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青道
破了音變得相當刺耳的解說在揚聲器的幫稱下喋喋不休:「哎呀,二分的再見全壘打太震撼,以至於我們都忽略掉了一個重要的細節,剛剛有沒有觀眾用了測速儀?沒用也沒關係,抬頭看計分板就會發現,降谷選手在這場比賽中唯一一個投球的時速達到了驚人的161km/h,是本屆甲子園的最快球速!」
「只可惜被打出去了,怎麼說呢,巨摩大的投手陣中有和降谷選手同類型但完成度更高的本鄉選手,純粹的豪速球反而不佔優勢。」
「沒錯,雖然豪速球很有魅力,但從以往比賽數據來看很明顯降谷選手的投球並不穩定,與之相對應的是青道真正的王牌澤村選手,發揮相當穩健,今天投球四又三分之一局,球數33,失分0點,無四壞球,僅丟掉一隻二壘安打,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完美壓制了。」
「四局多隻用了33球?簡直不可思議,怪不得有媒體給他起了『養生投手』的外號。」
「所以我很好奇青道為何要在算不上是危機的情況下換掉狀態正好的王牌投手,要知道澤村選手球種非常多,配上優秀的控球力,被譽為『奇迹!百年難得一遇的七彩變化球投手!』,顯然四局的時間不足以讓巨摩大攻克他的投球。」
「哈哈哈是因為對王牌的投球太有信心,突然被安打慌了神?現在高野中運用繼投戰術的隊伍也變多了,換投時機是重中之重,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比賽的勝負,這次青道的換投失誤大概會成為反面的經典案例吧。果然片岡監督還年輕,執教能力略顯稚嫩,加上這屆春甲不過是第二次帶隊征戰甲子園,難免會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如說實際情況正相反。
不想被看到流淚的御幸一也垂下頭,他很清楚這被稱為敗筆的換投是因他而起,僅僅一個長安打就對澤村榮純的狀態產生動搖,而片岡監督是信任他的判斷才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無論是最後的換投,還是沒讓最適合的降谷曉作為首發投手登板,反而讓川上憲史負責開路,王牌澤村榮純看似關門投手實則是中繼的戰術安排。
歸根到底,這場比賽中他們誰都沒有將澤村榮純當作這支隊伍的王牌去信任。
換作誰能不生氣呢?
但是為了隊伍的勝利,澤村榮純默默忍受了這些無聲的質疑,並在今天的比賽中以實際表現出色的彰顯出他身為青道王牌的存在感,卻還是被無情的毫無根據被剝奪繼續投球的權利。
「喂你這傢伙!離我們家澤村遠一點!」
倉持洋一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御幸一也的自省,他有些茫然的抬頭,大概是淚水將隱形眼鏡沖了出來,視線中一片模糊僅能看到推推搡搡的人群:「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円城蓮司微笑著打發了對方不知為什麼在狀況外的隊長,走上前去一手拉下本鄉正宗的手臂,從口袋中掏出經歷如此激烈的比賽后意外的還算乾淨的手帕,遞給隱約覺得自己被調戲了的澤村榮純:「正宗他只是擔心,並沒有惡意,不過我們手上都很臟,避免感染還是用這個吧。」
「唔姆……不用了。」澤村榮純舔舔嘴唇,血腥味和刺痛感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嘴唇是我自己咬破的,我沒有怪他。」
円城蓮司以與他清俊溫柔外表不相符的強硬態度將手帕塞進澤村榮純的手中:「至少要止血。以及……」他看了一眼沒作聲但眼睛仍死死地盯著澤村榮純而不是曾經的怨念對象降谷曉,忍不住唇角勾起更大的弧度,「正宗看起來對你很感興趣,願意加一下LINE好友嗎?」
「我嗎?」
本鄉正宗重重的點頭,而巨摩大的其他球員也熱情的擠開青道的球員圍上來:「我也要!」「還有我!」「蓮司記得發我一份。」「澤村,下次比賽我一定會把你的球打出去!」
就算一直沒什麼活力,還是聽不得這種挑釁的澤村榮純炸毛成貓目:「才不會讓你打出去呢!你叫什麼名字,我要拒絕你的好友申請!」
巨摩大的打者爽朗大笑:「哈哈哈哈那就等加上好友再告訴你名字咯。」
「榮純君還真是受歡迎呢。」被來自北海道膀大腰圓的壯漢們擠出來的小湊春市失落的感嘆,他望著被人群擋到幾乎快要看不到的澤村榮純的背影,拍了拍身邊同樣紅了眼眶的降谷曉,「降谷君會羨慕榮純君嗎?關於得到了本鄉選手的關注之類的?」
「澤村前輩的實力值得被對手重視。」同樣被擠出來的奧村光舟怒氣沖沖的磨牙,完全沒理會被搶了話不得不把嘴巴閉上的降谷曉,「他是青道貨真價實的王牌。」
