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樹妖映雪
槐樹精終於現身了,我懷疑之前搭我肩膀的狼精,還有那群在樹林里堵我的狼,都是她指使的,要不咋能這麼湊巧。
雖然不知道常小猛為啥遲遲沒回來,但我身邊又多了一位黃家仙兒,黃勇敢,我手裡還有那些符籙,山鬼劍,就算跟槐樹精打起來,心裡也不發怵。
蹭一下我站起來,左手抄起山鬼劍,右手摸出蘇老頭給我的紅色符籙,挑出兩張鎮妖符,戒備著。
那白衣小姑娘不知是怕我手中山鬼劍,還是怕鎮妖符,竟然「嗖」的一下,躲在老槐樹後邊不敢出來,那動作簡直比兔子跑的還快。
看她這麼害怕,我心裡一松,氣勢更足了,用山鬼劍指著她,質問道:「你為啥要偷那幾個孩子魂魄,雖說張木匠鋸斷你枝杈有錯在先,可我明明讓他們祭拜過你了,也給你上了供,道了歉,你還想咋?我用拘魂馬把那幾個孩子魂兒都收回去了,你為啥不放過他們幾個,偏偏要把他們魂魄一起都勾去了!」
我一股腦兒地把壓在心裡的疑問說出來,迫切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兄弟…兄弟!別誤會,別衝動!這槐樹精,我倆認識有兩百多年了,她不是壞妖精,平時連蹲在她頭上拉屎的鳥都不敢抓,做不出拘孩子魂魄修鍊的邪事兒,我們都是正兒八經修鍊的精怪,不走邪路。」
黃勇敢看我用山鬼劍指著白衣小姑娘,趕緊擋在前面擺手勸我,怕我動手傷了她。
「村裡那幾個孩子魂魄丟了這事兒跟她沒關係嗎?難道不是張木匠鋸了它枝杈,它懷恨在心,報復那些孩子嗎?那這狼精又是誰招來的?為啥會偷襲我,還有那些躲在樹林里的狼群,分明是提前有預謀埋伏好的!這些事跟槐樹精一點關係也沒有嗎?」
我連珠炮似的一連串兒質問拋出來,把他問懵了。
黃勇敢撓著頭,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那白衣小姑娘,躲在她本體老槐樹後邊,哆哆嗦嗦探出頭來,怯懦地小聲嘀咕著:「仙師,這事兒當真不是我乾的,借我幾個膽也不敢吶……」
「別難為她了,這事兒確實不是她乾的!」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意識里響起,正是失蹤半天的常小猛。
「猛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差點被狼精咬死……」我一聽常小猛回來了,心裡一陣委屈,跟他訴苦。
「嗯,知道了,我預料到你會有危險,所以找了黃家仙護你。」常小猛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簡單說了句。
他把一個東西扔在我腳下,繼續跟我說:「這是一塊魂玉,專門盛放魂魄的法器。村裡那幾家孩子丟的魂魄都在這了,你帶回去把魂魄放出來,讓他們各家召回去就行了。」
「這到底咋回事啊猛哥,這些孩子魂魄為啥會被勾走?不是槐樹精幹的嗎?」我實在想不通這是咋回事,問他。
「不是槐樹精,別看她道行有500多年,都可以化形了,可想要掩蓋住那些孩子魂魄氣息不被我發現,她還做不到。我打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她乾的,只覺得這事有蹊蹺,冥冥之中跟她有些牽連。」
「今晚一來這,我就察覺有道鬼鬼祟祟靈體躲在老槐樹附近,身上隱隱有那些孩子魂魄氣息,它一發現我就跑。我喚了黃家仙護你,趕緊追上去。那傢伙滑溜的緊,幾次差點追上,都被它溜了。看我追得緊,它不得已才把這塊魂玉丟下跑了。等我確認丟的那些孩子魂魄都在裡面,再想找它已經沒影了。那狼精和狼群估摸著也是他搞的鬼,想逼我回去救你,他沒料到咱們還有黃家仙。」
常小猛說了一大堆,我大概聽懂了來龍去脈。
可還有一個問題我沒搞明白,那玩意兒到底是個啥東西?
