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我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再見」

聚會結束后，眾人在店門口互相告別。

明亮的路燈照耀著回家的路，身側時不時的會有飛車黨行駛著急速的機車穿過馬路。

灰崎祥吾把牧野由紀擋在裡面，單手拿過由紀手上的書包。

「我討厭黃瀨。」

想到剛剛兩人親密的舉止，灰崎祥吾內心的陰暗情緒不斷翻湧，他討厭黃瀨涼太，不僅僅是在籃球上。

明明剛剛還叫人家涼太，現在又是黃瀨。

牧野由紀望著手裡的玩偶嘆了一口氣，她看著陰沉著一張臉的灰崎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角做出一個微笑的形狀后歪頭看著對方說道：「不是說好了不在我面前這樣嗎？」

灰崎臉上的表情開始緩和。

「所以說啊，雖然討厭對方，但是祥吾在內心不是已經把他當對手了嗎？」如果不是對手的話，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躁動不安。

「要幫忙嗎？我可以幫你把那個人的腿打斷哦~」半間修二拖著長音，弔兒郎當的從對面緩緩走來。

半間修二是從去年搬到他們小區的，他很神秘早出晚歸，身上總是帶著傷。

而對方的母親每天凌晨左右才回家，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夾雜著煙酒的氣息，這讓周圍的人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向他們。

牧野由紀也聽過他們的傳言，不過她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直到那天，下班的奈奈子帶著臉上掛著傷痕的半間修二來到了家，國中一年級的牧野由紀已經承擔了家裡做飯的任務。

「媽媽？」牧野帶著疑問看向奈奈子。

奈奈子收起臉上的憤怒，拉著半間修二來到了餐桌上，好在由紀多做了些本來是準備第二天帶去學校的便當。

一拿到飯，瘦弱的少年瘋狂的往嘴裡塞，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吃飯了。

等對方離開，由紀才從奈奈子那裡得知那個少年已經餓了好幾天，後面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就拿對方母親喝剩下的啤酒充饑。

奈奈子很善良，如同黑暗裡的光一直守護在由紀身邊。

為了不讓奈奈子傷心，由紀會把做好的便當放在半間家的窗邊。

等放學回來，那個便當盒就會出現在由紀家門口。

她才不是聖母心爆發，她只是不能接受奈奈子的心中多出別的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好在投餵了半年後，半間修二的個頭也和灰崎一樣大爆發，甚至比對方還高出了一截。漸漸地半間在小區的時間越來越短，直到有天打工回家的牧野由紀路過歌舞伎町，看到了被圍觀的半間修二。

黑色的碎發垂下，遮住了眼眸，舉起的胳膊一拳又一拳的砸向對方的臉部，癲狂的模樣是牧野之前沒見過的。

「我的天吶，好恐怖啊。」

「現在的小孩都被帶壞了」

「......」

牧野由紀面無表情，轉身便離開了人群，半間修二抬頭的瞬間就看到了對方的背影，他冷笑了一聲然後丟下手裡的人。

從那天開始，半間家的窗戶再也沒有出現過便當。

誰也不知道在小區里最優秀的牧野由紀和被嫌惡的半間修二有過這樣的插曲。

半間修二比誰都清楚牧野由紀溫柔后的冷漠。

灰崎祥吾把牧野由紀攔在身後，看著突然出現的半間說道：「不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

「嗨嗨」半間不經意間看了由紀一眼，說完便轉身往小區的方向走去。

到了小區樓下，和祥吾告別後，由紀一個人走在昏暗的樓道間，前方拐角處嘴裡叼著煙的半間靠在房門口，低著的頭緩緩抬了起來看向越走越近的牧野由紀。

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半間修二突然伸手拉住了準備離開的牧野由紀。

「放手。」牧野由紀冷冷的看著對方說道，此刻的她完全褪去了偽裝，臉上的厭惡盡顯無疑。

「喂喂，再怎麼說也認識了這麼久，不需要這麼生氣吧。」半間放開了對方的手，煙蒂被扔在了地面，被他用鞋底來回碾壓。

顯然由紀並不想和對方有過多的糾纏，她轉身無視了半間，往樓上走去。

半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原本微笑的嘴角緊抿在了一起，明明還只是個國中生，身上的壓迫感卻一點也不輸於成年人。

由紀回到家的時候，奈奈子還沒回來，牧野由紀放下書包，來到了洗手池把剛剛被半間握過的手腕用洗手液進行著清理。

她討厭混混，就連接觸到都會覺得噁心，就像那個拋棄他們的那個人渣一樣，她討厭所有的暴走族。

每次見到他們，由紀就會本能的想起為了能讓自己擁有更好的人生，而跑到對方家裡時，被侮辱后奈奈子的情景。

只是一朝得勢的爛人罷了。

直到皓白的手腕通紅一片，牧野由紀才結束了對自己的清洗。

鏡子里的少女玉軟花柔，白皙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鴉羽般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好似裝滿了世界一切的美好。