「哈哈這話可別當著澤村的面說,他絕對會得意忘形的。」
「那樣最好,為了修復澤村前輩被御幸學長親手擊碎的自尊,我可是要費不少腦細胞。」
即將變為前任的正捕手和即將成為現役的正捕手的對峙將投手丘上的空氣變得緊張,就在大家擔心青道內訌會在大庭廣眾下發生的時候,雙方列隊見禮的儀式時間終於結束,巨摩大的球員排列整齊面向自家應援席高聲齊唱校歌,而青道的球員們如同背景板般嚮應援道謝過後默默地跪下刨土。
澤村榮純沒有參與進去,對他而言春甲時沒有機會上場的悔恨和呆立在牛棚抓在掌心的一抔黑土,足夠刻骨銘心到成為一生的動力,而他不想去哭給將人包圍的毫無死角的攝像頭和記者看:「抱歉,我先回酒店了。」
「澤村前輩,請等等我。」奧村光舟提著背包追上,不放心讓澤村榮純獨自離開,總感覺一個錯眼這人就會消失似的,好在他還沒有徹底拋下一切,只要發出請求就會停下腳步耐心等待,「抱歉,久等了。」
「沒關係,我今天好像說了很多次沒關係?」澤村榮純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腦海,「小狼崽今天也很乖巧啊,而且沒有哭的樣子。」
其實奧村光舟眼眶也是紅的,只不過他表現得並不明顯:「就像前輩說的,輸比賽並不是我的錯造成,我沒有哭的必要。而且雖然很不近人情,但我們明年還有機會再次衝擊全國優勝,所以我不會為自己沒能上場的失敗而哭泣。」
「真好啊,小狼崽的意志始終這麼堅定,去年這時候我哭得很慘哦。」
「可是去年青道選拔賽輸給稻實,根本沒打進甲子園。」
被後輩以安慰的名義補了一刀的澤村榮純四處亂瞟,目光突然定格在距離出口不遠的地方,不自覺的露出微笑朝著那個方向衝過去就是個超越九十度的鞠躬:「師傅貴安!少將軍、兄長大人、增子前輩還有絲毛犬前輩也都來了!各位辛苦了!」
克里斯揉揉許久未見的小投手,毫不吝嗇對他的誇獎:「今天投的也很好,澤村,我越來越期待在大學與你組成投捕了。」
澤村榮純的發頂蹭蹭前輩的手心,遲疑著還是問出縈繞在他心頭許久的問題:「連師傅都這樣說的話,果然我的水平不能去職棒嗎?」
這個問題和語氣……克里斯眯了眯眼,果然是御幸那傢伙又說了什麼多餘的話,再加上今天比賽中犯渾一樣的換投時機刺激到這孩子了。他加大了搓狗頭的力度,壓著他不讓抬起頭來:「雖然是這種想法,真要說出口會讓我很難為情啊。」
小湊亮介把乖乖任搓的乖乖牌柴犬解救出來,順手也擼了一把,笑容惡劣的看著克里斯:「難為情也要說哦,澤村要好好記住克里斯現在的樣子,能讓他難為情可是相當難得。」
被調侃的紅了臉,克里斯抬手掩著嘴邊輕咳兩聲:「是這樣的,澤村,你的投球雖然不夠成熟,但已經可以去參加選秀,甚至能拿到一到兩個二指的水平。但是,能和你再次組成投捕是我個人的私心,我希望這一天能夠儘早到來。」
澤村榮純抓緊了胸口的衣服,師傅、小狼崽……只要還有人對我的投球報以期待,站上投手丘這件事就還有意義。
「多謝師傅——鄙人一定不會辜負師傅的期待!」
青道的大部隊終於也從甲子園離開,御幸一也換上了平時的方框眼鏡,透明的鏡片遮擋不住眼睛的紅腫,但他拒不承認是躲在廁所隔間大哭,只說是隱形眼鏡戴太久的後遺症。一出選手通道就聽見熟悉的大嗓門,他下意識的在人群中尋找澤村榮純的身影,那個永遠開朗熱情活潑樂觀的傢伙身邊永遠圍著許多人,隊友、同學甚至是對手都很難不被他吸引,現在他就像小狗狗一樣乖巧的被克里斯前輩摸頭,興許是被誇獎了,賽后一直沉鬱的小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模樣。
憑什麼呀?御幸一也咕嚕咕嚕的泛酸水,明明他才是第一個發掘出澤村榮純天賦的捕手,卻總是被叫混蛋眼鏡還被提領子。
他想湊過去,被同一寢室同一守備位置的後輩奧村光舟堵在半路:「我不知道為什麼監督和學長們對澤村前輩的強大視而不見,但我絕對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御幸一也苦笑:「不用再提醒我這個殘忍的事實啦,真是的,我還沒有打夠啊……」
「但是學長的夏天已經結束了。」始終追隨在澤村榮純身後奧村光舟第一次站到他的身前,從前只會默默燃燒鬥志的狼崽子露出獠牙和利爪,迫不及待的向前任領導者發起挑釁。
「澤村前輩不再是你的投手了,御幸學長,他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好難寫嗚嗚嗚,求一下評論收藏
小狼崽:不是詛咒,是宣誓主權,學長輪迴跟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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