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界的參差
如果是以前,不是什麼穿越以前，或者發現站姐可以賺錢以前,而是在碰到披著人皮的狗以前。如果是以前,不論是擁有了愛豆的私人號碼，還是愛豆哪怕只見過她第二面就上手摸腦袋，尹嘉卉都會無限興奮的！
粉絲追星追什麼,追的不就是一個親密接觸。願意花大價錢砸錢成為站姐的原因又能是什麼,還是希望自己在愛豆面前能與眾不同啊。
要是以前，愛豆摸粉絲腦袋砸了，這是榮幸！見面會想跟愛豆擁抱的粉絲還得排長隊呢,連隊伍都不用排就被愛豆揉腦袋了，這是需要轉圈圈慶祝的大喜事！
可是愛豆中間出了條豬狗不如的禽獸哎？這幫狗崽子突然摸她腦袋、牽她手,該不會這個圈子就都是禽獸吧？
不是尹嘉卉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她第一次在**見到鄭允浩的時候也沒想過這個圈子的男愛豆都是王八蛋，當時她還覺得被誇兩句耳朵就會紅的鄭允浩很可愛呢，她當時真覺得愛豆是個帥氣可愛的大男孩，也那麼誇了。可他們第二次見面，傻逼男就摸她腦袋要她號碼，這不對勁吧？
是,對方有可能純粹把她當粉絲,所以不覺得要避諱親密接觸的問題,確實有這個可能，尹嘉卉也承認，她搞不好想太多。可就在她猶豫可能是她一朝被蛇咬看誰都不對勁的時候，吳世勛那個大傻逼居然拉她的手？這幫傻逼，真就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尹嘉卉跟吳世勛的聯繫非常頻繁，自從後者問前者要到了電話,雙方就維持著每天簡訊無數，電話至少兩通的頻率在聯繫。所有的聯繫里沒有一次是尹嘉卉主動的，都是吳世勛來聯繫她。
號稱非常忙碌的，練習生活無限辛苦的男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就能隨時隨地抽出時間，頻頻給尹嘉卉發信息。信息的內容什麼都有，問妹子在做什麼，說自己在做什麼，講今天天氣不錯，明天可能會下雨，總之就是硬找各種話題聊。
尹嘉卉才是真的忙，忙著集會，忙著學習，還得忙著給學長、姐當模特，超忙！忙到最初被要號碼就有點排斥的尹嘉卉，收到信息也是十條頂多回兩條，還得是對方問你在做什麼，她才會回我在幹嘛幹嘛，從來不反問，從來都是等對方問，簡訊發過來太頻繁了，頻繁的她都不想回。
還是那個如果，如果沒有李勝利那一出，尹嘉卉會很開心能跟吳世勛交換號碼。她穿越都還不到一年，一年前，母親還沒離開的時候。彼時媽媽的錢都給哥哥們了，她窮到被認識的小姐妹科普做站姐很賺錢時，她正在追吳世勛，後續賺的錢也都是從吳世勛身上薅的羊毛，或者說他粉絲的羊毛。
當時EXO大熱啊，亞洲天團！吳世勛又剛好戳尹嘉卉的審美，彼時她還沒想過什麼做站姐賺錢呢，純純就是追愛豆做站子，僅此而已。在已經有站子的基礎上她缺錢了，隨後開始利用站子賺錢，這是一條道順下來的。
在這條道路打通之前，尹嘉卉確實是吳世勛的粉絲，說真愛粉也沒問題。所有真愛粉的行為她都做過，什麼追流程、吞專輯，集資給他弄宣傳等等，她都做過。這條道打通之後，視角變了，立場也變了，從追偶像到利用偶像賺錢，愛豆在粉絲心目中的光環就逐漸消弭，站在『商人』的角度看『商品』總歸是不一樣的。
不管什麼角度，尹嘉卉確實『追』過吳世勛，她喜歡這張臉，喜歡這個人，更喜歡公司賣出來的人設。既然喜歡過，雖說因某個崽子的原因有點排斥被要號碼的尹嘉卉，還是把號碼給出去了。
