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族的金絲雀08
在聽到來自身後,純血種始祖的詢問時,曼哈爾灰藍色雙眼中因為看到少女那美好的笑容時而產生的溫度,在眨眼間消散得了無痕迹,復歸於死寂的冰冷。
那隻被白手套遮蓋下的手,將銅製的門把手握得很緊,都快把這個金屬硬生生捏碎一般。
曼哈爾轉過身,溫潤的笑容重新掛回到了俊臉上,「我尊敬的叔叔,這是我的新娘。」
「葉,來我這。」曼哈爾將門完全開啟,牽起了葉姝的手,領著她走到了路修亞面前。
從宴會開始就被曼哈爾藏著的柔弱美麗的少女,就那樣完全展現在了慵懶高貴的吸血鬼親王視線中。
葉姝提起裙擺微微下蹲,殷紅的唇似乎因為感到了一絲緊張輕輕抿著,「尊敬的親王殿下,很榮幸能夠見到您。」
眼眸半闔的路修亞,好奇的目光縈繞在她細長白皙的脖子間,通過血族敏銳的嗅覺,他吻到了這位屬於自己侄子的新娘血液清甜的氣息。
淑女禮帽上的黑色輕紗,在她頷首時,使得紗下新娘的臉龐若隱若現,卻格外神秘動人。
加上耳邊聽到的那有如夜鶯歌唱般甜蜜柔軟的嗓音,讓路修亞覺得自己懶惰而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心思,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優雅的淑女,你的名字是什麼?」
城堡中的管家早已告知他,自己的侄子在他沉睡期間,通過同貪婪醜陋的教會做交易,豢養了一隻歌聲動聽的小夜鶯,十分喜愛。
就連每天整理戰況和巡視領地的政務時間,都因為她的存在而縮短了不少,就像是曼哈爾每日迫不及待地回到莊園同自己的新娘見面。
如今看來曼哈爾的獨佔心思確實是達到了頂峰,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意介紹給他。不過以這個孩子的美貌,曼哈爾做出這種不尊重他的行為也能夠理解。
路修亞紅色的眼眸中,流轉出了寶石般的光澤,依舊是半躺著的姿勢等待著葉姝的回答。
陡然被問到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看了眼曼哈爾,在看到他點頭后,才怯生生地重新看向座椅上銀髮散落在肩頭,穿著微微敞開白色絲綢襯衫的路修亞。
她的手不自覺地糾在了一起,護在胸前,「回親王閣下,我叫葉姝。」
「葉姝?」路修亞重複了這兩個字的讀音。
這個答案讓路修亞有些意外,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種中式古典氣息如此濃厚的名字了,「來自古老東方文明的修女嗎?」
他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居然流淌著孩子般的稚氣與純粹的好奇,這倒是讓葉姝有點驚奇。
看來這位始祖吸血鬼,和傳說中的樣子,不太一樣。
墨發黑眸的少女搖了搖頭,否認了路修亞的說法,「不是的殿下,我只是遺落在此的東方血脈。」
只有溯源到原身的祖輩,才能夠找到大概純正的東方人。
一隻手攬住了葉姝的腰,將她攙扶站起來。
路修亞淡淡地看了眼以守護姿態站在葉姝身邊的曼哈爾,想到了剛剛少女望著他時那明艷動人的姿態,本來有些微芒閃爍的雙眸回到了平靜的狀態,淺色的長睫微闔,修長的手指在太陽穴的位置輕輕敲了兩下。
銀髮白衣被月光籠罩住的模樣看著倒像神殿中的天使,不是深淵中的嗜血生物。
啊,他的這個侄子,看著有些多餘了。
或者用更無禮的話來形容,多少有些礙眼了。
只是公爵高等血族的話,如果殺掉了,元老會那邊大概會有異議。
「黎明將至,今天就在我的城堡中休息一天如何?」
如願看到曼哈爾因為他這句輕飄飄的話,一瞬間摟緊了少女腰肢的動作,安然坐在椅子上的路修亞,貴氣俊美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幾乎和曼哈爾如出一轍的溫柔笑容。
環繞在他身上由時間消逝帶來的憂鬱和陰翳,彷彿被什麼神奇的力量驅散了。
葉姝看著路修亞那銀髮紅眸宛如垂耳兔般滿懷希冀的模樣,覺得單單是看著這樣的美人,都會覺得要是拒絕了他的請求太過無禮了,肯定會讓他漂亮的雙眼中流淌出失望的情緒。
給人一種深深地傷害了他的既視感,不自覺地就會感到內疚而後悔。
