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這個屋裡的上空都是陰雲密布
那天逢場,天氣晴朗,小薇周末放假了,我下去,他今天破天荒的沒找我釣魚。
小微媽在旁邊收蛋,路邊栓著一頭豬。這豬看上去嘴長、腿長,怎麼看都像是一頭惡豬。它顯得很有脾氣,我見它屁股後面腫好大,我驚訝的問小微媽媽:「這是誰家套在這裡的豬?它屁股後面怎麼回事?像腫了!」
小微母親笑得前俯後仰!
我又問了兩次,她像是知道又像不知道,只顧著笑。
我還在仔細打量著豬屁股,上面路上下來一隊趕場去的婦女,其中一個問道:「咧哪個屋裡嘀娃哦?」
沒人告訴我原因,我當時猜那頭豬應該是病了,所以後面腫了,應該是拴在這裡等待治療。
好多可以證明我是個二百五的事情,這只是其中的一小件。現在回想起來,其實豬屁股後面那個「腫」的部位是正常的,因為那是一頭種豬。
小弟和另外一名孩子來生嘎堰釣過魚,想必是時候來的不對,沒怎麼釣到。這裡很少有人來,甚至很少有人知道。我每天高高興興的放牛,狗歡歡喜喜的跑在前面,我們三個一塊兒去放牛,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它黃色的皮毛,嬌小的身板,短嘴四眼睛,肚子是白的。它很高興,每次要走在前面,路很熟悉了,它知道我要去哪兒。
「灰兒」看見牛吃草,它也想來兩口。
我坐在地上,手裡不是一本書就是地圖冊。
我看著它,它在我面前,把嘴巴筒子對準草叢,學著牛扎進去。一種像是韭菜葉兒的細草叢在一起,幾根到了它的嘴裡,它咬斷一根,吃了起來,咂咂有聲。又聞了聞那種草,再咬斷一根,吃了起來,吃的還挺有精神!狗的耳朵尖兒垂了下來,看見我就忍不住伸舌頭,顯得很高興。我也會如它的意,摸一摸它,給它撓一撓,人的手指撓起來相比它自己的爪子更靈活,那是肯定的。
下午陰天,從生嘎堰裡頭牽牛回來,經過思闊山和旁邊地里中間一條小徑。這條「花兒」(花兒還是灰兒,我不記得了)平時跑前面習慣了,我人拉著牛走在前面,牛走過小徑,四隻牛腳像模特似的緊挨著路過。花兒不樂意,嬌小的身軀可活潑了,竟往牛腳中間試圖穿插過來,牛腳碰到它的身體,它感覺沒事,卻不想牛腳踩到了它的小腳板,它「嗷嗷嗷」的尖叫了起來,顯是很疼!
我一驚,猜牛腳不會把它的小腳給踩壞了吧?但還是得把牛拉了出來,略作停下。牛站著看我,彷彿牛也感覺到剛剛確實踩到什麼東西了。
一會兒,花兒站了起來,好像沒事了。沒事就好。
我走到菜園裡,曾經的豆莖少年已經成年,結出了莖豆。旁邊的黃瓜早熟,出現了黃葉。
我有些不甘心,又去了棉花地里和陸風沖兒棉花地里看看。水稻快收割了,棉花也已經要開花了。它們都成熟了,我在心裡試圖感受它們的從容。蜜蜂不也是壽短嗎?可見,我活的太長了。
那邊小丫頭讀幼兒園很努力,回到家裡「咿咿呀呀」的背誦了起來。她的記憶力還不錯,好像會拼音了。
我把帶拼音的《一千零一夜》送給她,告訴她:「你一定要會看書。」
小丫頭的眉頭時常有一種皺眉,所以神色看上去有一般的孩子不應該有的成熟和焦慮,姑且說是焦慮吧。
幺叔是這輩子鐵了心就是這麼個人了。家裡的油不知道怎麼吃個,沒有了,打植物油,聽嬸娘罵道:「把油都賣噠,買油吃!」那就是把菜籽油賣了,買植物油吃。幺叔要賣穀子的時候,就是兩口子吵架的時候。這婦人雖然拾荒儘力操持,可挑撥辱罵奶奶就教壞了孩子。幺叔自己掙下的錢都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哪裡顧家和孩子?小丫頭的衣服全是撿的(別人捐贈的),他現在除了買影碟機又是手機還有……不知道是真是假。聽說村裡有個人在縣城行里搞事,但道聽途說,也就不講的太白了。但是,叔叔的包子,卻是千真萬確,他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哪怕醒事半分的,全國他最瀟洒。
他摔東西,村裡有婦人小聲說道:「哎咦——咧得嘀『雞兒瘋』。」村婦的表情真不可思議,這個家的男丁,真不可思議。
聽說國家政府有福利,嬸娘是個實打實的殘疾人,可以領取殘疾人證,一年下來有幾百塊錢。但需要辦手續,照相,又是結婚證等等,還需要蓋章……流程讓幺叔昏頭搭腦。其實不止是流程讓幺叔疲於奔命,人的作用也沒有發揮積極的成果,遺留的問題是個很重要的原因。當初,這婦人嫁到這家裡,其實就是一頓酒,正規的婚姻程序都沒有走,也就是說所謂「結婚證」是後來補辦的。有了孩子,也是在家裡接生的,是當時的村婦主任接生的。總算順產,估計程序也沒有走。更有甚,這個嬸娘從哪兒來、她的戶籍?都不清楚,為這些啷噹的事情跑了好多趟!