給出號碼后尹嘉卉就知道，對方沒把她當粉絲，對方大概率想追她，追妹子的追。
講起來尹嘉卉屬於母胎單身至今，不止沒談過戀愛連個暗戀對象都沒有過，在她青春懵懂之時，精力都用來追星了。如果非得講什麼暗戀對象，她的暗戀對象是HOT的安七炫，現在的小姑娘們都不記得這號人物了，時代的眼淚了屬於是。
但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么，哥們每天發八百條簡訊過來，哪怕她沒回復對方也能持續不斷的發，這不是追求是什麼？簡訊不算追求，電話總算了吧？
吳世勛每天至少給她打兩通電話，至少！一次是固定的午飯時間，可能練習生午飯時休息，所以吳世勛能固定午飯時找個沒人的地方給她打電話，另一次時間點就不確定，可能是晚飯，也可能是結束練習回宿舍時，還可能是任何時間。
簡訊尹嘉卉不怎麼回，電話尹嘉卉還是接的，這不是沖著賺錢想從正主那搜集到第一手資料豐富站子里的信息么。
就這麼斷斷續續的自簡訊到電話，從時不時會在**大門口碰一面聊一聊，再到出來約飯，兩三個月都過去了。男孩子那邊認為他跟漂亮姑娘是曖昧了兩三個月，而女孩子想的則是，這傢伙是個王八蛋預備役。
雙方的腦電波誤差，並不完全來自於吳世勛的自視甚高，當然他本來對自己就很有信心，也很清楚自己有多受女孩子歡迎，但他同樣很清楚，大美人就是無限難追。所以發出去的簡訊十條頂多有兩條回復他都沒太在意，美人高冷是應該的啊。
再說了，大美人初登場的台詞就是『我是你粉絲』，電話還是一要就要到了，吳世勛很難不想歪啊。能開口說『粉絲』，粉絲還專門給他建了站子、申請了SNS，他都還沒出道呢，粉絲就已經在『追』他了，這不就擺明是喜歡嗎？
那粉絲喜歡他，他也喜歡粉絲，兩人簡訊、電話都聯繫那麼長時間了，時不時還能碰面，都叫上各自的『朋友』約了一起吃飯了，這不是互相喜歡的曖昧還是個啥？真是粉絲見面會啊？鬧呢！
吳世勛想歪了所以伸出了手。尹嘉卉完全沒想歪，純粹的賺錢心態，所以篤定他伸手就是王八蛋預備役。
現在問題來了，假設吳世勛真就是個王八蛋預備役，尹嘉卉就很煩躁，她真的要給王八蛋預備役經營站子嗎？這錢哪怕是能賺，也很虧心啊！
經營一個站子是很耗費心力的，不止是需要砸錢就行，而經營的好的站子，本質上就是一個大型宣傳基地或者說賣安利的另類團隊都沒問題。站子里的粉絲會給偶像做數據、做宣傳、反黑等一些列幫助，站子也會宣傳自身，歡迎各路小粉絲們加入，乃至於忽悠路人入坑。
站子做好了，如果站姐有渠道，又不怕事，比如遊走在法律邊緣什麼的，那自然是能賺錢。可做好站子的基礎就是，要把粉絲們聚集在一起，為了同一個愛豆，為了宣傳愛豆、維護愛豆而努力。
尹嘉卉不排斥利用任何有名的愛豆去賺錢，比如鄭允浩，亦或者更早之前的權至龍。可尹嘉卉做不到忽悠一幫小姑娘們去喜歡一個王八蛋，她底線要是那麼低，完全可以繼續從BB身上薅羊毛！她手上還囤著一堆權至龍的照片呢，早前準備出日曆的！PB賣完就賣日曆，也是撈錢的好方法！
所謂愛豆的定製日曆有大眾版和VIP版兩種。大眾版是相對樸素的，正面是正常日曆、月曆、台曆那種正面是日期，背面是愛豆的精修圖，不論什麼板式，基本模式就是這樣，只有愛豆的精修圖。要價更高的VIP版本里除了精修圖之外，日曆上會標明愛豆們的行程。
