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青龍寺

大青龍寺，大唐佛寺最大，得授佛祖真傳之地。

今日，一隻身有九尾的貓妖，踏足了此處凈土。

依託幻術和貓身的敏捷，方想輕鬆地避過大青龍寺的守衛和防護，轉瞬便來到內里。

相較外處的威嚴大氣，內里卻矗立著座座妖魔雕像，個個面目猙獰，嬉笑怒罵，無有絲毫凈土氣象。

方想微微側目，思及此處主持惠果大師的身份，不禁莞爾。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方想似是感慨地說道，「丹龍，你終究還是脫不了曾經的那層皮啊！」

丹龍早已悄無聲息地來到方想身後，靜靜地看著他。

「師父曾言，天地有缺，眾生難登天路，唯有另闢蹊徑。」丹龍雙手合十，緩緩說著，「但此刻得遇施主，卻是讓我疑惑師父之言。」

方想繞著丹龍走動，九條尾巴撩撥著丹龍的僧袍，卻不能讓他有半點變色。

「丹龍，胡玉樓那處，有你一份吧！」方想說道。

丹龍的面容此時方才顯露幾分驚駭，卻也萬分不解。

「貴妃之魂，確實是我刻意培養，但，知情人皆都死去，你如何得知？」丹龍問道。

他也不再擺什麼得道高僧的架子，面色陰翳，身旁似有妖魔之相。

方想毫無懼色，他此時的身軀不過是用命運點製造出來的，就算沒了，也對他沒有影響。

更何況，他的靈魂本體還在純白空間，此時在這句身體里的，只是一縷被分割出來的神念。

既然沒有風險，方想也有足夠的底氣裝大佬。

「晁衡，是個奇人。」方想帶著調侃地說道。

丹龍也似是恍然大悟，臉色愈發難看：「那個倭國人！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是神道教真傳！」

方想故作深沉，實則心中也頗為感慨。

地球世界歷史中，神道教在明治維新前都是佛教的附庸。

但在妖貓傳世界中，神道教卻是早早就成了倭國國教，甚至連佛教都要遜色一籌。

從那本冊子上得知此事後，方想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丹龍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仰天長嘆：「或許，這就是命吧！」

方想突然暴起，周遭世界變換，眨眼便從佛寺變作高空。

丹龍一時驚詫，連方術也來不及施展。

空中突兀出現九隻黑貓，額上皆有一眼，閃爍著魔幻光芒。

丹龍雖不知曉這光芒的用處，但也知道絕非好處，當即緊閉雙目。

隨即，九隻黑貓在半空中穿梭，鋒銳的利爪在丹龍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丹龍感受到那不知為何的異常疼痛，幾欲睜眼痛呼。

但少年時修行方術造就的堅韌心魄，依然讓他忍住了。

默念咒語，丹龍在無處借力的空中旋轉，希翼尋找到方想的蹤跡。

「唳！」

一聲鶴鳴，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丹龍的心防。

他不自覺地睜開雙眼，早已準備好的方術隨之散去，只是怔怔地看著高空中，在日光下盤旋的兩隻白鶴。

白龍……丹龍心中默然，竟就那麼死去了。

世界變化，回到了大青龍寺。

方想身軀弓起，體內翻江倒海。

「MD！這小日本的術法是真尼瑪邪門！」方想唾罵著，在地上不停翻滾。

那本小冊子上不僅有著晁衡對與三十年前的極樂之宴和馬嵬驛兵變的描述，還有他神道教真傳的身份和一門神道教術法。

其名曰：乂心術。

乂心術的效果說簡單不簡單，說不簡單，也簡單。

簡而言之就是，洞察敵方心中的那一處柔軟，並將其揭開，隨後對方就會自行死去。

怎麼起效的，方想不知道，但是真的很好用！

這術法和他的幻術真的是絕配！

這門宗師級幻術的主人是一名極擅洞察和蠱惑人心的幻術師，往往只是一次對視，他就能看到你心中的一切。

而他的幻術能力里雖然沒有包含這個能力，但也有著如何在幻術中找出敵方弱點的法子。

而乂心術這門邪門的術法搭配上這個法子，簡直就是個最佳搭配。

但這麼強的術法也不是沒有缺陷的。

就比如，你必須要讓敵人處於一個毫無防備能力的境地才可以。

所以方想便借用幻術，迷惑了丹龍的感官，讓他以為自己真的到了高空，無處借力，也就無法防備了。

那九隻黑貓也不是擺設，是為了讓丹龍自閉雙目才搞的。

事實上那第三隻眼沒有絲毫用處，只有多加特效讓他更痛苦的作用。

沒有了視野，加上被方想留下的傷口，在幻術中被放大百倍的疼痛，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乂心術能更好的施展。