曼哈爾久久地沒有應聲,好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但就在葉姝準備啟唇答應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他溫柔得像是要滴出水似的嗓音。
「好的,叔叔。」
「我們由衷地感謝您。」
快要被他整個摟進懷裡的葉姝聽著曼哈爾的說話聲,默默地想著,更應該是由衷地想要殺掉路修亞才對。
「尊敬的叔叔,我們先告辭了。」
路修亞已經閉上了雙眼,像是陷入了沉睡,並沒有回答曼哈爾。
但出現在政務室的管家,已經彰顯了他的回答。
被帶離了政務室的葉姝,一直被曼哈爾牽著手,直到走到了樓下的花園中。
他才停下步伐,站定在了台階下。
「曼哈爾大人,怎麼了?」
心中的怒氣快要壓抑不住的曼哈爾垂著藍眼,凝視著面露疑惑的葉姝。
少女在他的襯托下,身形顯得格外纖細。
耳邊是她滿含關懷的詢問。
「我沒事。」曼哈爾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按住了葉姝的頭,卻只是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個微涼的吻。
雙手交疊放在裙擺上的少女突然被這樣鄭重其事地吻了一下,還有些怔愣,但隨即反應過來抬起頭淺淺地笑了起來,純凈的笑容,就像是曼哈爾莊園中靜靜等待綻放的玫瑰花苞,讓人不由得想要將她捧在手心藏起來。
這正是此時此刻曼哈爾心中所想的。
而花園中的一切,被窗前的路修亞一雙紅眸盡收眼底。
蒼白修長的指尖按在了同樣冰冷的玻璃上,彷彿這樣就能感受到來自少女臉龐的溫度,路修亞眼眸低垂。
玻璃碎開了幾道紋路,又迅速地被血族的魔法恢復如初。
那樣對著別人傾慕的姿態,真是讓人看了想要摧毀。
象徵著七宗罪中懶惰的血族親王,又衍生出了新的一種罪惡,名為貪婪。
想要將不屬於自己的新娘攬進自己懷中,拆吞入腹,任意索取。
環著曼哈爾脖子被抱起來的葉姝,在感受到了路修亞那樣不容忽視的目光后,笑得更加溫柔了。
親王的古堡里的血族,顯然還保留著睡棺材的傳統。
躺進了一個幽閉空間的葉姝,幾乎要整個人貼在曼哈爾身上,她的雙臂就按在他的胸前。
薄薄的絲質睡衣,能夠讓葉姝清晰地感受到手下蘊含著力量感的線條。
「葉,你再不閉上雙眼安眠,這副棺材等會恐怕會被你沾濕呢。」
黑暗中幽深的藍眸,往下看著一直在悄悄摸索著什麼的葉姝。
含著警告意味提醒了她一句,將小動物般的少女嚇得瑟縮了一下,捏緊了他身上的衣服。
待到第一天的夜晚,同城堡主人告別的時候,路修亞居然提出了要去曼哈爾的莊園中度假的要求。
葉姝就看著曼哈爾幾乎是藍眸結成冰晶的模樣答應了自己親王叔叔的請求。
「很榮幸您能來到我的莊園,叔叔。」
但真到了曼哈爾的莊園,路修亞卻並沒有做什麼,只是成日里在棺材中沉睡,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興緻,也不進食。
不過有一天,在曼哈爾前去執行領地巡視公務時,葉姝在花園中遇到了躺在玫瑰花從中安眠的路修亞。
周圍就是盛開如火焰般熱烈的紅玫瑰,映襯著路修亞蒼白近乎透明的肌膚,他整個人就像神話里的睡美人王子。
葉姝跪坐在他身邊,仔細觀察著路修亞的臉。
這個在原書中的親王,真是個神秘的存在。
「親愛的,你這樣注視著我,那顆死去的心臟都要重獲新生了。」
本來睡著的路修亞慢吞吞地坐起身來,指尖隨意地穿過自己銀色的長發,睜開了雙眼看向葉姝。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葉姝身上的黑裙緊密地貼合著曲線,半鏤空的玫瑰暗紋讓她身上來源於血液的香甜氣息變得更加誘惑人心,環繞著裙擺縫製的紅色輕紗下,曲著一雙纖細勻稱的腿。
恰巧晚風吹動了周邊的紅玫瑰,花梗的曲線雅緻,和葉姝窈窕的身姿相得益彰。
也將她頸側的清甜氣息,送到了路修亞的鼻尖。
如天使般美麗的血族,猩紅的眼眸凝聚起了深處的漩渦,但他卻只是身形晃了晃,倒在了面前少女的肩頭,冰冷的唇瓣剛好捧到了她的頸邊。
「好香.......」喑啞溫柔的嗓音,比曼哈爾的聲音,還會蠱惑人,路修亞靠著她輕聲感慨著。
那種沙沙的說話聲,像羽毛撓過耳尖,讓人臉紅。
葉姝條件反射地攙扶住了看著虛弱到不行的路修亞,眼睛眨了眨。
所以說,這個親王是懶惰到連進食都懶得去,現在就是個餓暈的狀態嗎?
