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該怎麼面對你？
第二天一早，凌泊毅醒來時，已不見了筱希的身影。
身邊的被單上還留有她的余香，只是，卻看不到她的人。
一縷莫名的失落浮過凌泊毅的心間，他枕著手臂，點起一根煙，迷離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已漸漸放亮的天空，煙霧繚繞中，思緒飄然遠去。
筱希睜開眼時，天空剛剛泛起朦朦朧朧的亮光。
她回頭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凌泊毅，想起昨晚的**碰撞的一幕，又忍不住害羞起來。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很久，然而最終，她還是選擇在他醒來之前離開。
是的，她必須離開！
沒有了夜的偽裝，她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他深邃的凝視，在那炙熱的目光下，她一定會再一次會被他火一般的熱情而徹底融化。
因此，她離開了，帶著她的羞赧，帶著她的溫柔，帶著她的記憶，帶著他的氣息，悄悄地逃離開來。
筱希攔了輛計程車便直奔回家，不過這一次，等待她進門的，卻有三個人。
筱希推開房門，就看到幾乎同時起身的爸爸，媽媽，還有林立成。
何素心上下來回打量著筱希。眼中又蓄起了淚水。她哽咽著說道：「昨天立成都跟我說了。可真是嚇壞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季偉林地目光在筱希地身後瞟了幾下。傷痕纍纍地臉上掠過幾許失望：「筱希。那個救你地朋友。沒有一起來嗎？」
爸爸媽媽地詢問令筱希覺得有些無奈。然而。接下來林立成地詢問卻更讓她措手不及。
「筱希。」林立成盯著她地臉。努力搜索著想要找出他想要地答案。「昨晚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我打電話過去。你怎麼關機了？你還好吧？」
一連串地問題令筱希不由得怔了怔。
林立成地語氣顯得十分急躁。他地目光咄咄逼人。抓住她肩膀地雙手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這讓筱希覺得有些不太適應。她輕輕掙脫開來。別過臉搪塞道：「我沒事。手機。沒有電了。」
說完，她便低著頭躲開他的視線，向客廳走去。
只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理由，便讓林立成的疑問統統卡在了喉嚨中。
他的整整一夜的擔心，換來的，卻只有簡簡單單的平靜的毫無波瀾的幾個字。
望著筱希移開的背影，林立成僵在原地，卻再也問不出什麼話來。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季偉林說著，跟上筱希，顯然，他對昨天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更感興趣，因為接下來他就丟下了一連串關於那個陌生男人的問題，「筱希，昨天那人是誰？是你朋友嗎？看起來是個很有身份的人吶，你們是不是在交往？你們……」
「爸爸——」
筱希無奈地打斷季偉林的猜測，她覺得自己的臉頰一定又開始發燙了，此刻她真想趕快找個沒人的地方呆著，以防大家會發現什麼端倪。
季偉林被她打斷，卻好像並不在意，轉爾又想起另一個問題：「筱希，那四十萬是那個叫悅兒的同學借給你的嗎？現在肯這樣出手大方的人越來越少了，我們將來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謝謝她啊。」
此時的季偉林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然而，三天的禁錮和折磨仍然使他看起來十分疲憊和憔悴，筱希看在眼裡，雖然心中對他之前的做法是萬分的不贊同，但是無論如何，他終究是自己的父親。
筱希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爸，以後有什麼困難，我們一家人一起面對，只是千萬不能再去借高利貸了！」
季偉林聽后，面容僵了僵，乾笑了兩聲：「不會了，不會了！」
筱希的話是對的，這次的教訓也是慘重的，可是，若不是他做生意賠了錢，一時間手頭周轉不過來，他又怎麼會去借什麼高利貸？千怨萬怨，都只能怨他沒本事，掙不到大錢。
季偉林啞了口，房間里的氣氛也跟著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何素心接下筱希的背包，適時地化解了尷尬：「現在沒事就好了，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這才是最最關鍵的。」
平安——
筱希暗暗嘆息，若不是凌泊毅的出現，她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平安」的站在家裡嗎？
凌泊毅，想起這個名字，那張英俊不凡的臉又躍入她的腦海。
她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只是，這個幾乎不易被察覺的笑容，還是落入了林立成的眼中。
夜晚，帷幕如墨，空中繁星點點，閃著若隱若現的光。
像以往一樣，筱希來到陽台上。
夜晚的風清清涼涼，吹起她的長發，也撫平她浮躁的心。
她喜歡這樣，幾乎是每天晚上，她都會站在陽台上，享受這難得的靜謐。當然，除了她，還有不遠處同樣是在陽台上的林立成。
這樣的習慣持續了很多年，每晚，他們都會在夜空下聊人生、聊未來，他們有著很多的共同話題，熟絡的簡直就像一家人。
筱希甚至覺得這樣的聊天方式已經習以為常，儼然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什麼不妥，只是，除了今晚。
當她走上陽台，看到月光下的林立成時，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要逃離。
她害怕他繼續追問關於昨晚的一切，關於他所疑惑的一切，這讓她無所適從，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筱希。」林立成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止住了她返回進屋的腳步。
筱希站定，回望過去，月光下，林立成的臉龐變得有些模糊，可是明亮的眼神中卻透出落寞。
「立成。」她回應著他的名字。雖然林立成比她大，也曾經是她的學長，然而，兒時的記憶中，他僅僅是她隔壁的玩伴，因此，她一直都只是稱呼他的名字。
筱希站在原地，猶豫著該如何回答他的提問，可是，林立成卻似乎完全忘卻了那件事情一樣，自顧自的說起了自己的話。
「筱希，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在路上碰到福利捐款，經不起人家的遊說和勸說，你竟然把自己隨身帶著的學費都統統捐了出去，回來后被家人罵了，你自己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一個人偷偷的在陽台上哭……」
筱希怎麼能忘記，從那天開始，夜空下的陽台也就成為她與他訴說心事的私人地點，只是——林立成今天突然提起這件事，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筱希在心裡暗暗猜測，她望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筱希，你知道嗎？」林立成的聲音再次響起，幽幽暗暗，平靜的聽不出什麼語氣，「你最大的優點也就是你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太過於善良，太過於相信別人！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
筱希依舊沒有說話，迎著他的目光，在月光下定定的站著。
如水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映襯著雪盈盈的肌膚越發的朦朧，像一款精雕玉琢的雕塑般，透著夢幻的美。
「筱希，答應我，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委屈自己！」林立成的聲音不大，但字字斟酌。
筱希垂下眼，她不明白林立成究竟是怎麼了，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也許，他的話只是這件風波事件后的感悟，也許，他並沒有暗含著其他意思，可是卻仍然讓筱希覺得心虛，她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屋。