最後的效果，方想很滿意。

但是問題是，太麻煩了！並且消耗太大了！

說到底，方想現在只是一隻貓。

雖然沾上了九尾貓的概念，但實際上還是凡俗生靈。

要不是命運點創造的生命都是在同一個層次中，同一個體型下，同一個模樣里最完美的生命。

（PS：可以簡單理解為Omnitrix）

方想別說同時施展幻術和乂心術了，光是一個宗師級幻術都能要他半條命。

說到底，宗師級幻術就不是給他現在這種軀體準備的。

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待體內的異樣基本消退了之後，方想重新起身。

他跑到大青龍寺來殺了丹龍，可不是腦子壞掉了。

無上密，這就是他的目標。

電影劇情，中，無上密是你超越生死的。

但那多是一種誇張，無上密不過是一種境界，一種感悟。

但在妖貓傳世界，這是真的。

對，真的，無上密是真的可以復活死人，以及……穿越時空！

在小冊子的最後，有一句密語。

那就像是塊污漬，就算解讀出來也是串亂碼，你用任何一種解讀方式都不能解讀。

但方想可以，準確的說，是艾可以。

那個密語是艾的底層邏輯程序的代碼所打亂編輯的。

艾給方想展示過它的底層邏輯代碼，但是方想看不懂。

靠著艾的場外援助，方想也知道了這句密語的意思：大青龍寺，無上密。

雖然驚訝於自己竟然真的穿越回了過去並留下了這個提示，但方想也不是太過意外。

連艾這種東西都出現了，穿越個時空而已，洒洒水啦！

但方想此時卻有點疑慮。

如果說，是未來的他穿越回了過去，又給過去的他留下了這個提示，那麼究竟誰，才是他？

這就像是機器人/仿生人/人工智慧該不該和人類一樣擁有人權一樣，是一個無法被解答的問題。

方想所能做的，也只有順應時間而行。

或許，當未來的系統之主回望過去，也會自嘲自己的怯懦。

……

天寶十五年，馬嵬驛兵變。

當楊玉環看到面前的那杯酒時，心中也不免悸動。

世人皆道李隆基與楊玉環的愛情之美好，又豈知，皇家無情？

盛世，美人是點綴，亂世，美人就要償命了！

顫抖著飲下酒，楊玉環將一直貼身保存的香囊交給李隆基，隨後決絕轉身。

李隆基痛心地接過香囊，上面綉著玉奴二字，還有著一縷頭髮。

玉奴是楊玉環的小名，頭髮，是楊玉環的頭髮。

第二日。

當陳玄禮查看過楊玉環的屍體后，匆匆下樓，跪倒在李隆基面前。

目睹過一切經過的晁衡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李隆基。

世人皆說黃鶴的幻術以假亂真，但比起帝王心術，又算得上什麼？

李隆基面容悲切，但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又有誰知曉。

陳玄禮不知，黃鶴不知，晁衡也不知。

愚弄天下，以虛假替換真實，帝王，方才是天下最強大的幻術師！

又過二日，安史之亂已平。

在水中叢林中，楊玉環與御貓一起，被封關在墓室之中。

在御貓凄厲的鳴叫中，蘇醒的楊玉環看著周遭昏暗的空間，來自生的慾望讓她奮力拍打著石棺。

但身體里的蠱毒蟲發作，她的動作越發無力，最後，只在棺蓋下，留下道道血痕。

那是她被磨破了的指尖留下的血，是她最後生的希望被泯滅的絕望。

「嘭！」

石門被轟開，丹龍與白龍進入，急急忙忙將石棺打開。

當白龍看見楊玉環凄慘的死狀時，豆大的淚珠滑落。

丹龍緊緊地握住白龍的手，他知道自己這位同門，如果不阻止，以死殉情絕對是可能發生的！

將楊玉環防止在山洞之中，白龍怔怔地撫摸著楊玉環那彷彿熟睡一般的容貌。

「她會醒來的，對吧？」白龍無力地說著。

他早已明了一切，只是不甘心。

丹龍張了張嘴，道：「白龍……封閉氣穴只能維持兩天，之後就會自動……解除……」

白龍再度落淚，沒有啜泣，沒有聲嘶力竭，他只是無聲地流著淚。

丹龍咬了咬牙，道：「師父有一項方術，沒有告訴我們，但我偷偷學來了。」

白龍聞言轉頭，如惡虎一般盯著丹龍。

……

李隆基回京，重登帝位，隨後舉宮為楊玉環守孝三日。

在深宮之中，李隆基端坐與龍椅之上，眼眶紅腫，似是哀傷。

「最是無情帝王家，李隆基，你對楊玉環，究竟有幾分真情？」方想撤去幻術，默默地看著李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