「可以嗎?」
他如此輕聲地詢問著少女的意見。
倒是讓葉姝有點沒想到,比起外表紳士溫柔實際上卻強勢高傲的曼哈爾,路修亞居然會這麼尊重地請求自己。
雖然她覺得,更有可能是自己如果拒絕了,這個懶洋洋的吸血鬼親王,會更加努力地蠱惑她然後答應請求。
「唔,可以呀。只不過,不能太多哦。」向來溫柔不擅長拒絕別人請求的少女,跪坐在花圃之中,試探性地順了順路修亞綢緞般的銀色長發。
果然如她所想的手感一樣,冰冰涼涼的,摸起來就像是光滑的絲綢。
希望路修亞能有節制一點,她可不想被他吸干在這裡。
「好的。」
在得到葉姝的許可后,路修亞冰冷的舌尖,像是一條柔軟的小蛇尾巴,掃過了她白皙的頸側,帶來了一陣顫抖。
骨節分明的手指撩起蓋在少女脖子上的黑髮,埋首於她的頸窩中。雪白的利齒抵住了肌膚,極其溫柔地劃開然後刺入,汲取著裹挾著人類獨有溫暖的清甜血液。
血液似乎能夠察覺到血族親王的訴求一般,爭先恐後地沁出湧入了他唇齒間。
甜的,比血族蘊含著力量但卻索然無味的血液,好吃得多。
披散著一頭銀絲的曼哈爾長睫垂落,伸出手將葉姝攬進了懷中,因為他擁抱的動作,些許髮絲掃過了她的肩頭。
葉姝瞳孔微縮,頭猛地往後仰起,看著湛藍色的天空,雙眼有些微微失神了,水汽暈開瀰漫在黑眸之中。
那洶湧而來的愉悅和發麻的感受,讓她覺得自己的神經都要被侵蝕拉進深淵了,顫抖的雙手穿過路修亞的髮絲,十根手指都抓得很緊,骨節都有些泛白。
如果她還是智能系統的話,恐怕情緒檢測主板都會被燒壞。
難怪前面送到曼哈爾莊園中的極品新娘,都會被他誘惑然後沉淪,墜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葉姝本以為光是高等伯爵吸血鬼汲取血液時帶來的感覺就已經讓她有些難以抵抗了,沒想到純血種吸血會更加可怕,還是直接成倍增長的愉悅感。
被路修亞禁錮在懷中的葉姝,雙手一開始攥緊了他的長發,最後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就像是壞了的洋娃娃。
在意識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混沌時,葉姝心底不由得罵了一句路修亞。
血族都是蠱惑人心的騙子。
貪婪的情感不斷驅使著路修亞把葉姝抱得越來越緊,似乎想要將這個少女一點一點融進他的骨血中。
發現抓著自己頭髮的手鬆開后,路修亞舔過那兩個流淌著鮮血的傷口,順帶將上面殘存的血跡都清理乾淨了。
深淵的呼喚不斷地催促著他,想要將她從曼哈爾的身邊奪過來,然後藏進古堡中最隱蔽的地方,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清冷的月亮,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攀爬到了天邊,灑下滿地的月輝。
睡顏恬靜的少女,躺在酒紅色的床上,臉頰陷在柔軟的枕頭間。
沒有任何人發現,一根纖細的黑色絲線從床邊柜子擺著的那座天使神像的指尖,蜿蜒而下然後慢慢地纏繞在了葉姝纖細的手腕上。
這讓沉睡中的葉姝,有些不安。
凌凌的月光,傾灑在舒展開的巨大羽翼上,反射出灰暗到接近黑色的光澤。
翅膀徐徐合攏,曾經象徵著守護光明的天使長安伊,無聲地降落在了葉姝的床邊。
如果葉姝此刻是清醒的,肯定會被安伊現在的模樣震驚到。
因為那頭可以和陽光爭輝的燦金色頭髮,正在蛻變成夜幕般的黑色,而那雙清冷銀灰色的眼睛,要慢慢凝聚成了金色的豎仁,就像神話中總是藏在黑暗中的惡魔的雙眼。
甚至最讓人心驚的,是他的黑色和金色交加的發間,生長出了兩隻形狀還比較小的角。
神聖而身形高大的天使長俯下身,漆黑的及腰長發垂落而下,看似和葉姝的黑髮交織在了一起。
接近金色的瞳孔緊緊地鎖住沉睡的少女面容,好像在把她每一寸肌膚顏色和五官特徵刻入靈魂之中。
