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第103章 第 103 章

南水北調連接線工程迫在眉睫,齊燁和穆陽連夜做好章程,卻是在實施上犯了難。

齊燁現在還沒有完全掌握大權,動用他自己在暗地裡的人手倒是可以,但做這種大動作,勢必會導致他的所有底牌提前暴露在眾人面前。

現在敵明我暗,他還有時機發展壯大,一旦他在明,曹禺絕不允許他有朝一日大權在握,只怕會立即對他出手。

到時候他的抱負,還有齊國大半江山百姓的身家性命,便不受控制了。

穆陽靜靜看著齊燁,等他做決斷。

齊燁只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就做出了選擇。

暴露就暴露吧,最難的時候都過來了,沒道理有權力之後反倒畏手畏腳起來。

至於曹禺阻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他寫了密信,正要讓人送出去,晏承書那邊的守衛突然來消息,說晏承書醒來了,要見他。

齊燁和穆陽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裡看到緊張,迅速起身出去。

路上,齊燁問過來傳訊的守衛:「丞相可有說有什麼事?」

守衛告罪:「並未,丞相身體大不如前,說話間便是急速喘息,屬下不敢耽誤,趕緊過來請您。」

齊燁心頭一沉,守衛的話像是一柄重鎚,狠狠撞擊在他胸口。

是的,晏承書活不長了,他親手下的毒……他喉嚨發乾,問起他其實很清楚答案的問題:「今天,是第幾天了?」

穆陽腳步微頓,就聽守衛道:「回陛下,第八天,還剩七天。丞相每況日下,屬下們儘力照看,盡量保證他能活著受罪到最後一天。」

大步邁開的步伐不知道為何再也前行不下去,齊燁站定,雙目頓時充血,瞪著守衛,五臟六腑像被誰擰在一起狠狠揉搓。

守衛的話,直接掀開了他身上所有粉飾太平的遮羞布:「閉嘴!朕要讓他長長久久,健健康康,沒病沒災的活下去!」

「解藥的事,多找些人跟進!」

「是。」

守衛退開,齊燁帶著穆陽,快速到了晏承書房門口。

這次門口多了一面屏風,他們推門,不用再擔心門外的風直接吹到晏承書身上。

他們能聽見晏承書低低跟太醫說話的聲音,不抱偏見再去聽那聲音,分明溫潤柔和,君子端方,不見半點城府:「你這藥丸,花了不少功夫吧。」

太醫:「丞相好眼力,這葯……」

太醫絮絮叨叨跟晏承書說了許多,晏承書沒有精力回答的,便由太醫自己補上。

齊燁和穆陽站在屏風后一會兒,朝里走了進去。

太醫面上正帶著笑容,眼神也很亮:「丞相對醫術的研究實在令臣……」

說到一半,太醫眼角餘光看到齊燁的身影,嘴裡的話瞬間打住,一臉受了驚嚇的表情,連忙回頭跪下:「參見陛下!」

他懊惱自己跟晏承書聊天的時候忘了管住嘴,一口一個丞相。晏承書本就是齊燁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己這幾口丞相,簡直是拿著刀往齊燁肺管子上戳。

太醫表情一下就苦了,表情慌亂,自打嘴:「陛下恕罪……」

齊燁比太醫還要慌,緊張看著晏承書的臉色,急忙打斷太醫聲音:「丞相可有好些了?」

太醫愣住。

嗯?

陛下稱呼的什麼?

晏承書注意力不集中,聽到聲音才緩緩抬頭,看著一路趕過來的齊燁和穆陽,回頭朝太醫笑了笑:「你先出去吧。」

太醫如蒙大赦,向晏承書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連忙跑了出去。

太醫離開,這屋子裡就只剩下晏承書和齊燁、穆陽了。

他們倆自認罪孽深重,正要開口,晏承書斜靠在床邊的頭微微泄力,再往旁邊靠了些,看向不遠處的凳子,動作隨意:「坐。」

他眼裡全是坦然,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好像並不在乎自己的結局,也不在乎是不是會被誤會,就那樣輕描淡寫,隨口對著兩個謀害他的人說,坐。

像是有奇怪魔力,齊燁和穆陽就像是被人按著一樣,坐到了桌前。

晏承書望著他們中間的小桌,眼神恍惚了一瞬,祭奠他死去的完美任務完成度:「既然你們連解決春汛的辦法都沒有,想必還沒有接手蒼陽郡的私兵吧。」

齊燁心頭大駭。

就在不久前,他氣急敗壞,試圖用蒼陽郡刺激晏承書。

那時晏承書漫不經心,他還以為對方有恃無恐,原來那私兵竟然是給他準備的不成?!