和平凡的牧野由紀不一樣，現在的她涅槃重生，成了多數人心目中別人家的孩子。

而她隱藏了這麼久，卻還是沒忍住。

牧野由紀看著手機里的號碼撥了出去，電話響了很久卻沒人接聽，她失落的合上了手機。

另一邊————————————

送走了來要回名字的妖怪，回到房間的夏目看到了牧野由紀的未接電話。

「貓咪老師，要麻煩你幫個忙。」夏目溫柔的對著招財貓似的斑說道。

假睡中的斑睜開了半隻眼睛，對著夏目說道：「烤魷魚、饅頭還有啤酒。」

「......」

一身燒烤味，剛從浴室出來的由紀在聽到窗戶的開門聲后，便看到狼狽的夏目和斑出現在了家裡。

纖細的手臂沒有任何遮蓋，身上只圍了浴巾的牧野由紀，明亮的眼眸里透著一絲無辜。

夏目有些不好意思的背過身，仔細看藏在發間的耳垂也染上了粉意。

「呦，小姑娘身材不錯。」

在聽到斑打量著由紀說著中年油膩大叔才會說的話后，夏目沒忍住捏起拳頭往斑的腦袋上重重打了一拳。

「蠢貨——」被打了的斑生氣的在沙發上來回跳動著。

換完衣服的由紀抱起斑，手裡拿著從冰箱里取出來的蛋糕，摸著斑的頭溫柔的說道：「不生氣了貓咪老師。」

被美食俘虜還有人順毛的斑瞬間停止了躁動。

夏目看來一眼手裡的蛋糕把目光投向牧野由紀問道：「剛剛在歸還友人帳，沒接到電話，是出了什麼事嗎？」

牧野很少給他打電話，兩人一般都是用簡訊交流。

他還以為牧野家裡出現了妖怪。

牧野摸著斑的動作一滯，隨後說道：「是這次考試得了第一名。」

由紀在說謊，就連被抱在懷裡的斑都看出來了，這麼劣質的謊言可不像平常的牧野由紀，這麼想著斑突然開口說道。

「要魷魚要大蝦還有啤酒。」這麼好的蹭吃蹭喝的機會可不能跑了。

「貓咪老師——」看著生氣中的夏目，斑使勁往由紀身後躲了過去。

「下次準備可以嗎？現在冰箱里只剩下蛋糕了。」由紀摸了摸喵咪老師的腦袋問道。

「那好吧。」斑慢悠悠的爬到了優紀的懷裡說道。

「我記得夏目下周你們學校也要考試了對吧？」說著她起身從書包里拿出課堂筆記遞了過去。

粉色的筆記本一看就被人很好的愛護著，因為經常轉校的原因，夏目的成績一直不太好。

「謝謝」夏目接過筆記溫柔的道謝著。

因為奈奈子快回來了，夏目和斑沒待多久便準備回去。

額間紋有紅色的花紋，身形巨大如同狐狸般的巨型妖怪懸浮在半空中，坐在斑身上的夏目和由紀告別後，便飛回了八原。

「貓咪老師，由紀的手腕是紅的。」剛剛接過蛋糕的時候夏目就發現了，但是顯然對方並不想提起。

他也溫柔的沒有繼續詢問。

「放心，由紀可比你聰明多了。」飛在半空中的斑眯起眼睛說道。

「......」夏目覺得自己的拳頭又癢了。

接下來的幾天內，牧野再也沒碰到過半間。

轉眼時間就來都了和桃井約定的約會日期。

一大早，牧野就用捲髮棒，把發尾捲成了大波浪，塗完防晒霜后，她用橘子味的唇釉點亮了唇部。

水潤飽滿的唇瓣微微極張開，里側的小虎牙也跟著顯現出來。

淺藍色的長裙搭配上用色系的發箍，復古的打扮讓人眼前一亮。

她們約在了最近推網上很火的甜品店，早到的由紀點了一杯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等著桃井五月。

【由紀不好意思，我今天來痛經去不了了，我讓阿大過來了。】

發著簡訊的桃井滿臉痛苦的趴在床上，都怪昨天吃的冰淇淋，讓她的姨媽提前好幾天到不說，還痛經了。

期待已久的約會就這麼沒了，想想都覺得好可惜。

【沒關係，青峰君沒必要趕過來，不過這家店的甜品還不錯，我們下次約。】

正打著字的由紀突然感受到一陣拉扯，還以為出現妖怪了的由紀猛地低頭看去。

就看到了野原新之助笑嘻嘻的看著由紀喊著：「由紀醬~」

拖著長音的小新興奮的盯著牧野由紀看。

「小新？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媽媽呢？」由紀環顧了一圈也沒看到美伢女士。

「美伢在家裡睡覺嘿嘿，在這裡能見到由紀醬真是緣分啊~」小新扭頭害羞的說道。

「這個小鬼是什麼情況？」趕來的青峰大輝穿著短袖皺眉看著『老成』的小新問道。

「我說大叔你不會是由紀醬的男朋友吧？」小新警惕的看著對方，想到眼前黑炭一樣的男人可能會是由紀的男朋友。

未來還會和由紀結婚，生出一個黑炭嬰兒,野原新之助不由奔潰的脫口而出「由紀醬的黑炭孩子我不能接受——」

「......」已經完全習慣脫線小新的由紀。

「臭小子你說什麼——」別以為他不知道黑炭孩子是怎麼一回事。

「由紀醬，你看這個黑炭有暴力傾向，你還是等我長大比較好。」

「哈，我宰了你臭小鬼。」

由紀深呼吸，然後抱起小新認真的說道：「小新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野原新之助看著由紀化了妝后漂亮的正臉，害羞的點頭傻笑著。

「所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記得野原家離這裡還是有一段路程的。

「啊，都怪討厭的黑......哥哥，差點忘了我有正事要做。」說著小新指著店外站著的一個小孩說道：「這個小友朋迷路了」

「是小朋友，小新。」更正完對方的錯別字，由紀拉著小新的手往外走去。

期間他還時不時的回頭挑釁似的朝青峰大輝做著鬼臉。

額間布滿十字架的青峰大輝，努力平息著怒意，深怕下一秒沒忍住就出手揍了這個臭屁的小鬼。

「就是他叫朝奈奈。」

「是朝日奈，我叫朝日奈彌。」粉色頭髮，鼻尖因為哭過而通紅的朝日奈彌哽咽著說道。

明明他已經介紹了好幾遍，但是對方老是記不住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