安伊伸出了手,中指還穿戴著彰顯天使長高貴身份的金輝戒指,在觸碰到葉姝臉側的一瞬間,他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般迅速地收回了手。
他深邃俊朗的眉眼,縈繞著久久難以消散開的哀傷。
「神如何能原諒我的墮落,我如何值得你那純凈無暇的信仰。」
高高在上的神明,被自己的侍神者,拽入了無盡的泥沼之中。
但安伊卻想任由這發展下去。
因為深淵情緒中的嫉妒,正在編織出了一個囚籠,讓他那顆原本剔透明亮的戰鬥之心變得灰暗並且惡劣。
滋生出來的欲,就像長滿荊棘的藤蔓,鎖住了他的四肢。
皎潔的明月,忽然被一處黑影遮擋住。
察覺到血族接近的安伊,灰色的羽翼包裹住他的身形,原本在床邊的天使長瞬間沒了蹤跡。
只有床邊的天使神像,靜靜地見證房間里發生過的一切。
床上躺著的葉姝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睫毛像是小扇子般顫了顫,睜開了雙眼。
葉姝感覺自己的脖子疼得快要撕裂開了一樣,她不由得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來緩解些許,然後小心地坐起了身靠在了床邊。
一個黑影從半開的窗邊飛了進來,漆黑的披風展開,是執行巡視領地公務結束回來了的曼哈爾。
看到葉姝正坐在床上,乖巧地看著自己,就像是一直在等待他歸來一樣。
「我親愛的新娘,你一直在等我嗎?」
斯文矜貴的血族,大步走到了葉姝的身邊,執起了她的手吻了吻手背。
但是他敏銳的嗅覺,只是在靠近的一瞬間,就聞到了葉姝身上還沒有完全散去的腥甜血氣,還有一種令他發自心底感到厭惡的光明氣息和路修亞這個純血種的威壓氣息交織在一起。
曼哈爾在葉姝膝蓋間抬起頭,只是剎那間,那雙藍眸就變得猩紅。
「葉,叔叔咬了你?」曼哈爾動作緩慢地直起腰,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視線有些冰冷刺骨。
冷冽的怒火,燒得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烏髮散亂的少女聽到這話,慌亂地抬起了瓷白色的小臉,看著十分脆弱,彷彿只要曼哈爾稍微用點力,她就會不斷地掉下眼淚嗚咽著。
看到葉姝張了張唇,似乎想要解釋什麼時,他突然伸出了手,甚至上面的絲質手套還沾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血跡,看著格外嚇人。
曼哈爾握緊葉姝的胳膊,將她直接抱了起來,闊步走出了房間。
一直守候等待在門外的女僕聽到開門聲,連忙問道:「小姐,怎麼......」
女僕抬起頭,一對上曼哈爾平靜到有些可怕的神情和那個微笑,瞬間噤了聲。
只能擔憂地望著烏髮披散隱沒在曼哈爾懷中的少女,被他抱著漸漸遠去,只有那飄起的披風黑色衣角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
公爵大人從來沒有流露出如此恐怖的情緒,這是血族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因為漫長的時光,已經將他們磨蝕得難以產生情感波動了。
「曼....曼哈爾大人!」被他抱著的葉姝,不安地抓住了曼哈爾胸前的衣服,掙扎著想要下來。
已經走到了地下密室門前的曼哈爾盯著她不斷掙扎的雙腿,唇角忽而揚起了一個弧度,柔聲細語地說:「我親愛的小夜鶯,你不是一直好奇前幾任祭品新娘去了哪裡嗎?」
話音落下,厚重的鐵門吱呀一聲開啟了,撲面而來的灰塵和舊物氣息,讓葉姝皺起了眉。
長腿邁開,曼哈爾抱著她直接走了進去,然後將葉姝放在了一處酒紅色的沙髮長椅上。
