了?你打的什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姜寧憐,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你聰明絕頂?」
魏鴻志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看著自家娘親,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難以置通道:「娘,你是故意讓我把願願約出來的,也是故意把我支走,就是為了讓旁人染指願願對不對?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姑母?」
昨日說到「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他就該想到的,是他傻,一步步地落入她的陷阱中,他後退兩步,眼含熱淚。
被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說成是蛇蠍心腸,這比殺了她還難受,姜寧憐痛哭出聲:「鴻兒,你怎麼說得出口啊!我一個人將你拉扯大,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
「別說了!」姜寧熹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怒吼道,「再說一個字我便著人撕爛你的嘴!」
姜寧憐一怔,抽抽噎噎地閉上了嘴。
許姝不想再在這裡掰扯這些廢話,直言道:「夫君,你打算如何處置?」
姜寧熹閉上眼睛,緩緩開口:「林州有一處莊子……」
「大哥!」姜寧憐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
他沒理她,繼續道:「雖有些破敗,但適合修身養性,日後若再有戰事,鴻兒見你也方便些。」
說完,他看向許姝與魏鴻志,問:「你們意下如何?」魏鴻志淚如泉湧,重重點頭:「但憑舅舅做主。」
一息之間,眾叛親離。
姜寧憐目眥欲裂:「鴻兒!」
「今日你便先睡在柴房吧,」姜寧熹冷眼看著她,「明日一早啟程。」
許姝也對這個決定很是滿意,林州偏遠,只需給盛將軍打個招呼,到了林州,插翅難飛。
心情終於舒暢了,她笑道:「我一定派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跟著過去,好好照顧小姑。」
很快便有幾個侍衛上前,將姜寧憐拖下去,她不住地咒罵與求情:「鴻兒,快救救我,我罪不至此啊!許姝!你不得好死,你蠱惑……唔唔!」
侍衛捂住她的嘴,她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魏鴻志一直在看,只是沒有再上前一步,姜寧熹拍拍他的肩,欣慰道:「好孩子,被你母親這樣教育,居然沒有走歪了路,明日要不要送你母親一程?」
「不了,舅舅,」他搖搖頭,倉皇道,「我怕我會忍不住求情,我、我先走了。」
說完他便快步離開,沒有片刻遲疑。
許姝去內室看了看女兒,還沒有要醒的跡象,心中對姜寧憐的怨恨更深,到底下了多大的劑量!
琢磨著她已經在柴房安頓好了,許姝便去看了一眼。
此處是姜府最為荒涼的地方,門窗都用木板釘著,四周還有侍衛看守,姜寧憐還在柴房裡不停地咒罵,罵許姝,罵姜如願,罵世道不公。
許姝怒極反笑,隔著窗說道:「姜寧憐,你知不知道為何這麼多年,你都沒有二嫁?」
她猛地一頓,安靜下來。
「因為有人攔著,有個位高權重的人心悅於你,」許姝一字一頓道,「原本,你是有機會做靖王妃的,落得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
還有什麼能比從指縫中流失的榮華富貴更讓姜寧憐痛苦?
許姝說完這句話便暢快地離開了,徒留姜寧憐怔愣,緩緩地坐到地上。
靖王?靖王!
居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王殿下!
靖王府。
靖王泛舟游湖,穿梭在大片的蓮葉之間。
還未到蓮花盛開的季節,他找尋許久,最後只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花苞,粉粉嫩嫩的,一如他初見姜寧憐那日。
彼時她未嫁,他亦未娶,少年的心動總是來得猝不及防,他原本打算從外地回來便去姜府提親,可人算不如天算,回京之時她已嫁給旁人。
父皇為他擇選王妃,他選了一個名字中有「蓮」的小官之女,漸漸放下她。後來王妃病逝,她亦和離,本是嫁娶的好時機,可作為皇帝的皇兄,如何能容忍他娶一個高官之妹?
一等便是十餘年,皇兄鬆口,可她卻已經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人了。
靖王折下花苞,送入水中,年少的心動終究還是化為泡影,再也尋不見了。
「父王,你在那裡做什麼呢!」
靖王回首朝女兒一笑,片刻后便上了岸。
「千棠,你若是有喜歡的男子,一定要告訴父王,」他望著蓮湖,悵然若失,「不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乞丐和尚,父王都會同意,父王只想讓你此生不留遺憾。」
原本想插科打諢的蕭千棠張了張口,有些說不出來了,只好道:「父王,我記住了。」
想了想,她又道:「不過我現在最希望的是您別催我成親,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您不催,說不定我明日就找到喜歡的人了呢?」
靖王看著她,笑道:「好,父王答應你。」
耶,今日父王這麼好說話!她撲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笑盈盈道:「父王真好!」
望著天真爛漫的女兒,靖王微微一笑,他該知足常樂。
姜府。
姜如願悠悠轉醒,頭痛欲裂。
房中似乎沒人,她轉了轉眼睛,忽的瞥見窗外有個熟悉的身影,只是天色已晚,她又兩眼發昏,瞧不真切,不確定地喊道:「景哥哥?」
盛景微僵,看向房中的姜如願,急切地靠近幾步,問:「願願,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渴了。」
他鬆了口氣,道:「我去找丫鬟……」
「我要你給我倒水,」她癟癟嘴,「不然我不喝。」
幹嘛要隔著窗說話呀,她現在難受極了,才不想顧忌什麼男女大防。
盛景只是遲疑了一瞬便踏入了房中,摸摸茶壺,是涼的,他微微皺眉:「我去讓人燒一壺。」
「不要,」姜如願不自覺地撒嬌,「景哥哥,我就想喝這個嘛。」
盛景便沒再堅持,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姜如願卻沒接,坐起身就著他的手喝了,只是他的手抖了一下,茶水順著她的下頜緩緩往下流,她忙揚起下巴,小幅度地啟唇道:「快擦擦!」
她面色蒼白,唇瓣卻被茶水浸染地殷紅髮亮,盛景喉間滾了下,用指腹緩緩擦拭。
姜如願愣住了,半晌沒敢動,只覺得他的手上雖然有繭,但是動作輕柔,還挺舒服的,意識昏昏沉沉,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慵懶地往他的方向靠攏。
像只被侍候得舒服的貓,還想求更多的愛撫。
盛景不想趁人之危,奈何溫香軟玉在懷,他不是聖人,長指頓時換了個方向,扣住她的下巴。
正欲吻上去,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頓了下,稍稍偏頭,剋制地啄了下她軟嫩的臉頰。
姜如願只覺得自己身處雲端,迷迷糊糊地軟聲開口:「還要親。」
他失笑,無奈地哄:「願願乖,一會兒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