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 129 章 「空哥哥!」 ……
「空哥哥!」
小小賣力拽著媽媽,在媽媽略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中,徑直衝到晏承書面前,眼巴巴望著:「小小可以和空哥哥一起嗎?」
「抱歉啊,小小不聽話,我跟她說。」,小小媽媽伸手輕輕拽了小小一下,表情說不出的尷尬:「小小,這是比賽,你粘著哥哥做什麼?」
晏承書正要說話,小小把臉皺成包子,手扯著媽媽的衣袖,泫然欲泣:「媽媽,我想跟空哥哥一起。」
小小媽媽還想拒絕,她本意並不想讓小小多交太多朋友,尤其是來參加這種奇怪節目的朋友,在她看來都不安全。
要不是之前有人找到他們,許諾比賽高昂獎金,小小爸爸那邊還等著手術費救命,她對這種比賽本來是敬而遠之的。
小小那雙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的眼睛,她恨不得藏起來,所有人都不知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程直播。
「小小,你走得慢,這樣粘著哥哥,會耽誤哥哥比賽的!哥哥還想拿第一!」,媽媽堅持拉小小走,本來之前一直想跟在晏承書身邊的小小聽到會耽誤他比賽之後,表情明顯猶豫了,偷偷看了晏承書一眼。
可是她不敢進入森林。
這裡不好。
小小臉色已經跟身上的連衣裙差不多白了,手指在裙子上不自在地扣著:「小小努力跑快一點都不行嗎?」
「媽媽,小小在這裡很害怕,有好多……人。」
她話說完,媽媽臉色微白,眼神不著痕迹地四下掃了一眼,但依舊沒有鬆口,甚至隱隱有些戒備地看著晏承書一行人。
她從未見過小小對誰表示過親近,只有在小小四歲的時候,笑呵呵去夠空氣,就像是要和誰牽手一樣,然後狠狠摔在地上,哭得很慘。
小小媽媽無法去賭她未知的一切,只有全面隔絕所有有可能傷害到小小的人。
晏承書手指輕扣在面具上,他察覺到小小媽媽的警惕,沒有強行挽留,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面具上點了點:「小小,這裡有很多哥哥姐姐,或許你可以問問他們沉睡在哪裡。不要害怕,他們只是迷路了回不了家,滯留在這裡的行人。小小是去幫助他們回家的。」
「幫、他們回家嗎?」
小小眨眨眼睛。
晏承書說話總是帶著奇怪的魔力,原本還有些焦躁的小小在聽完晏承書說話之後,表情立馬輕鬆了很多,她定定看著不遠處一顆應該是新長出來沒多久的纖細樹苗:「那個小姐姐也是迷路了嗎?」
晏承書輕輕嗯了一聲,順手遞出去一個蝴蝶結:「他們的爸爸媽媽還在等他們回家,小小可以幫助他們。」
跟著小小的鏡頭在她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將鏡頭方向對準那棵兩米左右的小樹苗,樹苗隨風搖晃……哪有什麼小姐姐。
樹影搖晃,夕陽西下,大地一片金黃,逢魔之時,比賽正式開始。
【去搜索的人回來沒有啊……救命我要被小小嚇哭了。】
【節目組當人嗎?搞噱頭把小孩子弄來這種地方,先不說危險不危險,這種地方誰會讓小孩子進去摻和啊,真有病,舉報了。】
【來了來了,鬼面具日常裝逼,他又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了。】
【錯覺嗎,感覺鬼面具比第一期瘦很多,是換人了?】
【戴面具確實是比較好換人,但鬼面具這個氣質不太好找,挺優越的。】
【前面兩個搞笑嗎,鬼面具是個瞎子,面具封得嚴嚴實實的,上哪兒找那麼多瞎子走路還如履平地的?我看那個跟他一起幫他帶路的白面具根本就沒用,不知道來幹嘛,可能是這樣顯得逼格比較高?】
顯然前去搜索落日森林故事的人還沒回來,彈幕里大家還比較歡騰的在聊天。
小小接過蝴蝶結之後,彷彿獲得無限用氣一般,拉著媽媽大大方方朝樹苗過去了。
祝藜神色複雜,看著小小之前指著的地方,對晏承書問道:「這裡有多少亡魂?」
看來他的術還沒恢復呢,安栩一下擠過來:「比賽中,來打聽對手手裡的消息?」
祝藜臉一下子變紅,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介懷這座森林究竟有多少人不明不白失去生命而已。但放到現在這個場合……他確實是有打聽消息的嫌疑。
他沒想到這次的比賽內容竟然是這樣,現在也確實不好意思再跟在晏承書身邊,最後看了晏承書那波瀾不驚的魌頭面具一眼,祝藜捏著背包帶子大步邁開。
這下還站在原地的參賽選手就只剩下晏承書了,鏡頭忠實記錄他現在的一切行為。
【搞什麼啊,他又要等多久才行動?】
【哎呦,有點帥,我承認了我愛這掛,他戴的面具叫什麼來著,有同款嗎?】
【我昨天搜過,魌頭面具,祭祀用的,驅邪避祟,他這身行頭是有講究的。】
【我總感覺這個面具似曾相識,但我想不起來哪裡見過的了……】
安栩望著晏承書,靜靜等待他的行動。
晏承書那張猙獰曠遠的面具靜靜注視著森林的方向,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那我們走吧。」
鏡頭移動,晏承書頭也不回地邁向森林深處。
路過小小的時候,他目不斜視,一路跟隨晏承書的鏡頭能看到小小正對著那顆樹苗說話:「姐姐,你迷路了嗎?空哥哥說小小可以幫你們找回家的路,你現在沉睡在哪裡呀?小小讓你爸爸媽媽來接你。」
安栩抿了抿唇,看著小小面前那棵樹苗,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晏承書說,這裡有很多哥哥姐姐……
他望向這枝繁葉茂的森林,明明靜謐唯美——等等?!