流量大的天團們有很多行程是半年前乃至於一年前就定好了的，類似幾月幾號地點在哪的演唱會，這些就是公開的。而某個月可能發新專或者可能參加什麼商演這些是公司內部人士才知道，未必會公開，但大粉能打聽到。
不管是公開還是非公開的信息，只要製作日曆準備出售的大粉能打聽到，都會放進VIP版的日曆里標明。買這個版本的粉絲就可以按照日曆上的時間去安排自己的行程，要不要追著愛豆跑，時間怎麼安排等等。這個版本的日曆要價都不低，有特殊信息么。
早前尹嘉卉就打算出大眾版的日曆，VIP版的沒那麼好做，得打入內部才能拿到消息，她嫌煩就做普通版的。當初她板式都做好了，就差掛在賬號上開預售，之後再按照預售的數量印刷后販出。哪知碰到了一條野狗，這些就都壓箱底了。
還是那句話，尹嘉卉但凡底線能低到那個程度，她都會繼續薅權至龍的羊毛，有錢幹嘛不賺呢。YG會告？他們敢告！和解協議都在她手上，YG但凡敢告，她就敢魚死網破，YG能告就見鬼了！
但尹嘉卉不想賺那筆錢，她嫌噁心！她也沒缺錢缺到那個份上，她給權至龍做得精修圖做得不要太漂亮，絕對能幫他圈粉。她為什麼要幫一個王八蛋圈粉，哪怕權至龍只是王八蛋的隊友也不行，他們是一個團，一丘之貉！
當了那麼多年站姐，尹嘉卉比被都清楚，粉絲圈所謂的愛豆神圖，九成九都是她這樣的人修出來的。剩下的那一成也得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齊，天氣好、光線棒、愛豆的狀態靠譜、造型師和化妝師都不能出問題，攝影師也必須給力再碰上一個絕妙的角度，才能出神圖，就這也得修！
當年尹嘉卉追星給愛豆拍一千張圖，能出十張發在站子里的『美圖』就不錯了，這玩意兒很靠技術。愛豆的長相當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看攝影師和修圖師的技術。好技術出的好圖就是能讓愛豆出圈，粉絲圈人均顏狗，絕無例外！
為了賺錢，尹嘉卉心甘情願為本就有八十分顏值的吳世勛修出一百八十分的神顏。可對方要是個王八蛋預備役，她還得想辦法為他圈粉？太噁心了吧！她有那麼缺錢嗎？！
有記憶以來都沒正經窮過的尹嘉卉不想賺這筆噁心的錢了，可她臨時換愛豆改站子的主題，換誰呢？萬一對方也是個王八蛋預備役怎麼辦呢？很有可能啊！她都已經碰到三個了！
還有一個是誰？鄭允浩啊！見面第二次就摸腦袋，一定有鬼！
寒假要來了，尹嘉卉的賺錢大計擱淺不說，還很悲催的被教授拎過去教訓，她進教授辦公室時，整個人喪到無極限，都打定主意要是教授還罵她不求上進什麼的，她就咬死了要退學，誰勸都不管用。
教授很罕見的沒有罵她，反而給她發錢了。
「你把你之前拍的那個粉絲靜坐|示|威的素材再精簡一次，剪到三分鐘以內。KBS要搞一個血汗合約的特輯，會用你的素材，給你素材費，沒幾個錢，二十萬（一千RMB上下）。錢不多，但有個能讓去KBS跟組跑一圈的機會，看你願不願意。」
尹嘉卉眨眨眼，什麼意思？教授疑惑，我解釋的不清楚嗎，還能有什麼意思？
意思是東神解約事件鬧大了，血汗合約驚動了高層，韓國公平貿易委員會下場，限制韓國十九家娛樂公司修改旗下兩百三十名藝人的不公平合約。作為國家台，要跟進此事件，他們打算做一個專題詳細梳理這件事。尹嘉卉之前在課堂上提交的『粉絲靜坐』素材，被教授推薦給了負責這個專題的PD，拿到了一點點錢和比錢更重要的跟組實習（打雜）的機會。
這位教授不姓朴，這位教授姓金。金教授此前跟尹嘉卉沒太多接觸，但他是尹嘉卉的期末考唯二通過的科目之一。