晏承書看著齊燁:「蒼陽郡黑風寨,你們拿著我令牌,想來已經進去過,見過統領方釗的樣子了。」

齊燁呼吸微窒:「是。」

晏承書:「那就派人去找他吧,跟他說,讓他帶人去處理水利的事。」

齊燁本痛苦萬分的眼神瞬間掀起萬丈波瀾,他看著晏承書:「給朕?!」

晏承書沒管,繼續道:「方釗是豐興郡下河村的人,他老娘行動不便,一直在下河村守著家,寸步不離下河村。將春汛一事告訴他,他會知道怎麼做。」

「私兵由他一手訓練,有他的話,所有人都會聽從你們的差遣……不過你們得告訴他,我已經死了。」

或許是被死字刺中了,一直沒說話的穆陽豁然抬頭,看著晏承書:「丞相!」

晏承書盯著桌面的眼神略微收了收,長長嘆了口氣。

沒聽錯的話,兩個人都開始叫他丞相了吧。明明前不久還直呼大名。

任務是徹底涼了,真好,呵。

穆陽看著眼神黯然的晏承書,心中震動如擂鼓,這一切果然是他算好了的!

他們之前調查過,前往黑風寨訓練私兵的人,正是當年跟著晏承書一起從黑風寨死裡逃生出來的十幾人之一。

那些人在晏承書手下不同地方擔任要職,這段時間已經陸陸續續揪出來許多。

他們所有人都有個共同點,就是對晏承書忠心耿耿,不論如何拷問,都不會告知一丁點有關於晏承書的消息。

晏承書讓他們告訴方釗他已經死了,或許就是為了讓方釗放心的換主。

晏承書,算無遺漏!

是他們自己耽誤了太多,不然按照晏承書的安排,他們早就該查出方釗的事情,能立刻收復私兵,至此,他們便能再也不懼曹家。

這一樁樁一件件串聯起來,從漫長的多年前就開始修建水利、殺山賊、佔山練私兵,囤積糧草,收攏權勢。

穆陽心頭震撼,從未有過一個人能給他帶來如此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的人,走一步看一步;有的人,走一步看是十步;而晏承書,從回京都起,就已經看到了快要九年後的今天。

他究竟還有多少布局是他們未曾看見的,花費九年,為自己鋪下漫漫死亡長路,就為了一個山河無恙的齊國?

那些安放在他身上的貪污罪名,到底真相如何,他竟然一點都看不穿。

這樣縝密的計劃,若非晏承書親口承認,誰會知道,原來他在背後做了那麼多?

晏承書說完之後,本來是等兩個主角自己聯想後續辦法的,誰知道就穆陽突然叫了聲丞相后,竟然都不說話了。

無奈,只得自己說清楚:「曹家劫走糧草,方釗必然會出來看情況。他們不會大搖大擺從蒼陽郡來京都,只能選擇繞山爬行。來的路有兩條,但方釗自小在豐興郡長大,對豐興郡的地形更為熟悉,

一定會優先選擇熟悉的地方。算算時辰,私兵的第一小隊估計快到了。」

這意味著,他們想要打通南北水路的第一關,已經有人手過去了。

時不待人,晏承書看向齊燁:「派人去吧。」

齊燁手裡不知道哪兒抓的個杯子,在晏承書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上一個不穩,杯子摔了下去,掉在地上,碎成幾塊。

他傻愣愣看著地上杯子的殘骸,心跳就像是四分五裂的杯子一樣,亂了。

晏承書見他沒反應,加重聲音問了句:「陛下?」

齊燁手再次抖動,他受驚一般蹲下,伸手去撿地上的杯子碎片:「知道了。」

晏承書無言地看著一國之主亂了神一樣在地上撿碎片:「小心割手。」

話音剛落,齊燁的手就撞在鋒利的缺口出,鮮紅珠沾染在白玉般的杯壁上,刺目極了。

在誰都沒看到的地方,齊燁慌亂眨眼,濃密眼睫下,墜落一顆透明水珠,正好砸在杯壁血珠上,暈開一大片。

房間兩人靜靜看著那抹血痕陡然暈開,齊燁豁地站起來,手裡還抓著一片碎瓷片:「丞相為何要為朕做這麼多?」

晏承書微愕,目光放在那碎瓷片上,總覺得這樣捏著容易受傷:「這件事很重要嗎?」

齊燁紅了眼,攤開手,將碎瓷片放到桌上,才等到晏承書那雙眼睛看向他的眼睛:「重要。」

晏承書被齊燁眼裡飽含的各種熾熱情緒燙傷,突然挪開視線,語氣也不那麼自信起來:「……你是皇帝。」

「皇帝的位置也是你給的。」,齊燁笑得比哭還難看:「丞相,我以前不是皇帝的,我什麼都不是。為什麼選我?」

晏承書被問懵了。

當然是因為齊燁年紀小好拿捏,但他現在好像已經把原主洗白,所以他還能有什麼說法矇混過關?

過了良久,晏承書都沒有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見齊燁越來越紅的眼睛,他不由得心頭一顫,逼自己冷聲:「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是趕緊讓人去聯繫方釗。他到豐興郡,或許會順路去下河村見一眼老娘,你的時間不多,等他上京或者找上曹家,你的後盾就沒了。」

見齊燁還想說什麼話,晏承書一個頭比兩個大,連忙擺手:「出去。」

他動作太大,牽扯到身上陳年暗疾,喉頭再次腥甜,猛地躬身咳嗽,長長久久,不得安寧。

齊燁慌亂過來,伸手扶住差點栽倒在地的晏承書,聲音又驚又俱:「丞相!」

晏承書撐著床欄起來,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角血液:「去吧,別待著了。」

他雲淡風輕,齊燁心口像是被誰插了把刀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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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並不想當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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