靜謐?
安栩眼底飛快閃過一抹驚詫,四下打量周圍。
這不是森林嗎,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除了他們這一行人帶來格格不入的喧囂,森林本身沒有一點聲音。
這裡有風,樹葉微動,但就像是被按下靜音鍵一般,森林所有的聲音都被一鍵關閉了。
在安栩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之時,遠在森林另外一個方向的雙馬尾小姑娘猛地驚呼:「這森林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身為讀心術擁有者,一路上都在專註聽工作人員的心聲,本以為能得到所謂的埋屍地點信息,卻不想工作人員比她還要茫然,看著她漫無目的地走,還有閑心猜測她接下來將會怎麼做。
雙馬尾立馬將讀心對象擴散到其他參賽選手中,有幾個人確實有點東西,還是跟著他們撿漏比較好。
直到她聽到一個略有些納悶的聲音在心裡嘀咕:「這森林怎麼沒有聲音啊,有的樹能驅蚊,但不至於一點蟲鳴都沒有吧……這樹葉飛舞的一點沙沙聲都沒有嗎?」
雙馬尾聽到之後,瞳孔緊縮,下意識跟著追問了一句。
她以為會得到工作人員的解答——
直到所有工作人員的心聲都慌亂了。
『卧槽好像還真是?!』
『什麼情況,這裡是布景嗎?』
『救命撈完這票能不能跑啊!這節目怎麼越搞越邪門了!這些參賽選手一個個也怪裡怪氣的,他們到底是不是能看到什麼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啊,不會有人知道有鬼還敢進去吧?』
沒有一句心聲能給到有效答案,反倒讓雙馬尾越發恐慌。
在雙馬尾這邊動亂起來之後,紅西裝那邊也開始不對勁了。
他點燃的蠟燭不再似曾經一般無往不利,火苗顫顫巍巍,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無人能看見的紅色火狐縮在他肩頭,齜牙咧嘴,發出尖利地警告聲。
紅西裝穿著在場所有人中最厚實的衣服,在之前菜市場、廢舊樓房行走都風度翩翩,未曾流過一滴汗水的人,此時額間汗水湧出,背後被汗水打濕,狼狽不堪,不復之前的整潔模樣。
他腳步微退,左顧右盼,似乎想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現場氣氛有點怪啊,真的就一點聲音沒有嗎,我以為是沒收錄到?】
【他們的緊張看起來不像是演的誒……】
【去搜索的人是都失蹤了嗎,一個回來分享的都沒有?急死了,跟現場沒有聲音到底有沒有關係?這節目還能看吧?】
【哎喲笑死了,你們要是害怕的話,就去那個穿道袍的人那邊去看,我特地過去轉換心情,果然還得是他。他開始跳大神了,跟個抽搐小蜜蜂似的,雖然這幾場比賽下來一點建樹都沒有,但跳大神的技術倒是越來越嫻熟,以後可以單獨出道。】
【謝謝你,我一下就不緊張了。】
【謝謝你,我也是。】
安栩本來一路走著,跟在晏承書身邊時不時觀察環境,直到陡然敏銳察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沁涼溫度,他下意識看向背後,卻剛好和一臉緊張的攝像師對視。他重新回頭看向晏承書的方向,低聲問道:「有誰跟過來了嗎?」
晏承書有些詫異地回望安栩,完全沒想到他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竟然能察覺到有亡魂跟過來:「你背著我偷偷學術法了?」
安栩本來還有些緊繃的後背微垮,聲音多多少少有些少年人的辛酸無奈:「一共就回家一天的時間,我寫完了半本五三,哪有時間偷學術法?這段時間我寫完的作業連起來可繞家一周,術法究竟是什麼啊……」
晏承書:「咳。」
很好,他的直播間氣氛也不緊張了。
或者說更緊張了。
【啊啊啊啊快撤回!你沒有說這句話!我才剛安利我媽來看這個消遣,你們能不能不要提跟學習有關的事情!我真的會謝!】
【為什麼每次到你們都畫風清奇啊,我是來找刺激的,但不是這種刺激!】
【真是好孩子啊,參加節目還不忘寫作業吶,真好。】
【我崽好像沒寫作業來著?等我五分鐘待會兒回來繼續看。】
空氣中飄來縷縷細微的哀怨氣息,晏承書若有所感,順著那些哀怨奔赴的方向,看著還在細數自己空閑時間看了多少書的安栩,又是一聲輕咳。
哀怨煙消雲散。
安栩也想起來現在的環境,不再繼續:「還是先比賽吧。」
【怎麼感覺鬼面具吃癟了。】
【哈哈哈哈+10086。】
【應該的,讓魔鬼吃癟我很快樂。】
晏承書所走去的方向,是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的方向。
也是人類以為沒有,但其實一直在默默保護自己的第六感瘋狂拉響警報的地方。
那裡位於森林的正中央,多年前就已經荒廢的路燈不會給予半點燈光,反倒在日漸西斜的日頭中,留下縱橫交錯的筆直黑影,彷彿監獄的圍欄影子,顯得格外肅穆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