「你視頻的角度蠻奇特的，男團鬧解約，大家的角度都是在公司層面的博弈，**跟日本的艾回攻防戰都打了幾次了，我們基本都是從高層往下看。就你是以小見大，從粉絲的角度去觀察，一個流量的崛起和衰落對整個社會的影響。」
金教授對學生的評價意外的高，有沒有顏值福利不少說，至少他的誇讚跟顏值無關，「我去找人問了一下，走掉的那三人和剩下的兩人各自粉絲所引發的戰爭，創造出了很多我們沒怎麼關注過的東西。像是抗議造成的交通堵塞，周邊商家的營業漲幅，附近計程車的增加和警方人員的調動，這些都是原先不怎麼受關注的。」
「你取材的視角很有意思，負責這次特輯的是你學長，之前我們吃飯聊起了這個，我跟他說起你的視頻，他看了之後決定加入你這個視角。你去組裡未必能幫上什麼忙，但去看看吧，多點社會經驗也是好的，錢反倒不是那麼重要，二十萬也就是意思一下，到底要用你的素材。」
教授對學生講，「那邊已經開工了，你下個禮拜一去報道，無償的啊，你是去打雜的，沒工資。但做得好，如果團隊願意給你在幕後加名字成為製作組的一員，你回來能加學分，有問題嗎？」說是詢問更像是通知。
尹嘉卉還懵著，愣愣的搖頭，本意是我不會，別找我，我都聽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但教授以為她那是『沒問題』，隨後把學長兼未來上司的聯繫方式給她，在擺手，沒你事了，走吧。
出了辦公室，下了樓，都走出大門外了，尹嘉卉在猛地扭頭往樓上看，什麼情況？！
情況就是學生在寒假多了個實習，尹嘉卉一度扭頭想衝上樓去跟教授說，多謝抬愛，但我想退學啊！什麼實習？我啥都不會怎麼實習？！
可惜學生慫，不敢回去跟教授說，只能在三天後邁入KBS的大門，隨後發現，實習的萌新本來就啥都不會，壓根也沒人期待她會什麼。
負責這次特輯的是她的直系學長，學長對學妹的顏值報以驚嘆，繼而改變原本要讓她打雜的想法，找了組裡另一位同樣出身東國的女下屬，讓對方好好教教學妹。順便宣傳一下國家台的優勢，笑眯眯的歡迎學妹未來畢業了來台里工作，最好就分到他們組。
學姐也對小學妹的樣貌很是喜愛，什麼事還沒幹呢，先帶著小學妹上上下下介紹一遍，讓大家好好認識一下，我們東國的好苗子。組裡坐辦公室的一共二十來號人，其中四個都出身東國，比例算起來還挺高的。直系老大是東國的，東國出身就算組裡的嫡系。
作為嫡系派的忙內，還是跟現有職員哪怕是正經的組內實習生都沒有任何利益牽扯，又顏值逆天的尹嘉卉，在實習的過程中，什麼磕絆都沒碰到過，端茶遞水都沒人讓她干。前輩們好似都有旺盛的教學欲，全員好為人師，碰到萌新都會說。
哪不懂？前輩教你啊~
尹嘉卉什麼都不懂，她連怎麼製作電視劇都半懂不懂更別說怎麼製作另類紀錄片。她本該也什麼都不敢問，哪好意思問。可當她見到的每一個人，乃至於還沒過實習期的前輩都會笑眯眯的問她哪裡不懂，好似很歡迎她去討教，她就從試探著問一個看似很高深的問題，逐漸發展為再小白的問題只要她不懂，她都敢問了。
因為不管她的問題是否小白，被問的人都很樂意教她，沒有一個人不耐煩，大家耐心都無限好，生怕她聽不懂，還願意不停的重複，直到她很認真的表示我聽懂了為止。
前輩們對她都非常好，組裡一個壞人都沒有，組裡偶爾出了一個嫌棄尹嘉卉說『你在東國都學什麼』了的男前輩時，女前輩能一次跳出來三個懟他。你牛逼，中|央（大學）就牛逼，牛逼你去懟老大啊，欺負小姑娘幹嘛，大男人要不要臉！
