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抱抱。

楚漆星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屬於「好看」的那種人。

他只能從周圍人的反饋，來給自己做一個模糊的定位。

就像今棗之前問過的那樣——在他身邊，除了今棗以外，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好看。

那結果顯而易見。

今棗的目光熱烈，楚漆星卻越發感到窘迫，他往後躲避，態度誠懇地勸說今棗放棄：「真的不好看。」

「哪裡不好看呢？」今棗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躲，「老婆你倒是列舉一下，哪裡？」

楚漆星：「……」

他不知道。

今棗左手死死拉住他，其實力氣並不大，但卻讓楚漆星避無可避。

她的右手從楚漆星腰上滑過去，不讓他再躲避，追問：「是你的細腰不好看？還是這裡？」

今棗感受到手下溫熱柔軟的觸感，心跳瘋狂加速，表面上卻還是裝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兇悍樣子：「是你的胸肌不好看嗎老婆？」

楚漆星冷白的臉徹底被一整片緋紅佔據了，他連脖子都開始變紅，手無助地按住今棗放在自己胸口的那隻小手上：「今棗……」

今棗被他的聲音喊得熱血奔涌，甚至感覺他不是在阻止，而是在引誘。

她經過訓練的精神力不由自主發散開來，瀰漫在四周的空氣里，認真探知楚漆星的情緒。

但凡他的情緒里有一絲一毫真正意義上的抗拒，今棗都會停下現在的動作——她對老婆有慾望也是人之常情，但強迫老婆就太過惡劣了。

好在楚漆星沒有，他最負面的情緒不過是羞恥和難堪。

這讓今棗更加心疼，乾脆上前一步用左手攬住楚漆星的腰，右手順著他弧度好看的胸膛滑上去，指尖蹭了蹭他的肩膀、鎖骨和喉結。

她個頭不夠高，想要再看清楚一點他的表情就要踮起腳。

楚漆星怕她站不穩摔倒，只能也托住她的後背。他的手下意識在今棗背後虛握成拳，不敢顯露更多的親昵。

「老婆。」今棗追問，「你說呀，到底是哪裡不好看？」

楚漆星感覺到她的情緒：「……今棗，別為難我。」

「你看，讓你說出不好看的地方都算是為難了。」今棗鬆開他，攤了攤手，「就這樣你還不承認自己很漂亮嗎？」

楚漆星：「……」

他真的不知道。

「我可不是為了看你洗澡在哄騙你啊。」今棗拉著他的手，親了親他的手背，「是真的喜歡你，也希望你更喜歡自己呀。」

楚漆星：「…………」

他低頭看著今棗的發頂，心裡的情緒猶如翻江倒海。

今棗也感受到了。

她不再逼迫他，最後拍了拍蹲坐在自己腳邊的雪豹腦袋，笑吟吟地說：「你去洗澡吧老婆，我不看就是了。」

楚漆星：「……嗯。」

他先是鬆了口氣，後來又在0.05秒的時間內閃出一絲絲的遺憾——

這情緒轉瞬即逝，卻讓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下意識把它壓制回去。

今棗果然沒有發現，只是笑著對他揮揮手：「去吧老婆。」

她笑得好甜。

好甜又好乖的樣子。

怎麼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在某些時刻會有那麼強的壓迫感？

她表現出的「喜歡」和「親昵」好像一團團溫暖的雲。

楚漆星感覺被她的情緒包裹，四周都洋溢起甜蜜的感覺。他忽然想起少年時別人對自己某個下屬的評價——這人就是被泡在蜜罐里長大的。

他當時不明白那種感覺，只知道被形容的那個人自信又張揚，絲毫不會因為失敗而心生怯意，越挫越勇。

而他不行，他不能承受任何一次失敗。

所以戰戰兢兢走到如今。

直到現在，在今棗的面前，他彷彿忽然領悟了那種感受。

失敗也沒關係，覺得疲憊也可以。

就算他不是一直成功，不是所向披靡，那些溫暖的雲朵也會環繞著他。

*

楚漆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今棗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給今天的兩個老闆發她出的改造方案。