「應該是個500年左右的灰仙,這事你問她,她應該知道的比我多。」
常小猛一指躲在樹后的白衣小姑娘,對我說道。
見我們都盯著她看,那白衣小姑娘不情願地從樹後走出來,扭扭捏捏來到我們面前。
「那壞傢伙確實是個灰仙兒,前些日子不知打哪兒來的,他雖說沒有肉身,只是一道靈體,可你們也知道,打鬥起來我們草木類精怪不佔優勢,他一來就霸佔了我本體,還在我身上窟窿里做窩,整天欺負我……」
白衣小姑娘似乎是想起這些天受的委屈,哭的梨花帶雨,讓人心疼。
「那天村裡幾個孩子吵吵著要上樹掏鳥窩,結果鳥窩沒掏著,孫家小子見窟窿里有窩小耗子,直接把窩端了,把小耗子都掏出來扔下樹摔死……」
「那灰仙外出回來看著孩子慘死,咬牙切齒要報仇,還遷怒於我。逼迫我自損道行,大冬天的讓我開花結靈果。它要用那幾個孩子魂魄,再加上我結的靈果,用邪法復活它孩子。」
「我又打不過它,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偷偷給白仙師託夢,想讓仙師來救我……」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夢裡那白衣小姑娘像是被欺負了,哭哭啼啼的,原來是她在夢裡指引我,向我求助。可惜我沒想明白,還以為是她在作怪,勾走了那幾個孩子魂魄。
「我把知道的這些都告訴你們了,那灰仙如果回來找我算賬,我就慘了,它不會放過我的,我又打不過它…那個…那個…白仙師,我能進你堂口嗎?」
白衣小姑娘怯懦地對我說道,語氣有點懇求的意思。
我看向常小猛和黃勇敢,想徵求他們意見。
常小猛點點頭,表示可以,黃勇敢更誇張,咧著嘴大笑,腦袋點的像雞啄米,他巴不得趕緊讓槐樹精進我堂口。
白衣小姑娘看起來很高興,樂的直拍手。也沒那麼緊張了,我把對黃勇敢說的話又對她重複一遍,告訴她我這是暗堂,沒有那麼多供奉和香火,可能會受委屈。
白衣小姑娘並不在意,她說她們這些草木類精怪,不比動物類精怪好修行,想要自己修鍊證道要比登天還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
即便我這是暗堂,也比她獨自摸索著修鍊要強了不知多少倍,她打心眼兒里一百個願意。
看著黃勇敢沖她擠眉弄眼,暗地裡比比劃划,我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覺得他倆是提前串通好算計我的。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這樣了,堂口裡多一個500多年修為的槐樹精也是好事,沒準有用到的時候。
只見白衣小姑娘沖著老槐樹一招手,滿樹綠葉和血紅色槐花無風自動,閃著淡色的光亮,從樹上婉轉飄落,還未落地就化作星星點點,好似無數的螢火蟲,在空中紛紛揚揚化作流光沖著她而來,我知道這些都是她的修為,如今回歸本體。
流光一入身體,白衣小姑娘身形大變,轉瞬間化作曼妙身姿的少女,凹凸有致,簡直就是人間風物。一襲白衣似雪,在月光和雪地映襯下,勾勒出一副絕美畫卷。
再看老槐樹,散去了綠葉和紅花映襯,又化作黝黑模樣,歸於平靜,似乎沉沉睡去。
槐樹精聲音清脆,婉轉如百靈,笑著對我說,她也沒有名字,讓我給她賜個名。
我獃獃地望著雪中那道倩影,有種意境美,心中一動,轉過頭對她說,就叫「白映雪」吧!
槐樹精很喜歡這名字,高興得抿著嘴笑,聲若銀鈴。
黃勇敢站在一邊直撓頭,臉色窘迫,問我有沒有這種可能,給他改個名?
他說跟「白映雪」一對比才知道,我給他起的名有多土,太敷衍了!
我想起他串通白映雪套路我這事,假裝生氣瞪了他一眼,跟他說改名和燒雞,讓他任選其一,他沉默了一會兒,摸著鼻子沒坑聲,看樣是認了。
事情到這裡也算真相大白了,只可惜讓罪魁禍首跑了,也不知道那灰仙還會不會回來報復。
我小心收好那塊魂玉,打算帶回去把那幾個孩子救回來,畢竟拿人家東西了,救人也得救到底,師傅名聲也算保住了。
至於白映雪,我們幾個著實廢了一番腦筋。她是草木類精怪,本體長在土裡,總不能挖出來帶走吧!讓她留在這,又怕那灰仙回來報復。
最後還是黃勇敢鬼點子多,他出個主意,幾位仙家合力在老槐樹四周弄了個陣法,也相當於是個陷阱,只要那灰仙敢踏進來,立即就會觸發陣法,哪怕他有500年道行也休想輕鬆逃出去。正好我們想抓他還找不到呢,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幾位仙家跟隨我一起下了山,幫著把那些孩子魂魄歸位,一個個又活蹦亂跳。
對於那些人的感謝,我也沒太在意,我想起師傅說的那句話:「人心如潮水,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