在女同事的圍攻之下，男同事敗退，認栽，還給小妹妹道歉呢，說是我說錯了。小妹妹被大姐姐們保護的很好，小妹妹還被姐姐們輪番教導，組裡除了她直系的三位學長之外，任何人問她要號碼都不要給，尤其是男人，至於組外的人，不用搭理，拿群都是狗，不用當人。
尹嘉卉在KBS認識了很多人，遠不止是他們組的人。她進公司不到一上午，同一層樓幾間辦公室的姐姐們都來圍觀過她。等她被姐姐們簇擁著去食堂吃過午飯，到了下午，來圍觀她的人就更多了，數都數不清，還有演員部的跑來問她，要不要去當演員。
KBS也有培養演員的，早年電視台稱王稱霸時，他們的演員部很是出過不少大佬呢。如今世道變了，演員們都去了各家經紀公司，電視台內部的演員部門就是個混日子的部門，不太受關注。
學姐讓演員部的人閃開，這是我們組忙內，當什麼演員，搶人啊？
尹嘉卉進入KBS第三天，剛搞清楚紀錄片的組織架構和基本的故事框架要怎麼搭建，樓下電視劇部真有其他部門來搶人，公關部的副部長來了，說是讓尹嘉卉可以直接申請到KBS來實習，沒畢業都行，他們要了。
「你走開！要你個頭！」直系老大讓對方死開點，「我學妹會淪落到去混公關？我直系學妹知道嗎！我們導演系的！」
同校學長想努力一把，「我也是東國的啊，說學長我也是啊。公關怎麼了，我年薪不比你高？」再看小姑娘，笑得跟狼外婆一樣，「女孩子做PD太辛苦了，你來我這，每天只要漂漂亮亮的......」
「滾滾滾！說得都不是人話！」
非人類生物被直系學長趕走了，學長苦口婆心的教導小學妹，眼光得放長遠，公關就是碗青春飯，當PD前期是辛苦得熬過無名期，但事業前景好啊，越老越吃香，千萬不要被一時的名利所誘惑。
當天下午，吃青春飯的行當里又有人來搶人了，一位導演跑來說是要『借』尹嘉卉去客串一個角色。學長想了想，沒直接反對，問學妹的想法。
學妹茫然的搖頭，她為啥要去當演員？
「這樣，那個劇情你得拍兩天，拍攝的那兩天或者之後的一個禮拜你都跟著我，好好學學電視劇怎麼拍。」導演也是個大灰狼，忽悠小紅帽，「搜集素材的紀錄片哪有拍電視劇好玩~」
尹嘉卉還沒說什麼呢，學長先問，「跟你一個禮拜是怎麼跟，跟在你身後端茶倒水打一個禮拜的雜？」
「我找執行PD帶她，她想學什麼學什麼。」導演表示，「只要不耽誤拍攝，我傾囊相授。」
學長滿意了，「行，人你帶走。」
萌新連『人權』都沒有，就這麼被轉移了所屬權。尹嘉卉一臉懵逼的被導演領走了，隨後得到整個劇組的圍觀，妹子你有這張臉不當演員？？？
妹子的演員之路也無限順利，導演對她沒要求，人戳在那就行。
尹嘉卉要拍的是一個很簡單的劇情，純愛劇里的男女主角是一對歡喜冤家的設定，劇情已經進展到兩人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校園劇，捅破這層窗戶紙需要一個契機，作家設定的契機是女主偶然看到男主跟一位學姐談笑，嫉妒了，繼而生氣，跟男主產生爭吵，吵著吵著，暴露了自己在吃醋，進而逗得男主告白，這層窗戶紙就被捅破了。
尹嘉卉在組裡就是個吉祥物，沒啥實際作用。拍攝時是以女主視角給鏡頭，她和男演員只要站在窗邊做出談笑的狀態，同觀眾傳達女主遠遠看見了就行，鏡頭給的也是遠景，連句台詞都沒有。基本上，她只要笑就能過，這活兒毫無難度，這活兒需要花費萌新演員兩天還是導演說誇張了，事實上就拍了二十分鐘，還是因為鏡頭要切換。