這就不能不說是有人故意為難,欺負他。
後來因為幺叔這邊的事情,聽奶奶說來了很多公安局的警察。他們全副武裝,端著槍,樓上樓下,屋前屋后,十分戒備。原因是生這小丫頭沒有走國家法定程序,而有基層幹部又知道幺叔的為人有暴戾的一面,所以謹慎起見,故而興師動眾,以防萬一。
我認為,即便是基層幹部的做法沒有錯,但是在對待嬸娘的戶籍等問題上,明顯不夠配合和主動。一來幺叔的為人明顯情況特殊,二來嬸娘的原戶籍竟如同「黑市」一般,查不到來龍去脈。只管幺叔一個勁兒的跑,父親也跑過,人家一口「要他個人來!」父親就無解了。
這些事,折騰了兩年還是幾年?幺叔為了要嬸娘的戶口本,去她的姐姐家裡。聽小丫頭後來對我說道:「他要拿起一把椅子砸爸爸,爸爸也就拿起椅子準備打過去。」
嬸娘娘家人和我們一家三口可以說基本上不謀面,因此在事務上談不上合作與關係。上回年底,嬸娘扎柴火,一根樹枝簽兒很短,給不小心扎進了她的那隻還能看見的眼睛里,她還要我看過。幺叔沒錢,父親幫忙,父親的條件是割谷的日子裡幫下忙。
我記得她娘家人來人了,朝我們家喊:「您跟她診哈!」
上次,她被教師的摩托車撞了,父親和奶奶加起來跑了多少趟不計其數!
她娘家人來的情景,我的印象只有一次。就是婦人的眼睛被柴火渣刺到,她姐姐衝到我家門口一個勁兒的喊:「您跟她診哈!您跟她診哈!」去了醫院,我的印象是父親和幺叔達成口頭交易,意思就是幺叔要給我們家搞兩天事,然後父親出錢診治。
又有一件事情,是小丫頭和她娘去菜園裡,我當時是19歲年底還是20歲年底,我記不清了,一起寫了吧。嬸娘不慎用鋤頭挖到了小丫頭的頭頂,小丫頭居然也走著回來了,小女孩哇哇大哭。
幺叔也歸了屋,要去治療啊!可這個全村最瀟洒的男人拿不出半分錢,他嘴裡無奈的又憤怒的說道:「沒得錢,沒得錢啼得!」
他問我有沒有錢?我當然沒有,自己也很羞愧。可是丫頭頭頂上被挖開的口顯然不是小口,從頭頂上留下來的血使我驚訝:孩子的生命存活能力不可小覷!
沒辦法,打電話給父親,叫他回來操持。奶奶光罵沒半分用,還得靠父親一人。試問,這些事情,這些經過,嬸娘娘家人有何作為?他們又何曾與我們共榮辱?
看官,您是否發現這其中的隱患呢?
作者自詡勤學善思,也不曾長遠的估計這其中的利害。我當時的的確確看到了隱患,但總覺得這個家不穩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了,我當時也沒有考慮以後自己會怎麼辦。
①這兩口子,都不知道感恩。
幺叔為當初賣牛的500塊錢的股份而懷恨在心,多次在我和奶奶面前揚言要「打破老殼!」
嬸娘的態度直到我打工之後,仍然挑唆著小丫頭辱罵奶奶:「老媽殼……」,絲毫不會因為我對小丫頭的付出而心存半分謝意。
可惜啊,持之以恆的辱罵奶奶這種事,作者沒有引起高度重視。未曾想到,會因為這婦人侮辱奶奶,終有一天,會和她娘家人起劇烈衝突並種下切齒之恨!
②作為無辜但又深受父母影響的小丫頭,於撫養她的奶奶和我們父子最終受辱被打,她成了旁觀者。
③對這婦人的心眼估計不足。
我一廂情願的以為,我們這棟樓房裡面的人已經到了這一步,好歹豬也知道天冷互相挨緊了取暖,互相照顧,所以未留心婦人是在「卧薪嘗膽」,日後會狠狠的報復奶奶。
④根深蒂固的外侮。
欺侮我們一家三口的外人,大概是覺得很刺激、很有成就感吧。
事故在發生之前,都存在或多或少醞釀的跡象,唯有智者能看得見未來。可悲,我不是這樣的智者。不過,他們也不是。
今天回想起來,隱患早早的就埋下了。不管外面出多大太陽,這個屋裡的上空都是陰雲密布。
患了「雞兒瘋」的人把奶奶的戶口本給撕了。奶奶光罵有什麼用,不過很久沒聽到她扯起嗓子喊了,聲音已遠不如曾經的威風。老人一輩子都沒有想通,為什麼他的兒子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