等改造方案通過，今棗能收到一批材料費，還有一筆改造費用的定金。

首都星的人們出手闊綽，今棗卻因為是新人第一單而收費不高。她今天看過房價，要在首都軍校旁邊租個簡單的溫馨一居室，每個月需要三萬星幣。

她初步定下的改造設計費用是五萬，兩邊各收一半定金，到手五萬。

加上之前楚漆星給她的藍晶，今棗沒存定期、沒買基金的那一部分取出來，勉強能湊個押一付三。

前三個月房租解決了，之後的錢之後再掙。

今棗做著自己的未來規劃，越發感到信心滿滿。

楚漆星吹完頭髮從浴室里走出來，睡衣紐扣都扣得嚴嚴實實，乍一看都看不出是剛洗完澡。

仔細瞧過去，才能發現他剛洗完的臉白裡透紅，粉嫩得讓人想咬一口。

今棗下意識磨牙，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楚漆星身上。

「……在做什麼？」楚漆星不太自然地移開話題。

今棗知道，這是他又害羞了的表現。

她當著他的面光明正大露出偷笑的表情，楚漆星視而不見，把目光移到別的地方。

「哦，在做我自己的個人規劃。」今棗順應他的心意改換了話題，「老婆你呢，你的事情忙完沒？」

楚漆星現在聽著今棗一口一個「老婆」就有某種異樣的感覺。這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下意識忍耐住，在今棗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還沒有。」楚漆星說，「大約還需要一周……」

其實有可能來不及。

但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這麼說出來，也算是逼自己一把。

反正每次逼著自己去做的事情，最後都能做到。

「也不用太急啦，你可以慢慢來。」

今棗感覺到他的情緒，想著自己的事情一周內可能都解決不了，於是心很大地勸他別太緊張。

楚漆星「嗯」了一聲。

他靠在單人沙發上，姿態儘可能地放鬆，卻還是身體緊繃，手放在膝蓋上，坐得好像一個小學生。

今棗在光腦上確認了兩位老闆都沒有任何意見，收到定金以後就立刻關閉光腦，抬眼看看端坐的楚漆星，好笑道：「老婆，你是不是緊張啊？」

楚漆星：「……還好。」

今棗自己才緊張呢，否則也不會老婆洗完澡出來她沒衝上去親他，而是在這裡看自己的光腦。

她都感覺自己像個霸總一樣，擁有一身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面對誘惑仍然在努力處理公司里的事情。

現在楚漆星這麼緊張，今棗反而放鬆了一點。

「老婆你一定要在沙發上睡覺嗎？」她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楚漆星道，「為什麼不到床上來呢？」

這是一張1.5米寬的雙人床，不算大，但睡下他們兩個可是綽綽有餘。

楚漆星猶豫地看著她，像是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說出口。

今棗決定鼓勵一下這位小學生：「老婆？」

楚漆星嘆了口氣，終於張口道：「……我怕壓到你。」

她那麼小隻那麼可愛，看起來像某種年幼的小動物。楚漆星都擔心自己一個翻身把她壓壞了。

今棗這回真的笑出聲來，她理所當然道：「那我壓你好啦，保證不會壓壞你。」

楚漆星：「……」

他「敏銳」地察覺到今棗話里的意思，和他理解的可能有所不同。

但今棗的目光分明又澄澈無害極了，精神力感知到的情緒也都是溫柔甜蜜的，這讓楚漆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敏銳錯了地方。

今棗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床邊，指了指自己的那張床：「你先躺下，我再上去，你就不會壓到我了。」

楚漆星：「……」是嗎？

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今棗就差在臉上寫「老婆我不會騙你」幾個大字了。

楚漆星起身，腳步遲疑地走到床邊，又走上去躺下。

他倒不是不願意和今棗睡一張床——楚漆星也從未有過親密關係，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進度到底要多快才算正常。

但他和今棗也認識一兩個月了，按照他無意間了解到的某些下屬的情感經歷……這麼長時間夠他們分手再談上第二個甚至第三個了。

楚漆星想到這裡時，已經在今棗的床上躺好了。

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今棗如果要和他分手、如果要收回那些甜蜜的喜歡，讓他再回到最初一個人生活時的狀態——

已經重複度過了二十幾年的人生，忽然就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在楚漆星思緒亂飛的時候，今棗已經帶著她自己爆炸的心跳，爬上了床。

她躺在楚漆星身側，把白嫩的小腿直接搭在楚漆星的腰上。

楚漆星渾身一僵。

今棗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喉嚨里飛出來了，她滿臉通紅地飛快操作光腦關了燈，又在黑暗的掩蓋下，把手放在了楚漆星的胸口。

「……怎麼樣。」她的聲音貼著楚漆星耳邊響起，「這樣壓住你，是不是就沒問題啦。」

楚漆星：「……」

看起來還是有問題的。

這個情況他還是能翻身，只要一翻身就會把她壓在身下……

今棗飛快地理解了他的沉默。

她趁熱打鐵，在自己仍然還有一點勇氣的時候，飛快地用自己的小腿勾住他的大腿，又枕著他的胳膊把他整個摟住。

今棗：「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