進入了電視劇劇組的尹嘉卉同樣是一個壞人都沒有碰到，倒是有幾個演員的經紀人跑來問她願不願意簽約。尹嘉卉果斷拒絕，她這次當演員很輕鬆是這次，她可沒忘之前當演員是需要跟陌生人的接吻的，她才不幹呢！現在讓她親陌生帥哥她都不願意了，吳世勛也帥啊，突然牽住她的手還是讓她想罵人，陌生人都不行！
製作組的前輩們對陌生的小忙內都很友好，攝像組的大佬甚至願意給尹嘉卉玩無敵貴的搖臂鏡頭，還誇她鏡頭感超好呢。在電視劇劇組待了一個禮拜的尹嘉卉，被N位顏狗前輩所迷惑，甚至想過要不她畢業了真到KBS來當個拍電視劇的也挺好。
還在實習期的小萌新快快樂樂回到紀錄片團隊，一回來就發現組裡氣氛不對。學姐私下告訴她，老大的方案被斃掉了，上面要求改方案。
原先的方案是圍繞著經紀公司對藝人的壓榨造成的一系列惡劣反饋。如今上面要求改的方案要圍繞著，經紀公司費心費力還費錢好不容易捧出了藝人後，被不知感恩紅了就飄的藝人反捅一刀的悲催。
尹嘉卉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們要為**站台嗎？」
「台里要幫**站台，我們就只能聽上面的話啊。」學姐也很憋屈，卻只能嘆氣，「誰知道李綉滿收買了高層的哪一個，總歸所有計劃都得推翻重來，有得忙了。」
這是尹嘉卉進入KBS迄今為止遇到的第一件壞事，而禍不單行這個詞吧，就象徵著壞事會接踵而至。
方案出現了核心變動，資料就需要重新搜集。組裡的氣氛不太好，埋頭工作的前輩們沒什麼心思管什麼美人了，忙內開啟了打雜模式。倒不是端茶倒水，學長、學姐還是很照顧學妹的。學姐給學妹指派了一個活兒，讓她去《音樂銀行》那邊要素材。
「問他們要被他們剪輯掉的後台花絮，你得從花絮里找出愛豆們被工作人員區別對待的視頻素材。」學姐教學妹，「就是大公司的藝人和小公司的藝人，出名的藝人和不出名的藝人，工作人員對待他們的區別，我們需要這個去佐證背靠**的東神是享受了很多隱形福利的，懂吧？」
尹嘉卉懂，繼而嘆氣，果然，世上不會只有好人。
世上的壞人很多，越是華美的袍子，越是容易滋生噁心的虱子。舞台上光鮮亮麗的愛豆們在工作人員眼裡就只是個普通人類而已，普通的打工仔如果不小心耽誤了電視台正式員工的工作，會被直接開罵。
《音樂銀行》的素材無敵多，被尹嘉卉詢問素材資料的男前輩，也不知道是好意還是討好，專門幫她挑出了從東神出道一直到東神解題參加過節目的所有素材，巨龐大。
從如此龐大的素材庫里想要找到能用的素材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的，男前輩問女後輩要不要幫忙，尹嘉卉謝過前輩，還是她自己去研究吧。
研究著研究者就能看見，人類這個物種在捧高踩低的事上是自帶天賦的。不止是東神，所有剛出道沒什麼名氣的愛豆們，都被工作人員罵過。
罵人的原因千百種，可能是在舞台後面戴麥時，動作慢了、動作快了，動作沒卡好麥；試音反應慢了，快了，乃至於麥出了問題，出不來聲音，工作人員也會先罵藝人。一直罵到音響組那邊確定是麥出了問題，罵人的工作人員也不會道歉，就直接去換了麥再讓藝人戴。
小愛豆什麼都做不了，小愛豆連人都不算就是個物件，食物鏈的最底層。他們被罵了，哪怕是無辜挨罵也得不停的鞠躬道歉。
認真算起來壓根沒有走出過校園進入社會的尹嘉卉，越看越覺得世界好噁心，好怪異。曾經的追星少女越看越懷疑，明星有什麼好追的，不就是普通打工仔么，愛豆就更沒什麼值得追的了，他們身上哪有光環，粉絲幻想出來的光環嗎？