葉姝被他這一放,有些暈頭轉向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曼哈爾的雙臂禁錮住了。
他將瘦弱的少女抱在膝蓋上,捏著她小巧的下巴,轉向了密室的方向。
魔法水晶燈,在曼哈爾的操控下啪地一聲點亮,霎時本來漆黑一片的室內明亮寬敞。
被反剪住雙手在背後的葉姝,待到看清周圍的環境后,瞳孔急劇收縮。
裡面擺放著幾座玻璃展櫃,而在展櫃里存放著姿態各異、身著各種華麗精緻婚紗的新娘蠟像。
那和真實人類沒有區別的肌膚,甚至能夠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隱約看見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如果不是這些蠟像的眼睛都是各種顏色的玻璃珠構成,栩栩如生的模樣,看著就跟活人一樣。
距離葉姝最近的一座蠟像,正跪坐在展櫃里,舉起的雙手貼在玻璃上,彷彿這樣就能夠看清展櫃外的精緻。
曼哈爾打了個響指,這些蠟像頓時像活了一樣,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扭動起了脖子轉過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兩人所在的方向。
很像葉姝在自己所在的洛克時代中,看到的和她同一批次生產出來的服務型機器人。
該說曼哈爾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把這些新娘在活著的狀態下,就製作成蠟像的地步。
看習慣了的葉姝並不會感到懼怕,但根據曼哈爾從出現開始到現在展現出的情緒變化推測,他貌似想看到自己害怕恐懼的模樣。
推測演算結束后,被鉗制在曼哈爾懷中的葉姝,眼眶迅速染上水汽凝聚成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滾落在他冰冷的手心裡。
曼哈爾的動作停頓了一瞬,他靠在了葉姝的耳邊,聲線柔和到接近甜膩:「看見了嗎?這些蠟像的製作工藝是不是很好。」
指尖挑開了那條系在葉姝脖子上的絲帶,映入眼帘的是光潔的肌膚,但曼哈爾照舊能捕捉到上面殘存的,屬於純血種親王的味道。
那種散漫卻蘊藏著危險的氣息。
曼哈爾起身,一個翻轉葉姝便被按住坐在了柔軟的沙發椅中。
逐漸恢復到灰藍色的眼睛,瞥過沾著血跡的手套,褪下兩隻手套扔在了一旁用火焰燒成了灰燼。
緊接著,冰冷刺骨的手捉住了葉姝不斷往後縮的小腿。
絲綢斷裂的聲響有些刺耳。
鉑金色的髮絲,不時隱現埋於在那雙修長纖細的皎白,汲取著剔透清甜的雨水。
每當猙獰鋒利的利齒,不小心觸碰到那枚精巧易碎的紅色寶石時,本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便會下得格外大。
包括少女抓著曼哈爾的手,險些要把他金髮都揪下幾縷。
耳畔葉姝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曼哈爾終於站了起來。
臉上淚痕交錯的少女在看到他挺拔的鼻尖上,點滴墜落下的水珠子時,大腦回蕩著轟鳴炸開的聲響。
曼哈爾就那樣垂眸看著她從脖子到耳後全是緋紅,重新有了矜貴斯文的笑容。
但就在兩人之間的氛圍好不容易緩和了些許時,蠟像館的玻璃窗邊的平台上出現了一道披著銀白月輝的身影。
冷白的手拂過散下的銀髮,路修亞搖了搖頭,猩紅的眸子在燈光下遊離著妖異的光澤,他倦怠而無奈地感慨了一句。
「曼哈爾,對待可愛美麗的少女,怎麼能這麼無禮。」
「這可不符合克林特家族的禮儀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