粉絲心碎了一地的尹嘉卉在素材庫里看到的可不止是東神一個團，東神出道七年，年一過，現在都已經八年了，中間同他們一起上過音樂銀行的愛豆們不要太多。那些團體里很多現在已經成為一線團了，男團女團都有，不論男女，都很平等，平等的處在食物鏈底層。但凡脖子上掛著工作證的，都能肆無忌憚的把他們當條.....算了。
這份工作到此算是讓尹嘉卉開心不起來了，這份工作一直折磨到她即將開學。要回學校了，實習也算結束。去辭職的學妹從學長那領到了實習工資，還很疑惑，不是說打白工么？
學長表示你做了那麼多事怎麼可能讓你打白工，學長不止給了實習工資，還給了原先講好的要使用她『粉絲靜坐素材』的那二十萬呢。
「那個素材不是說不用了嗎？」尹嘉卉不解。
學長笑罵她傻，「素材用不用，用什麼，我說了算。給你你就拿著，哪那麼多問題。」
拿著人生第一份工資走出KBS的尹嘉卉莫名有點小激動。錢其實不多，跟她賣PB的收入比，連個零頭都不夠。但這是她第一份工資啊，認認真真上班，踏踏實實拿到的工資。
這筆錢很少，什麼數字一旦有了對比，差距之大就更明顯了。
人生首次拿到工資的尹嘉卉準備慶祝，先給媽媽買了禮物后再請小姐妹們吃飯，準備一次性揮霍乾淨。她的姐妹局成員構成還挺複雜的，有自己站子的小姐妹，有此前搞靜坐認識的鄭允浩站子的小姐妹，還有她的校友們。那麼多人不可能一起請，各規各的分開請客。
請到鄭允浩站子的姐妹們時，目前算是半退圈的金婉惠給她帶來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東神二人組回歸的新專。
二人組半個月前回歸，回歸當天專輯銷量就沖頂同期愛豆第一，天團么，哪怕只剩二人組也還是很能打的。
天團曾經的站姐給現在也想退圈的尹嘉卉送了專輯當禮物，弄的尹嘉卉有點糾結，「你還粉他們？」
「也不可能說忘就忘啊。」金婉惠笑嘆一聲，「不過這個不是我買的，是中方那邊的站子集資，為了沖銷量買的，放在我那也是放，給你吧，我估計你沒買。」
確實沒買的尹嘉卉囧了一下，「他們還真拼啊。」
「到底是回歸，初次以二人組回歸，他們也是想幫忙。」金婉惠覺得可以理解。
海外的粉絲為了給韓團的愛豆們沖銷量有一個特別的操作，集資買韓國正版專輯，大量的買，能買到十幾萬乃至幾十萬張。但他們買下來的專輯不是全部要寄回去，除了確實想要專輯的那些人之外，絕大部分就是拜託認識的人負責存。目的就是為了省錢，數量過大的專輯跨海郵寄也是一大筆錢，有運費的錢還不如多買幾張專輯為哥哥多艹點銷量。
正常人看來這是很詭異的事，買了東西付了錢卻不要商品本身。但在飯圈，這是很常見的操作。
一如未來會被圈外人口誅筆伐的『倒奶事件』，目的都是為愛豆擁有的數據好看，而不是商品本身。
同為曾經的站姐很熟悉圈內操作的尹嘉卉，就是知道這個操作的奇葩程度才會感慨，追星狗果然很拼啊，為了主人什麼都能幹呢。
順便一說，代購專輯也是有賺錢的點的，還有詐騙的點呢。有些搞詐騙的站姐會打著集資買專輯艹銷量的旗號，在收到集資的錢後人直接就消失，粉絲們哭天搶地也沒用，只能拜託警察，看能不能抓到了。
不過，尹嘉卉現在不想賺這筆錢了，她現在連要不要繼續賺追星狗的錢都產生了遲疑。
那好像，真的在做一件錯誤的事。
相較於正當職業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